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
通往咸陽城的官道上,一個個騎馬的鐵鷹銳士,身着鐵胄、鐵甲,目光滿是警惕的看着沿途的來往百姓,在身前的戰馬上,一把把秦國精良的弓弩赫然掛着,而每一名鐵鷹銳士的手中,還赫然牽有另外兩匹拖着布裹的馬兒。
曾經威名天下的魏武卒選拔標準訓練時,需負重四十五斤,每日疾走百里,同時還要執長戟,腰上配鐵劍,背上背強弩和弩矢,而鐵鷹銳士則是在此基礎上,再多出兩倍以上的重量,增加全副甲冑、一口闊身短劍、一把精鐵匕首與一面牛皮盾牌,總共負重八十餘斤,還特意訓練其騎射、近身作戰與馬上作戰、下馬作戰等多種戰鬥方式。
也是如此嚴苛的訓練,方纔讓鐵鷹銳士在司馬錯手中,一戰便揚名天下,其威足矣讓天下人膽寒。
而由於長途奔襲加之獨特的作戰方式,這也導致鐵鷹銳士在作戰時往往比數萬,乃至十萬大軍發揮的威力更大,並且還不需要如同數量龐大的秦軍那般,容易被糧草輜重掣肘,每個鐵鷹銳士都是一人三馬,奔襲命令之時,往往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需要補給,並且一直都能隨時發揮出最大戰力。
官道上。
幾乎無一例外,所有沿途趕路的百姓、商賈、乃至有事務在身的騎馬秦吏,還有士族的馬車,聽到轟鳴的馬蹄聲,當停下來看到鐵鷹銳士趕路之時,紛紛都讓開道路,無一人膽敢阻攔。
“聽說此前嬴政調令鐵鷹銳士去護送白衍,眼下那輛馬車內,乘坐之人,定是那白衍!”
“應當是沒錯!若非白衍,這些鐵鷹銳士想必也不會匆匆趕回咸陽。”
“聽說此前上卿胡全逝世,白氏子弟、司馬氏一族皆在,眼下那白衍如此匆忙趕回咸陽,多是因爲此事”
一輛輛士族馬車內,不管裡面坐着的是閱歷高深、人脈廣的士族老者,還是那些一個個在往日囂張跋扈的士族子弟,當談及白衍二字之時,所有人的臉頰上,都再也見不到往日一直掛着的高傲。
對於這個深得嬴政寵信,並且手握精銳重兵的秦國新貴,秦國少壯派的秦軍將領之一,他們無論是誰,都不敢有半分輕視。
另一邊。
在走過函谷關後,沿着陡峭的叢山峻嶺中間的道路,一直趕到秦嶺以北一條道路,這條道路南倚秦嶺,北邊便是渭水,在秦國叫渭水,而順着寬闊的河水沿下,與其他河流匯合後,便稱爲燭河。
這也是至函谷關之後,最大的天險之一,畢竟依靠着秦嶺,旁邊又是足矣淹死人的渭水,昔日中原諸國攻破函谷關後,在這裡吃了不少苦頭。
不過在後世,隨着渭水變小,並且河水往北偏移,道路下方的河牀裸露出來,這道險地便徹底失去作用,爲此,後世就在這條道路數十里外的一個地方,鑄造另一個險關,那便是大名鼎鼎的潼關,不過此刻那道著名雄關,此刻還只是一個在河道旁的野林地。
“將軍!前方道路坍塌!”
鐵鷹銳士的將領秦綏騎着戰馬,緩緩來到馬車旁,對着馬車拱手稟報道。
幾息後,車簾緩緩掀開,白衍的身影便從馬車中走出來。
在抵達秦國邊境並且與鐵鷹銳士匯合後,這段時日以來,白衍一直都在連日奔波,如今乘坐的馬車乃是公家的馬車。
在秦國,爵位只要到公乘,便可乘坐公家之車,這也是爲何當初白衍會把馬給大伯的原因。
“讓將士們好生休息!”
白衍對着秦綏說道,緩緩走下馬車,一旁的牤也佩着秦劍,一直跟在白衍身後。
秦綏對着身旁的將士說了幾句後,便翻身下馬,朝着白衍走去。
“那不是牤嗎?聽說都已經爵至大夫了!!!”
“你認識?”
“自然是認識,當初在洛陰,吾一家還去其攤鋪買過肉,其妻母都有見過,很早之前便聽聞那牤被陷害,後得白將軍審查得以洗脫罪名,爲報答白將軍,牤便投身入伍,後面在聽說牤的消息時,聽說牤已經是大夫爵,傳言牤其妻母得知後,都不敢相信。”
“嘶,居然還有此事?”
入了函谷關之後,都是秦國腹地,等過了秦嶺,基本多是老秦人,其中就不乏一些被滯留在道路上的百姓,遠遠便認出牤,隨後互相議論起來。
而隨着越來越多的人聽到這件事情,一時間,所有人都用羨慕的眼神看向牤,而當目光看到牤身前那黑衣少年時,無一例外,所有人皆是目光灼熱。
“嘿嘿.嘿嘿!”
白衍聽到身後一直傳來憨笑,轉過頭便看到牤那一臉得意,強忍着笑卻又憋不住的模樣,咧着一個嘴巴,不斷用手搓鼻子或者揉揉臉,似乎不想讓其他人看到其心中的得意。
“將軍!”
牤見到白衍的眼神,連忙嚴肅起來,然而不到一息的功夫,那臉頰上的笑容,就笑得格外燦爛起來。
看着白衍,聽着以往那些熟人的話,牤實在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悅與得意,更多的還是慶幸與感激,看着面前的將軍,牤自然清楚,他能得到大夫爵,都是將軍往日都藉機給他提拔的原因。
不然單憑匈奴一戰立下的功勞,最多最多隻能到簪嫋,這還是連勝三爵的情況下,而連勝三絕,牤已經不是當初什麼都不知道的屠夫,如今的牤清楚,他想升三爵,根本不可能。
不說戰功,單是出身、身份、背景,就不能。
“將軍我不.”
牤看着白衍那面無表情,眼神有些失落的模樣,以爲將軍不喜歡他得意忘形的樣子,對他有些失望,牤心中一急,擔憂將軍對他有不好的看法,正準備開口說自己不笑了的時候。
“等到武下,便回去看看母親與妻兒。”
白衍對着牤囑咐道,眼神在這一瞬間,有些傷感,隨後便轉過頭,朝着前面走去。
牤楞在原地。
一旁的鐵鷹銳士將領秦綏,身穿衣甲,看了身旁的牤一眼,隨後跟上前去。
“衍兄!!”
在遠處的官道上,忽然秦吏讓堵在道路上的百姓紛紛讓開,在秦吏的護送下,一個身穿秦國官服的男子,赫然便出現在白衍面前。
來者正是邰敬。
看到白衍,邰敬那叫一個親切,當看到白衍身旁全身鐵甲的秦綏時,訕訕笑了笑,隨後看向白衍。
“敬兄!”
白衍與邰敬互相拱手打禮。
隨後在邰敬這裡,白衍才知道,原來就在數日前,由於連日暴雨,這條道路的山林直接發生坍塌,現已經調遣那些囚徒勞役過來挖掘數日,已經勉強可以讓人通過,不過馬車的話,還需要等一等。
而邰敬,此番除去受命前來監工外,也是要來主持祭祀。
畢竟山體塌落,也有可能是山神動怒,沒有祭拜,故而纔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原來如此!”
白衍聽完邰敬的話,點點頭,不過還沒等白衍說什麼,忽然看到遠處一個身穿布衣的男子,急匆匆的走過來,還沒等那個男子開口說話,不管是白衍,還是那個男子,全都直勾勾的看向對方。
白衍滿是詫異,而那男子則是瞪大眼睛,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當看向一旁身穿秦甲的秦綏,以及邰敬都客客氣氣的面向白衍時,表情逐漸震驚起來。
“是你!”
白衍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昔日在暴氏見到的鄠邑,沒想到鄠邑居然在新鄭動亂中活下來,不過看着鄠邑的鼻子以及沒有,模樣十分恐怖,早已經沒有當初那般從容自信。
“嗯,衍兄認識此人?”
邰敬見到白衍居然認識這個鄠邑,一臉意外,這個鄠邑是這幾日,他在衆多囚徒之中,比較欣賞的一個,其一便是其善於言語,身手也較爲不錯,其二是可以幫他監視其他囚徒。
衍兄!!!
鄠邑聽到邰敬的話,又見到遠處那些秦國銳士,這一刻猜測到白衍真實身份的他,頭皮發麻,腦海一片空白。
昔日在暴氏府邸見到的荊默。
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秦將白衍!!!
想到這裡。
鄠邑這一刻手腳冰涼,震驚之餘,隨之而來的便是一抹恐懼,畢竟這秦將白衍,當初是知曉他參與叛亂的事情。
來不得多想,鄠邑眼神慌忙掃視四周。
“此人乃是.”
白衍方纔開口說話,話音還沒落下,就忽然看到鄠邑突然看向一旁的一名秦吏,猛然上前一把拔出其腰間秦劍,隨後看向白衍,怒喝一聲憤然殺來。
這一幕讓四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秦綏瞳孔一縮,邰敬更是瞪大眼睛,張着嘴巴,還沒反應過來。
“死!”
鄠邑幾乎就是頃刻間,便要衝到白衍面前,鄠邑清楚,他的身份已經瞞不下去,參與叛亂的事情一旦被他人得知,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條,他好不容易纔活下來,眼下他不甘心束手就擒。
只要擒住這秦將白衍,那麼他就可以挾持秦將白衍,離開秦國,去楚國繼續謀求活路,秦楚交戰,想必他參與叛亂的事情,足以讓楚國那些士族敬重他。
想到日後到楚國的好日子,再也不用吃不飽,日日勞役,看着近在眼前的秦將白衍,鄠邑眼神滿是激動,即便是注意到其已經緩緩拔劍,鄠邑也不相信,以他的武藝,突然發難,秦將白衍還能勝他。
“休得放肆!”
牤大喝一聲,眼神滿是殺意的看向鄠邑,而就在牤即將來到白衍身前的時候,忽然間,五六枚箭矢準確無誤的射入鄠邑的胸口、腹部,鄠邑雙手高高舉薦的動作瞬間僵硬下來,看着胸口的箭矢,望着遠處那些手持秦弩的鐵鷹銳士,又看着面前這個‘荊默’。
鄠邑不甘心,顫顫巍巍的還想上前。
秦綏已經悄然擋在白衍前面,乾脆利落的拔出佩劍,雙手全力一揮。
咻~!
伴隨着鮮血濺在地面上,鄠邑的屍體倒在地上,臉上一道猙獰的巨大傷口不斷冒着鮮血,身體插着無數箭矢。
秦綏單手持劍,看了看手中利劍上的血跡,隨後滿是輕蔑的看向鄠邑屍體一眼,轉身後,對着白衍拱手打禮,示意受驚。
“衍兄,無事吧!”
邰敬這時候也從一臉懵逼的狀態中回過神,這巨大的變故別說其他人,就是他都反應不及,等回過神後,從奪劍再到殺向白衍的鄠邑,已經是一具屍體。
此刻邰敬背後滿是冷汗,邰敬不敢想象,若是白衍因他而有個閃失,他這條小命,估計也別想再要。
“無事!有勞秦綏將軍!”
白衍對着邰敬點點頭,隨後對着秦綏打禮。
看着秦綏,以及遠處那些手持秦弩的鐵鷹銳士,這是白衍第一次直面感受到,這些鐵鷹銳士到底有多精銳,從鄠邑發難,短短數息之間,那些鐵鷹銳士便已經在遠處將其射殺。
白衍心中都有些泛起酸味,鐵鷹銳士有着整個秦國打造的精銳鐵胄、鐵甲,以及武器,更是如此訓練有素,這就是白氏鐵騎,以及邊騎,怕是正面交戰,估計都落不得好。
如今白氏鐵騎以及邊騎的裝備,除去馬鐙、馬掌釘,其餘的皆是由他一人私下打造,一個人終究是比不上一國,而且鐵鷹銳士還是如此長的時間積累。
也不知道日後白氏鐵騎,或者邊騎,能不能訓練出一支這樣的精銳。
“此乃末將應該做的!”
秦綏對着白衍點頭,隨後收起秦劍,繼續安靜的來到白衍周邊待着。
而方纔發生的這一幕,早已經讓四周的百姓以及秦吏、商賈嚇傻了眼,紛紛帶着一絲恐懼的目光,看向那些鐵鷹銳士。
“此人乃是參與叛亂的反賊之一,等會路通之後,吾去看看還有沒有反賊。”
白衍轉過頭,對着邰敬說道。
“好,有勞!”
邰敬此刻都還沒有完全平復下來,聽到白衍的話,自然是連連感激,邰敬不敢想象,若是沒有白衍發現這人,日後這人會不會做出什麼事情,到時候會不會連累他,甚至會像方纔那般,拿劍要殺他。
“將軍!”
牤一臉訕訕的來到白衍身旁,比起邰敬,牤纔是最爲自責的那個人,畢竟他乃是將軍護衛,方纔讓將軍受驚,作爲護衛,牤如何好受。
眼下的牤再也沒有方纔的興奮神色,老老實實的寸步不離白衍。
“無事!”
白衍看着牤,輕聲說道,讓牤不需要太過自責。
秦國咸陽。
在王宮書房內,依舊是那塊巨大的地圖旁。
嬴政指着地圖上魏國的位置。
“既然決定伐魏,那要如何攻伐魏國?魏國雖小,卻也擁兵十餘萬之衆,並且背依齊國。”
嬴政眼神看着地圖上寫着魏國的地方,語氣之中既是凝重,也是激動,如今楚國的舉動,無疑是給秦國滅魏最好的機會。
只要滅掉魏國,日後穩定齊國,便可立即舉全國之兵,滅楚!!!
天下,近在眼前。
歷代秦王先君夙願,再過不久,就可以在他嬴政手中實現。
“大將軍,若是滅魏,大將軍所需多少兵馬?”
嬴政目光看向王翦,對於王翦,嬴政自然是無比器重,畢竟秦國數百年來,最強大的對手趙國,便是在王翦手中覆滅,並且燕國與代地的大軍,也是在王翦手中潰敗。
故而在秦國攻打諸國的謀劃中,一直以來,王翦都是嬴政心中最能倚重的將軍。
“回王上,至少需要十五萬大軍!”
王翦聽到嬴政的話,想了想,對着嬴政拱手說道。
地圖另一旁,尉繚、李斯、隗狀、昌文君、王綰、李信、蒙恬等人,皆是安靜的聽着,當聽到王翦口中的十萬兵馬時,他們紛紛都看向地圖,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除去這十萬,還有王賁率領的大軍,在南邊牽制魏國、楚國。
十五萬大軍,加上王賁麾下的那支大軍,王翦大將軍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穩重。
“十五萬?”
嬴政聽到王翦的話,略微沉思,目光看向地圖。
“衆位上卿,以爲如何?”
嬴政輕聲問道。
李斯、王綰對視一眼,紛紛沉默下來,他們都不是善戰的將軍,兵者,生死之地,他們善於謀,給秦國大概方策便可,至於如何攻伐,這是將軍的事情,而不是他們擅長的事情。
昌文君、蒙恬等人也陷入沉默,雖然有王賁那支大軍在楚、魏兩地的邊境,但若是楚國一但有異動,沒有十五萬大軍,還真可能不一定能攻下魏國。
畢竟同等數量的兵馬,去攻打城池,本就無比吃虧,損傷巨大。
正當所有人思索間。
書房外。
韓謁者急匆匆的來到書房內,走到嬴政身旁。
“王上,白衍將軍已經回到咸陽!”
韓謁者稟報道,此行鐵鷹銳士都已經調去護送白衍返回咸陽,故而對於白衍回到咸陽,王宮也是立刻便得到通報。
“白衍此行也差點陷入險境,匆匆趕回,一路奔波,便讓其先回府修養!”
看着地圖的嬴政,聽到白衍已經回到咸陽,點點頭,很早之前嬴政便知道白衍已經在趕回咸陽的路上,故而並沒有多意外。
想到白衍此行先是從最邊的雁門郡,一路艱辛感到秦楚邊境,差點被刺,幸好後面隱藏起來,又想到胡老逝世的事情,加之白衍一直在秦楚邊境隱藏,沒有什麼事情,嬴政便決定先讓白衍去休息,不必着急來見他。
反正眼下在決定攻打魏國之後,無非就是商議派遣多少兵馬、準備多少糧草,何人爲主將,需要防備什麼,以及戰後可能出現的損傷.
眼下有那麼多大臣,足夠商議。
“諾!”
韓謁者聽到嬴政的吩咐,緩緩退下,幾步後,方纔轉身朝着書房外走去。
李斯、尉繚、王翦等人聽到白衍回來,也都沒有放在心上,畢竟此前秦國與楚國,並沒有大規模的交戰,雙方都有所剋制,而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戰事的白衍,想必也沒什麼事情,眼下還不如去祭拜祭拜胡老。
“王上,若王上能調遣昔日滅燕大軍給李信,李信能十三萬大軍,爲王上滅魏!”
李信突然上前,對着嬴政拱手說道。
李信的舉動讓王翦、蒙恬都不由得看過去,看着李信的模樣,他們二人心裡都有些感慨。
他們二人其實心裡都清楚,李信說是伐燕大軍,其實最想要的,還是白衍麾下那支白氏鐵騎,自伐燕一戰,此前李信就是率領那驍勇善戰的白氏鐵騎,在燕軍之中猶如無人之境,更是一路追殺燕王,最終得到燕丹首級,獻給嬴政。
可以說,在經過落寞後,那支鐵騎是陪伴李信重拾名譽的開始,也是李信一直以來自信的根源。
眼下,因爲白氏、以及白衍的緣故,李信是無論如何,都不好開口向白衍要那支鐵騎,但卻能以伐魏的名義,繼續統領那支鐵騎,立下戰功。
書房內。
昌文君腦海裡正準備盤算着,等會要不要借上次羋旌的事情,去拜訪白衍感激一番,也順便打探一番,看看能不能問出白衍此前一直藏身在何處。
一旁隗狀看到李信的舉動,又看着沉默的昌文君,心中思索一番,緩緩上前。
“王上,此前白衍將軍在雲中山脈,大敗匈奴,如今匈奴元氣大傷,正值休養生息之際,雁門並無北方之患,況且有邊騎駐守即可,無需兩支精銳駐守,李信將軍既有把握滅魏,微臣認爲,何不調集邯鄲、雁門、太原、燕地兵馬,讓李信將軍借滅燕之威,姑且一試,倘若滅楚,於秦國而言,乃是天大的好事!”
隗狀對着嬴政拱手說道,見到嬴政面露思索,沉默不言的舉動,又看向尉繚、李斯等人。
“王上,微臣附議!”
尉繚想了想,上前拱手說道。
其他大臣其實也都明白尉繚與隗狀的心思,白衍乃是白氏子弟,祖上白起與秦昭襄王本就有過惹人爭議的事情,如今白衍麾下除去鐵騎外,更已經盡數降服昔日趙國最爲精銳的邊騎,那些李牧麾下的邊騎,可是一支完全不弱於秦國任何一支大軍的兵馬。
當初若非李牧死,導致邊騎毫無鬥志之心,秦國就算要滅趙國,恐怕代價也是秦國元氣大傷。
如此情況下,兩支邊騎同在白氏出身的白衍麾下,這就極爲不妥,更別說還在趙舊地,雁門!
只是昔日不管多少大臣諫言這件事情,嬴政都不予理會,眼下隗狀、尉繚顯然也是想借滅魏的理由,繼續調走那支鐵騎,其一是那支鐵騎乃是精銳,能前往滅魏,其二,就是滅魏出現損傷,對秦國而言,說難聽的,也並非壞處。
“容寡人考慮一番!”
嬴政站在地圖旁,聽着李信與隗狀、李斯的話,目光看向地圖,沒有着急答應下來。
王賁手握十萬大軍,滅趙、滅燕之後,王翦在秦國的威望僅次於他嬴政,李氏乃是秦國在隴西根深蒂固的士大族,隴西郡守是李崇,在南郡的大將軍李瑤,更是統領這南陽兵馬,還有昌文君乃是李信的恩師。
雖說蒙氏蒙武在黔中駐守大營,蒙恬麾下也有兵馬,但所有這些人,都是士族!
雁門郡雖然盡是精銳,但加起來,兵馬不到五萬人。
想到此前白衍處理掠賣一事,毫不猶豫的徹查趙地中,那些根深蒂固的士族,甚至連同秦國那些腐蟲一併除去,想到白衍的來歷,以及上郡高奴的行爲,還有日夜趕往雁門的舉動。
“王上.”
身旁傳來聲音,顯然是還想說話,但嬴政卻以及擡起手,示意不必再言。
“此事,日後再議!”
嬴政深深吸口氣,輕聲道。
書房內不管是隗狀,還是尉繚,乃至李斯、昌文君等人,全都面面相覷,隱晦的對視一眼後,都有些無奈,他們素來知曉嬴政恩寵那白衍,但從未想過,護短到如此地步,他們不禁在心裡想,日後若是真有人挑撥白起的事情,白衍幾乎頃刻間,就能成爲下一個李牧,爲秦國之患。
李信也有些不明白的看向嬴政一眼,雖是已經知曉嬴政十分器重他,但眼下依舊難免失落。
雖然已經拿回燕丹的人頭,並且爲秦國威懾天下,但李信還是能隱約的感覺到,白衍在嬴政的心裡,始終都要比他高出很多,對此李信有些不明白,難道真的如傳言那般,是因爲上次燕使刺殺的事情?
落日下。
咸陽城內,白衍在秦綏等鐵鷹銳士的護送下,來到王宮大門。
走下馬車後,白衍緩緩來到宮門前,對着看守宮門的將領輯禮,告知求見嬴政,在得知嬴政知道他一路奔波,讓他先回去休息後,白衍有些意外,卻也沒有拒絕。
白衍也想早些去胡府!
況且,一路上楚國的事情還沒有寫到竹簡上,眼下白衍也的確需要整了整理,濾清後,才能把此次去楚國的收穫,交給嬴政。
站在宮門前,白衍對着王宮內的方向,滿是感激的打禮,待禮畢後,起身方纔轉過頭離去。
司馬興、白裕、胡進等人,此刻都在胡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