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最好的金子來①

長夜漫漫,燈熒熒,後院的蟬鳴聲不絕於耳。我躡手躡腳的溜出了程府走在去往碼頭的路上,一輪慘白的狼牙月掛在天邊,卻散發不出本身的光芒。

從中午開始我的眼皮就一直跳,也不知道是喜是災。想着今晨在《申報》上看的新聞,上海灘最大的地下幫派哥老會在一夜之間覆滅,而由他們管理的金沙江金礦廠也在一夕之間消失,聽說裡面數以萬計的金條,金塊,甚至是剛採出來的金子也跟着消失了。而中午胖子吳說的正是……

“明晚會有一批新貨到,這批貨對三爺,對榮氏商會都至關重要,你們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這正是我要趕去碼頭的原因。一來是爲了弄清楚金子的事情,二來也是爲了解開心中長期存在的疑問——這個碼頭真正的主人!很奇怪爲什麼碼頭的工人每次在我面前提到三爺都會顯得特別緊張,爲什麼他們在私底下常說的詞兒是三爺,而不是程港。再來也是爲了弄清楚程港到底有沒有幹這些違法的事兒!

“你有沒有聽說哥老會遭到了滅頂之災!凡是跟它有牽連的人沒有一個活下來了的!”

滅頂之災?!我猛地停下腳步,很少有事兒會用到滅頂之災這四個字的!爲什麼……

一些模糊的畫面自眼前閃過,一陣強烈的痛楚感傳遍全身……

片刻的停留

我加快了步伐趕向碼頭……

“快~快,把它運上車!”胖子吳的催促聲在碼頭中響起,“麻利點兒……”

今夜的虹港碼頭比任何時候都要忙碌,工人們一箱又一箱的把貨物運上車。我悄悄溜了進去,跑到了江邊……

我倒要看看這箱子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

悄悄伸出手沿着蓋邊一點點將其扒開,可就在快成功時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

“快~把這碼頭給我圍住!”

呃~我無奈的看了眼剛準備打開的箱子,轉身躲了起來。

“給我搜!”

這…這不是巡捕房的李探長麼?他怎麼會?我伸手拍了拍已被漿糊攪滿的腦袋。一般而言,碼頭和巡捕房的關係是很好的,李探長沒理由要干涉碼頭的事物啊?!

“喲~這不是李探長嗎,真是稀客啊!什麼風把您吹來了?”胖子吳滿臉殷勤的上前擋住李探長前往碼頭的路。

“對不起了胖子吳,我這也是沒辦法啊!”說着李探長從袖中拿出了張類似公文的紙,“**接到線報,從哥老會運出來的金子今早會運到工港碼頭,不知可有此事兒?”

工港碼頭?!!!我嚇得差點兒沒把眼珠子掉下來。怎麼會是工港碼頭?可是剛來的時候……

一瞬間恍然大悟,三爺姓沈,沈和程的讀音本來就比較相像,在加上碼頭的嘈雜聲,也許一開始我就錯工港碼頭當成了虹港碼頭。但是三爺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要把我留在這裡?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砰!!!

放眼望去,巡捕房的人黑壓壓一片擠滿了碼頭,李探長手裡的黑色手槍還微微冒着白煙。

還真看不出來胖子吳在危急時刻竟然把生死置之度外,誓死也不讓巡捕房的人搜查碼頭。

“胖子吳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碼頭我今個兒是非搜不可了!”

“李探長~”我微愣了一下。這聲音…這聲音分明是狗子的!“李探長有個在上小學的兒子吧,那小傢伙現在應該還在上課纔對!”

早該猜到他們會用這招,綁架家眷這招不論是在電視劇裡還是現實生活中都是如此常用。但唯一讓我想不到的是,這招居然是狗子用!

“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小赤佬,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的吧!”

狗子笑了笑,慢慢走向李探長,“我的命可不值錢,李探長隨時都可以拿去,只是令公子……

“你~~~”我彷彿能從李探長的眸子裡看出火來,“今天就放過你。”他指了指狗子,又狠狠瞪了眼胖子吳,“我們走!”

我長長地吁了口氣,無論這個碼頭是誰的,可畢竟我在這兒呆了這麼長時間,還是有感情的!

“李探長,怎麼剛來就要走?”猛地向前看去,三爺一身黑色西服已在碼頭前站定。他…他怎麼來了?該不會…該不會真像傳言所說的,這些箱子裝的都是從哥老會運出來的金子吧?!難怪三爺要親自來,只是……

“李探長,既然您如此肯定金子在我這兒,”三爺頓了頓,“那麼,您請便吧!”

他是不是瘋了?!!三爺的話如晴天霹靂般,他怎麼會讓李探長搜查?!胖子吳和狗子可是花了很長時間才攔住他的!他這樣做到底是爲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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