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已經漸漸穩下來,負責指揮行駛的汪鳴屹就急匆匆下來查看鶴卿枝的情況,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被裡面衝出來的一道黑影迎頭撞上。
看着地上有些被撞蒙了的如夢,汪鳴屹趕緊伸出手問道:“如夢姑娘沒事吧?”
誰知如夢看也不看他伸過來的手,直接自己手一撐地爬了起來。
“好狗不擋道你不知道啊?!我們夫人動了胎氣你一個大老爺們來做什麼?有這時間不如好好收拾收拾你船上的人,免得我們夫人再受苦!”
如夢也是委屈憤怒一大堆,這會兒全都爆發出來。
汪鳴屹被她這突然一吼給鎮住了,不等他說話,如夢就一把將他推開,蹭蹭地就跑走了。
汪鳴屹有些回不過神來,在原地站了半天才突然扯出一個無奈的笑意,搖了搖頭。
在船上還無人敢跟他這麼說話呢,就連二嫂見他都是恭敬的,沒想到今天就被個小丫頭給罵了一頓。
唉,誰讓人家只是個小丫頭,計較他都失了身份,只能白捱了這頓罵。
汪鳴屹站在門邊上,看着裡面冬青和淑惠正在忙活着,他問句話都沒人搭理,着實顯得多餘。
於是他只得摸摸鼻子,有些訕訕地回了一樓甲板上,一個用得着他的地方。
一番忙活下來,冬青背後的衣服都被汗給溼透,可她仍舊全神貫注地盯着手裡的針。
她只會點皮毛,這些醫術還都是上了船之後一邊自學,一邊被趕鴨子上架,漸漸摸索出來的,她實在是沒有把握,因此一時也不敢放鬆。
每落下一針,她都會轉頭去看鶴卿枝的表情,確認她沒有因此而更難受纔敢落下下一針。
兩碗蔘湯下肚,加上冬青的鍼灸,鶴卿枝終於緩緩舒出了一口氣,緊皺的眉頭也微微放鬆下來了。
冬青再次替她把了脈,感受到她逐漸平穩下來的脈象,這才擦了擦額上的細汗,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來。
“她的脈象暫時平穩了,孩子也暫時無事,只不過現在還不能確定是否能堅持下去,還需要再看看情況。”
如夢“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冬青面前,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多謝七嫂,多謝七嫂。”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冬青和淑惠都是一驚,同時擡手去拉她,“你們夫人還需要人照顧,可別做這些傻事。”
如夢站起身來,連連點頭道:“是,我知道了。我在這裡守着夫人,辛苦六嫂七嫂,你們先去休息吧。”
“我找幾個人來輪流幫着你照看着如柳,若是有什麼事你再去叫我。”
“哎。”
這幾個時辰,四人都極爲疲憊了,尤其是一直精神高度集中的冬青,這會兒捏針的右手都在顫抖。
兩人相攜去了,沒一會兒萍兒又回來了,晚上又來了兩個姑娘,四個人輪流照顧着鶴卿枝。
直到海平面上晨曦初現,房間裡纔有了微微的光亮。
牀上蒼白的人兒睫毛顫動幾下,幽幽地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