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你的男朋友真的很幽默呢。”秦南霞淺抿了一口咖啡,掀起濃密的睫毛淡淡掃了一眼唐子傾,特意加重了男朋友的音調,笑着說道。
仿版T恤,平凡!破洞牛仔褲,平凡!頭髮油黑卻是清湯掛麪,平凡!長相倒是清秀乾淨,卻還是平凡!這就是齊韜的女朋友?平凡到只是一個路人甲?秦南霞勾着脣角,不易察覺的再次掃了唐子傾一個通身,這個齊韜的眼光還真是幽默。
唐子傾甫一踏入這個咖啡店,就感到始終有一道犀利目光黏在自己身上舔來舔去,而這道目光就是來自眼前這個穿着一身精緻套裝的精緻女人。雖然是全身的不爽,但唐子傾依然裝作風淡雲輕,輕輕點了點頭笑着說道:“他平常也不是這麼有幽默感,可能是看到美女有點興奮吧,平常他就是個楞算盤,撥一下動一下的。”
楞算盤?秦南霞微翹眉角,笑了笑問道:“很好奇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一派名媛淑女的作風,笑不露齒,明眸流轉間自是無限風情,唐子傾看着秦南霞微微有些出神,一時竟是沒聽到秦南霞在問些什麼。美女,這絕對是個美女啊!這個美女還長的十分面善,像在哪裡見過似的。有這樣的美女作陪,齊韜怎麼還會叫她來救場?自慚形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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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前,唐子傾放下電話以及滿桌的美味趕到“瑞都咖啡”門前,一眼就看到站在門口身形高大的齊韜,唐子傾也琢磨不透他叫自己幫忙是所爲何事,在街角徘徊一會兒之後纔上去打招呼:“找我什麼事?”
齊韜微皺的眉頭在看到唐子傾時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彎起嘴角笑笑,二話不說伸手一把拉住唐子傾的手:“救星,你可來了。”不由分說就牽着她往店內走去,唐子傾還沒回過味來,手僵了一下,齊韜察覺了她的困惑,回過頭附身在她耳邊小聲說:“等會兒再向你解釋,配合我一下。”然後她這個半吊子的擋箭牌,硬生生就成了齊韜口中的女朋友。
“我們是大學同學,認識很多年了,不過最近才確定的關係。”齊韜見唐子傾沒反映,推了推眼鏡微笑說道,別過頭看向唐子傾,眼中柔情繾綣。唐子傾因爲聽到那句大學同學而楞一愣,什麼大學同學,他們認識也不過纔多久,虧他說的出來!見齊韜看着自己,唐子傾這才反映過來,也轉頭看向他相視而笑,一派你儂我儂羨煞旁人之意。
“也因爲這樣,所以我媽才以爲我一直單身,安排今晚的飯局,浪費了秦小姐的時間,真是過意不去。”齊韜補充。
“不會啊,這頓飯吃的很有趣,而且能成爲爲數不多知道你和唐小姐關係的人,我也感到很榮幸。”秦南霞笑得溫柔得體,齊韜笑得風度翩翩。
唐子傾偷瞄着他們,由衷的敬佩起他們二人來。一個是和陌生男子相親吃飯,半路殺出女友攪局,依然收放自如。一個臨時拉來朋友充當甜蜜愛人,大秀恩愛,謙和自然。相比自己,一看就是被推上臺的臨時九流演員,齊韜還真有膽讓自己冒充他的女友。想到這裡唐子傾默默的搖了搖頭,鬱悶的喝起咖啡來。呵!味道還不錯!多喝兩口。
“我也很高興能認識秦小姐。”齊韜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低頭啜飲咖啡的唐子傾,她表情一會兒沉甸甸,一會兒輕飄飄,不知爲什麼看的他心情也忽然大好,扭過頭說:“說實話今天接到我媽的電話,說是有這樣的安排,我也真是有些措手不及,傾傾這層面不說,我和秦小姐畢竟初次見面,不免有些唐突無理。”
“齊伯母可能就是想讓你在這裡多交些朋友吧,愛子之心嘛。”秦南霞笑說 :“和我媽媽一樣,家長有時候可能就是有些武斷,但出發點倒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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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秦南霞和齊韜又聊了一些有關經濟、管理,人文的話題,說不上相見恨晚,但倒也算聊得來,秦南霞雖然看上去像是個舊時大門不出的閨閣小姐,但說起這些來倒是頗有些見地,讓齊韜也暗覺厲害。
唐子傾坐在齊韜身邊聽他們說話,他倆嘴裡時不時冒出來的專業術語讓她聽不懂就算了,可有時還蹦噠出的幾句英語真的讓人很崩潰,想當年她也是很用功的想考六級來着,可偏偏周圍同學都是抱着一副學醫何必精通英語的態度看待,她也就漸漸懈怠,最後以至於墮落。不過齊韜說起英語來真的很有味道,純真的倫敦口音,低沉富有磁性。
正當唐子傾聽的雲裡霧裡,只見秦南霞齊韜雙雙站了起來,她也忙放下手中的杯子,趕忙隨着齊韜站起來,齊韜微笑說道:“當然,下次有機會,再會。”眼前俊男美女微笑握手告別,齊韜握了一下秦南霞的掌心,一觸便放開,一看就是商業禮儀,規矩禮貌卻但也拒人千里之外。正當唐子傾糾結着自己是否也需要和秦南霞握手告別,卻被齊韜笑着牽住手往外走去。
唐子傾被齊韜拉着手一直走,齊韜的手溫暖寬大,碰觸到的地方有一股暖意,唐子傾卻全然沒有注意這些,她只顧着忍住快要到嘴邊的笑。直到那家咖啡店消失在街角,她這才掙開齊韜的手,噗嗤笑了出來:“我當你讓我幫什麼忙?原來就是做擋箭牌啊!”
齊韜回身看着唐子傾笑得開心,自己也不禁覺得剛纔的行爲幼稚又可笑,也開始呵呵笑了起來,但一想到那個秦南霞也快從咖啡店出來,便上前去拉她:“快走快走,一會兒秦南霞就出來了。”
“撞見就撞見,難不成還不讓情侶在街上打情罵俏了?”唐子傾隨口說道。
齊韜聽了唐子傾的話微一愣神,笑道:“誰見過男友去相親被自己撞見,不但不吵吵架吃吃醋,女友還當街笑的開心”
“有道理,那不然我們等她出來再當着她的面吵一架,雖然我覺得她肯定不會信我這個冒牌女友的。”
“爲什麼這麼說,那我的正牌女友該是什麼樣子?”
“女人的直覺告訴我她不會相信的……”唐子傾眼神悠悠的飄到了其他地方,回答的有些敷衍。她現在很餓,其實剛纔她在阿姨家並沒有好好吃飯,又經剛纔怎麼一折騰是真的很餓了,就在這時她的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來,齊韜瞭然笑道:“走,請吃你剩下的半頓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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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唐子傾被齊韜領進了一家小飯館,店面不大收拾的倒乾淨整潔,齊韜點了幾個菜,只怕她站在街上笑那會兒吸了冷氣,又倒了一杯熱水給她暖暖肚子。唐子傾脣瓣貼在玻璃水杯上喝水,忽然想到齊韜今天有些幼稚的行爲,又是忍不住的想笑,看的齊韜有好氣有好笑,冷聲說道:“喂,你再笑,再笑這頓飯就算你的啦!”
唐子傾立馬正色,放下杯子:“不笑了,不笑了,我可沒錢請你吃飯。”
見她不笑齊韜倒是樂了:“開玩笑的,放心,我說了我負責。”
聽到這句話,唐子傾又想到了一個月前認識齊韜那天他也這麼說過。那天傍晚一如今天,她興沖沖的趕往阿姨家蹭飯,卻目睹了一場車禍,傷者被拋出幾米之外,傷勢嚴重。她本想過去看看自己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卻不料在過馬路時一輛小車急急衝了過來,一個躲閃不及,自己腿上竟是被颳了一個血口。
小車司機剛忙下車察看她的傷勢,她自己到覺得沒什麼大問題,可那司機卻一再堅持要帶她去醫院,正當他們爭執不下時救護車又剛剛呼嘯而至,那個司機大喊了一聲“這裡還有一個傷患”,於是她就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架上了急救車。小車司機也尾隨而至,替她忙前面後一直折騰到深夜才離開。那個莽撞司機就是齊韜。
一週後唐子傾一瘸一拐的走在醫院走廊,竟是再次遇見了齊韜,唐子傾這才知道原來他也是這個醫院的實習醫生,只不過今天才剛報到。見她這麼多天還是行動不便,齊韜滿懷虧欠,有事沒事就會到她所在的科室幫忙,一來二去兩人漸漸的熟悉起來,倒也成了朋友。後來聽齊韜說,那晚他看到有車禍也想過去幫忙,可偏偏頭回上路,不熟悉情況才撞上了她。
“這次幫你這麼大一個忙,只讓你請我吃頓飯,算是便宜你了。”唐子傾一臉小人得志的笑,心裡卻想着這個齊韜怎麼就會看不上秦南霞這麼一個有禮有貌的美女,本想多嘴八卦一下,但思忖着畢竟是人家的私事也不好多問,隨即改口道:“你剛纔是借誰的手機打的電話,我看着是陌生人的號碼,嚇我一跳。”
唐子傾問完,正巧服務員上菜,齊韜將唐子傾平時喜歡吃的菜移到她面前,說道:“那也是我的號碼,你存着吧,下次有事可以打那個。”等服務員走開,齊韜又俯身過去神秘兮兮地小聲說道:“這個號碼我一般不告訴別人,知道這個號碼的不超過十個人,看你幫我忙的份上,我允許你知道,有事沒事可以騷擾一下,快謝恩吧。”
唐子傾只當齊韜是開玩笑,也俯身過去,看着齊韜的眼睛正兒八經的說道:“謝、主、隆、恩。”或許距離變近,唐子傾發現齊韜的瞳孔竟是棕黑之中竟是泛着微微的藍色,而那抹奇異的顏色中間則倒影着一張充滿好奇的小臉,一左一右的晃着腦袋看的出神。
齊韜從未這麼近距離的看過唐子傾,她皮膚很白,有着一雙看着很有神氣的眼睛,睫毛很長微卷,她鼻樑也直,只是在左側有一道淺淺的疤痕,鼻頭上有幾顆調皮的小黑頭,嘴脣因爲乾燥有些死皮,但看上去卻還是很飽滿,很誘人。很誘人?!當這個詞語閃過齊韜的腦海時,他突然感覺心跳漏了一拍,臉上竟是一熱,卻還是不露痕跡的將眼睛從唐子傾視線中移開,問道:“你看什麼呢,借我的眼珠子當鏡子使啊?”
“你瞳孔的顏色很奇怪誒?”唐子傾歪了歪嘴看着齊韜,右手放在下巴上摩挲:“現在這麼一看,怎麼覺得你有點異域風情啊?”
齊韜頓了一下,淡然微笑,給她夾了一塊豆腐,語氣有些淡漠:“我奶奶是英國人。”
“哦——”原來如此,唐子傾點頭,試探性問道:“你和你奶奶關係不好?”
“怎麼這麼說?”
“提起你奶奶,你好像不怎麼高興。”
“沒有。”齊韜強笑:“我和我奶奶關係很好,是她帶大我的。”擡眼看到唐子傾眼裡好奇的光芒,齊韜嘆了一口氣,神情有些凝重:“她生病了,在接受治療。”
唐子傾哦了一聲,低頭玩弄手邊的餐具,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沒頭沒腦的問道:“所以這是你當醫生的原因?”
“……”
“電視上常這麼演的,當醫生就是爲了救某個親人的命。當然我可不是。我只是當年一時頭腦發昏纔會選了這麼一個專業,早知道現在醫學專業這麼難找工作,當年也不會這麼糊塗了。你是爲了這個原因吧?因爲你看上去很重視家人。”
齊韜愣了一下,笑出聲來,神色變得輕鬆:“沒有,你電視劇看多了,學醫是……嗯……怎麼說呢……可以說是家族傳統吧……”
“你總算笑了。”唐子傾釋然一笑:“很抱歉,我不該提剛纔的話題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奶奶得了什麼病,但我知道她一定會沒事的!家人是世上最珍貴的存在,你奶奶很幸運有你這麼一個好孫子。”
齊韜忽然聽到心裡有個柔軟的地方跳了一下,噗通冒出了一顆嫩芽。他微笑說道:“謝謝。”齊韜一直想着唐子傾那句有關家人的話,心裡熱乎乎的,原本想問她爲什麼看到陌生號碼會害怕這個問題也就被隨之拋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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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人吃完飯,已經九點,唐子傾給元欣打了個電話說今晚不回去,直接就回醫院宿舍睡。因爲剛纔走的匆忙,元欣沒來得及問她什麼,見是她的電話,自然劈頭蓋臉事無鉅細的問了一頓,你去幹嗎了、和誰在一起、再吃了些東西填肚子沒、回醫院方便嗎之類云云,聽得唐子傾又喜又悲。
唐子傾一邊講電話,一邊拿腳踢着路上的小石子。齊韜手插在口袋裡走在唐子傾身旁,聽着她一五一十的交代着自己的行程,側過頭去看到她臉上嘴上樂呵呵的說,眼底卻隱隱透着一些霧氣,心裡不禁有些疑惑,而這時唐子傾正好轉過頭也看了他一眼,然後咧嘴一笑,一貫的沒心沒肺。齊韜也笑了笑,別過頭沉默。
“好了,你就送到這裡吧。”唐子傾站在樓道口,甩了甩手,讓齊韜回去。
“好,那明天見。”齊韜頓了一下又說道:“今天的事謝謝你幫忙了。”
“客氣什麼,只是你下次再有這種事可別找我,其他忙我倒願意幫幫看。我這麼蹩腳的演技,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讓對方知道我沒那個意思就行了,真的假的有什麼關係。”齊韜一臉的無所謂:“再說這裡就你和我熟一點,不找你找誰。”
“切,誰信啊……”唐子傾白眼:“你賣相這麼好,追你的女孩子一定不少,少了一個秦南霞,還會有千千萬萬個秦南霞站起來的。行了,不和你瞎扯了,我上樓了,拜拜。”說完她就一蹦一跳的踩着階梯上去了。
齊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聽到砰得一下關門聲才轉身離開,嘴角含着一抹笑,在這個城市裡說起異性朋友,他還真就只和她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