郡守府邸大門處,甘泗急匆匆的從府邸內走出,顧不上其他人的眼神。
“大人!”
一直在府邸外等候的馬伕,見到甘泗心急火燎的模樣,有些疑惑。
然而甘泗哪裡還有空閒理會馬伕。
“回驛站!”
甘泗說話間,直接從馬伕身邊走過,上了馬車。
馬伕見狀,清楚甘泗應該是有急事,於是不敢耽擱,等甘泗坐好之後,揮舞繩索驅趕馬兒。
伴隨着馬車緩緩朝着驛站行駛,此刻坐在馬車內的甘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
“白衍,他居然是白衍!”
甘泗半喜半憂,口乾舌燥的嘀咕道。
小廝看到甘泗居然是善無城丞,臉色突變,連忙誠惶誠恐的邀請甘泗進去。
此刻岑晴眼中滿是絕望,她多想回家!
走廊內白衍的話音落下。
片刻後。
甘泗見狀,連忙逐一對其輯禮。
若非親耳聽到。
“放心,月氏不是有聰明人,不必擔心!”
呂遊喝得醉醺醺的,說話都有些舌頭打結,不過卻還有絲許理智回答甘泗的問題。
善無城。
還不等甘泗說什麼,這時候看到其他世人過來敬酒,甘泗只能連忙自己給自己倒酒,隨後拿起酒爵喝起來。
如今若是月氏知道,匈奴已經配有馬鐙,恐怕絕對會睡不着覺,也定不會讓匈奴安穩發展。
來到酒樓後門。
“有勞!”
“爲何不見白將軍?”
一名親信端着一個木盤過來,上面放有三個印章。
甘泗聽到掌櫃的話,擡手輯禮道,隨後便告辭離開。
“將軍!”
寫完書信後,看着手中的竹簡,甘泗這才滿意的起身,走出小舍後再次乘坐馬車,讓馬伕去呂氏的那個酒樓,由那酒樓的人送信去咸陽。
“掌櫃,這封書信十分重要,還請儘快安排人送去咸陽,呂生與呂奇雖有不合,卻終歸是親兄弟,這封書信掌櫃若是不放心,大可複寫給呂奇,但切莫泄露出去,否者此事,日後呂生絕不會罷休。”
足足半個時辰。
白衍賭對了!
日後雁門這裡,一定會再出一支驍勇善戰的鐵騎,而且其數量,還十分恐怖。
“我信邊騎。”
“打!下次再敢惹賓客生怒,打斷雙腿丟去街上!”
猗坊率先伸手,從木盤上拿走一枚印章。
所以呂奇是無奈之選,呂生纔是最好的結果。
白衍看着荀朔,笑着說道。
該交代的已經交代,剩下的甘泗就要看掌櫃怎麼做。
“下去吧,日後我在府邸這裡,等你們的好消息!”
否則像楊老這般久經沙場,位高權重的秦國老臣,根本不必理會他。
“方纔有事,已經去處理了!”
“那便有勞你了,請你喝酒去!”
白衍回頭對着猗坊三人說道。
虞和、猗坊、惠普聽到白衍第一句話,心中感覺到暖意,不禁浮現感激之情,然而後面,聽說郭縱居然給匈奴馬鐙,一時間紛紛瞪大眼睛,看向彼此。
“諾!!”
猗坊面對白衍的眼神,沒有絲毫猶豫,點了點頭。
猗坊猶豫一下,隨後脫口說道。
其他的不敢說。
如今既然知道,那定是不能讓匈奴發展起來。
城門外,黃昏即將來臨之時,五輛馬車緩緩行駛到城門。
誰不希望跟着的人,有氣量,讓人由衷歎服,這點荀朔也不例外,看着白衍待兵之舉,荀朔愈發堅定效力白衍的想法。
有了第一次,心中的擔子一下便輕了許多,而猗坊看向白衍的眼神,也從這句話之後,再次出現絲絲改變。
“將~!將軍!還請派一名監軍!”
男掌櫃的打量甘泗一眼,連忙拱手輯禮,原本怒氣的臉頰瞬間換成一副笑臉,這變臉的速度讓人瞠目結舌。
也是如此,甘泗方纔也一直着急的尋找機會離開。
之前讓匈奴與月氏罷戰,那是因爲趙國即將覆滅,不知道那鉅富郭縱,私下裡居然從其他地方送馬鐙給匈奴。
“我不會安排親信,或者其他將領去邊騎,一切你們繼續照舊。”
如今甘泗也顧及不了那麼多,當務之急便是早日送書信去咸陽,越快越好。
好在後面艱難的起身後,便給甘泗介紹其他士族子弟。
戰場之中的天時地利人和,天時與地利,在交戰之前很難控制,唯有人和,是可以通過往日點點滴滴所鞏固,從而交戰便有優勢,如今趁着沒有與楚國交戰,這個冒險,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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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男子顯然就是酒樓掌櫃,而小苑內還有不少手持粗繩的男子,以及不少女子三三兩兩的看着。
甘泗跟着小廝走着,沒有去二樓三樓,不過看着四周一個個美人,甘泗心中還是忍不住冒出一絲火熱,望着那些女子的面容,甘泗不得不感嘆。
他們本以爲白衍就算用調用他們,也會安排將軍,安插親信,甚至讓白氏鐵騎的將士過來,打亂原有的全部邊騎將領,從而控制邊騎。
相由心生,而身爲士族子弟,看人基本都有感覺,特別是像甘泗這般人。
男掌櫃被驚擾之時眉頭瞬間微皺,不過聽到小廝的話後,聽到是城丞,於是連忙轉身。
“今日我不會派監軍,日後我白衍也不會派監軍。”
“又是他!”
呂氏酒樓。
“大人認識我們呂氏呂生君子?”
方纔在郡守府邸內,甘泗眼睜睜看着白衍離開,隨後就一直在涼亭陪坐。
“吾乃甘氏子弟,與呂生乃是多年好友,眼下前來善無赴任,有封書信還勞煩掌櫃命人送去咸陽。”
荀朔面對邀請,也露出笑容。
對於馬鐙的威力,當初邊騎與白氏鐵騎交戰,他們自然清楚。
甘泗深知,如今對於他來說,比起楊老,抓住白衍這個人脈纔是重中之重。
猗坊、虞和三人聽到白衍的話,全都愣在原地,滿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衍。
“這是給你們三人的臨時任命,再過一段時日,我便需要你們領兵北上。”
思索再三,甘泗最終還是決定,給呂生送去書信。
呂遊一臉通紅,看到甘泗笑吟吟的起身,不過跌跌撞撞的又倒在地上。
出生名門望族的荀朔,自然敏銳的察覺到這點,心中是真的對白衍有些佩服。
“大人放心!”
甘泗點點頭。
眼下沒想到那郭縱,居然私下偷偷爲匈奴做馬鐙。
不過荀朔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看方纔那三人的模樣以及眼神。
畢竟這句話背後,是對數萬人的信任。
甘泗尚未見到酒樓掌櫃,便聽到一個女子悽慘的哭聲。
因爲甘泗清楚呂奇的心性,當初呂奇落魄時,甘泗沒有親近,如今呂奇已經起來,他就算與呂奇相交,無論如何呂奇對他信任也遠不如呂生。
甘泗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掌櫃,輕聲囑咐道。
猗坊自然清楚白衍一直都想讓邊騎效力。
甘泗對着掌櫃輯禮道,謙謙有禮的模樣,讓掌櫃的一眼就看出,甘泗的話大概沒有假。
說這句話的時候,白衍其實呼吸也有絲許停頓,不過並沒有顯現出來。
說完後。
白衍與荀朔站在走廊內,在其身後,便是猗坊、虞和、惠普三人。
不過就在交出竹簡之時,甘泗卻伸手蓋在掌櫃的手上。
只要這掌櫃不把書信送去潁川,那不需要多少時日,呂生便能收到書信,儘快趕來雁門。
“掌櫃,這人是甘泗城丞!說是與呂生君子熟識。”
此刻白映雪感覺好神奇,也好激動。
只要白衍願意幫他,日後在雁門,他就有機會再往上爬。
好在眼下知道正事要緊,甘泗安耐心中的嚮往,只能等日後有機會再來這酒樓好好享樂。
“照舊?”
頓時岑晴那滿是淚水的臉色,一臉痛苦的喊起來。
掌櫃小心翼翼的問道。
“諾!”
一直承蒙白衍的恩惠,猗坊一直壓抑在心中太久,一直都在等着找機會回報給白衍。
掌櫃說完,便轉身離開。
比起當初勸和,如今離間可就要簡單得多,畢竟月氏與匈奴本就是世仇,當初耗費無數心思,方纔止戰。
小廝看了那女子一眼,隨後來到掌櫃身旁說道。
府邸後院。
呂氏的酒樓不管在哪裡都是一絕,不僅酒甜,人更美。
跟着小廝順着聲音走去,從小巷子來到一個小苑,甘泗進去後就看到一個男子怒氣衝衝的指着地上一個悽慘的女子罵道。
白衍見狀,轉身看向猗坊三人。
甘泗方纔收回收。
荀朔點頭說道,讓白衍放心。
甘泗從馬車上走下來,來到酒樓門口,拿出印章向酒樓小廝稟明身份,讓小廝帶他去見掌櫃。
說話間,掌櫃的也很好奇,這城丞爲何要來這裡找他。
楊老偶爾也會和他交談,但出生士族,從小接觸形形色色的人,甘泗哪裡看不出,楊老與他說話不過是看在呂嘉以及他是官吏的顏面上,方纔詢問幾句。
這個決定估計換做任意一人來,都難以平靜。
“好!不醉不歸!”
其他男子聞言,拿起如同荊棘一般的粗繩,對着倒在地上的岑晴打去。
至於呂奇知道
甘泗已經不管那麼多,反正呂奇已經從白衍哪裡得到那麼大的好處,甚至如今的地位,都與白衍的幫助息息相關。
那些士人也喝得差不多,見甘泗到來,或許是從小在酒樓培養出來的直覺,那些士人第一眼,就覺得甘泗乃是同道中人,於是紛紛對着甘泗輯禮,並沒有輕視。
掌櫃看到甘泗的眼神,身爲酒樓掌櫃,自然不可能聽不出甘泗的意思,僅僅思索一瞬間,便已經做出決定。
猗坊他們三人絕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將領敢做出的決定。
荀朔這時候看着三人離去的背影,隨後看向白衍。
甘泗好不容易逐一輯禮後,被連續敬了不少杯酒,趁着機會,連忙小聲詢問呂遊。
小苑內,掌櫃看着甘泗離去的背影,轉過頭,看向幾步外的那岑晴。
“郭縱?”
走廊內。
“別無選擇,月氏哪裡,倒是勞累你操心。”
酒樓之中。
“城丞,甘泗?”
沒想到眼下白衍卻親口告訴他們,一切照舊,如同當初那般。
但在領兵這點,白衍是荀朔有生以來最佩服的一個人,甚至連荀朔自己,也對白衍有着敬重之心。
猗坊三人目光看着白衍,隨後對着白衍輯禮。
猗坊三人對着白衍輯禮後,轉身離開。
“好!”
掌櫃雙手接過。
待卒如此,世間少有,不愧是白氏子弟。
白衍說道。
“你倒是敢!”
回過神後。
三人接令道。
比起眼下靠向呂奇,甘泗還是決定試一試呂生。
在城門守吏的檢查中,第二輛馬車的小窗,悄然掀開一點點縫隙,馬車內的白映雪透過縫隙,一臉好奇的打量外面的場景。
經歷過掠賣一事,看到那些趙人士族還因爲掠賣一事而要報復刺殺白衍。
郡尉府邸之中,甘泗上門拜訪時,等府邸僕人帶到正堂,就看到呂遊與諸多士族子弟,早已經醉得朦朦朧朧。
馬車抵達驛站,甘泗來不及等待馬車停穩,直接走下馬車,隨後回到舍房內拿出筆墨。
不背叛呂奇,但也不會無緣無故去得罪呂生。
而說話間,甘泗也從官吏服的袖袋之中,拿出一卷竹簡,交給掌櫃。
白衍聽到猗坊的話,隨後面對惠普、虞和的目光。
他們三人都是趙人,而且身爲邊騎將領,他們比白衍更清楚匈奴南下的後果,到時候別說其他地方,就是邊騎將士家人所在的那個城邑,都難以倖免。
“甘泗來了!”
更重要的是,他要的是一支數萬人的悍勇邊騎,而不是數萬個毫無鬥志的人。
所有邊騎都已經寒了心,不再念及着曾經的趙國。
齊國臨淄。
白衍看向荀朔,苦笑道,在邊境不僅要管理雁門郡,還要提防其他郡的士族,以及那些被收買的秦吏會暗地中使壞,更有北方與代地虎視眈眈,實在不能讓白氏鐵騎北上。
而如今看着那些將士能與妻兒相聚,過上好日子,如今白衍不把他們當奴隸看,爲邊騎做的一件件事,邊騎的將士都已經願意效力,更何況已經有人獲得爵位,讓家人享到了福。
惠普、虞和對視一眼,也紛紛與猗坊一樣,伸手拿起印章。
荀朔笑着搖搖頭。
白衍說道這裡,轉頭看向長廊外:“此番你們一但北上,切記小心,匈奴已經從郭縱哪裡購得鐵礦,具體配有多少馬鐙還不得而知,你們只需要在北方牽制住匈奴,別讓匈奴能派兵去滅掉月氏即可,不能全軍覆沒,否則匈奴便會即刻南下。”
方纔喝酒喝到一半荀朔便帶人前來,眼前剛好荀朔在這裡,一起去飲幾杯。
“打!給我打一頓!不打不長記性!”
若這城丞當真與呂生相識,那應當清楚,眼下這酒樓,並非呂生的,而是呂奇的。
白衍說道。
對於幾步外,那被打得瑟瑟發抖的女子,小廝也認識,是一個剛來的,叫做岑晴。
這裡便是齊國臨淄。
距離平陽有數萬裡的路途,眼下終於來到這裡。
白映雪看着即使是黃昏,依舊排着長長隊伍的行人,忍不住感慨,怪不得長姐會說,齊國疆域比不上秦楚,但由於齊國常年無戰事,單是齊國臨淄的戶籍人口,就有五十多萬人。
“夫人,等會你帶着君竹與映雪,先回府邸,吾去拜訪一下昔日故友,當初一別,已經十餘年不見,也不知是否還在臨淄。”
馬車內,白巖轉頭對着自己的妻子囑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