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友的媽媽臉色也不太自然,朝葉淑英笑笑,趕緊走了過去。她一邊走,一邊想起昨晚王朝鳳說的話,沈青爸爸真的犯事被抓了嗎?
葉淑英實在等不及了,站在人家大院門外太難看,只好再次朝院子裡喊:“嫂子,我是葉淑英,我拿了些草雞蛋,給宋遠洋補補身體,你開一下門好吧。”
院子裡,宋家金剛剛起牀,昨晚折騰的太晚,還差一點嚇掉了魂,聽見聲音,問王朝鳳:“大清早的,她過來幹什麼?”
王朝鳳憤憤地說:“來了有一會兒了,我沒給她開門,她說送草雞蛋給洋洋吃。”
“哦,趕緊開門去,別讓人家站在門外了,讓別人看見了,不好看。”宋家金說。
王朝鳳白眼珠子一翻,冷哼一聲:“要開你去開,我不開。”
宋家金沒有辦法,一瘸一拐地走向大門口。王朝鳳一看宋家金走路的樣子,驚訝地問:“咦!你的腿怎麼了?”
“崴着腳了。”宋家金迴應一聲,頭也不回。
葉淑英終於等來了開門,連忙笑着說:“宋主任,我來看看宋遠洋。”
宋家金將葉淑英讓進院子,看見她手裡真提着雞蛋,沒有吱聲,權當沒看見。
葉淑英看到王朝鳳正站在屋門口,心想不去理會她,但還是咬着嘴脣笑笑說:“嫂子,宋遠洋好點了吧?”
王朝鳳眼皮一耷拉,不陰不陽地說:“哪能好的那麼快!還在牀上躺着呢。”
葉淑英聽着忍着,話不投機半句多,對宋家金說:“宋主任,這點草雞蛋是我的心意,我就不進屋了,您忙着,我回了。”
葉淑英說完,轉身就走,多站一分鐘都是煎熬。她禁不住想,以後沈青就是真把宋遠洋打了,她也不會再來道歉,都是什麼人啊。
宋家金看着葉淑英那曼妙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眼珠子始終一轉不轉,好似那個人影一直在他的眼睛裡。他禁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這個人兒看起來比潘玉蓮更有風姿啊,大學生就是不一樣,孤單寂寞的女人更是別有韻味,如果有機會,嘿嘿……
“你眼睛瞎了嗎?安了兩隻瓷眼啊!”王朝鳳看到宋家金那副色眯眯的樣子,忍不住痛罵。
宋家金趕緊收斂神色,快速轉過身去,一瘸一拐地走進屋裡。他感覺自己那隻受傷的老腿,腫得跟樹樁子一樣粗,那是鑽心的疼啊。
葉淑英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鐵寒着臉,緊皺着眉,急匆匆地返回家,剛走進院門,一腳將放在門口的簍子踢出老遠,簍子裡的玉米芯滾落了一地。
“媽媽,你踢簍子幹什麼?簍子招你惹你了?”沈青正想去上學,看見媽媽盛怒至極的樣子,疑惑地問。
“你還說呢,都是因爲你,你怎麼還不去上學!”葉淑英聲嘶力竭,厲聲訓斥。
沈青頓時懵了,媽媽一大清早就出去了,怎麼一回來就發這麼大的火?他從來沒見過媽媽這麼生氣,她是真的氣極了。
“媽媽,怎麼了?你幹什麼去了?”沈青低聲詢問,不明所以。
“我幹什麼去了?還要經過你的同意啊!你跟家人玩遊戲,把人家的鼻子給弄破了,你經過我的同意嗎?你回家告訴我了嗎?”葉淑英實在氣極,心裡憋屈,無從發泄,怒火燃燒,衝着沈青大聲怒吼。
沈青一聽媽媽提到宋遠洋,當即大聲辯駁:“宋遠洋的鼻子不是我弄的,是他自己搶破的,是他自己找的,他想欺負我,我絕不給他機會,這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你……你挺有能耐是吧,這事能跟你沒有關係嗎?”葉淑英更大怒。
“就是沒有任何關係,就是沒有任何關係,他以爲自己是小霸王,我教訓的就是小霸王!”沈青據理力爭,堅持自己沒錯。
葉淑英一看沈青像個小老虎似的,根本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一點也不理解她的心情,上前一步扯住沈青的耳朵就開始使勁擰,嘴裡教訓着:“你就是這樣當好學生的嗎?老師從來沒有這樣教過你吧?難道你爸爸這樣教育過你嗎?”
沈青感覺到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被擰掉了,疼着眼淚嘩嘩直落,卻一直嘴硬:“我爸爸是軍人,我是軍人的兒子,誰欺負我們都不行。”
“你只學會了這一句話,是吧?好,好,你就聽你爸爸的,你有能耐了!”葉淑英頓時氣急而笑,手上的力道不僅沒減小,反而擰得更厲害了,沈青的耳朵已經被擰了兩圈。
“媽媽,疼!”沈青耳朵吃痛,叫苦一聲。
“認錯不?”葉淑英堅持不鬆手。
“宋遠洋不就是仗着他老子是村主任嘛,有什麼了不起的!他老子就是縣長,能大過天了,我一樣打敗他兒子。宋遠洋算個屁,我纔是天!”沈青將耳朵的疼痛,都怨恨在了宋遠洋和他老子身上。
“我看你是反了天了!”葉淑英一手擰着沈青的耳朵,另一隻手不停地抽打着沈青的屁股。
這個時候,周爺爺和周奶奶疾步跑過來,一把拉住葉淑英,費了好大的勁,纔將沈青從她的手裡護下來。
“淑英,你這是幹啥呢,怎麼打孩子了?”周奶奶抓住葉淑英的雙手,一邊勸慰,一邊責備。
“青青是多懂事的孩子呀。”周爺爺心疼地看着沈青的耳朵,低頭吹了吹。
“他做錯了事,死不承認,還胡攪蠻纏。”葉淑英恨恨地說。
周爺爺看着葉淑英,埋怨道:“你看看,耳朵都被你擰出血來了。”
“他活該!”葉淑英說完,眼睛一紅,連忙抱住沈青,仔細看着沈青的耳朵。
“快拿碘酒抹抹。”周爺爺說。
“哦,對,我去拿。”葉淑英手一抖,慌亂地去找碘酒。
沈青的耳朵流出了血,耳朵根部有點撕裂,葉淑英剛纔擰得太厲害了。
葉淑英找來碘酒,小心地給沈青的耳朵抹上碘酒,心疼地問:“還疼不疼?”
“疼。”沈青呲呲牙咧咧嘴,垂下眼眉,承認錯誤,“媽媽,對不起,我不該惹你生氣。”
剎那間,葉淑英終於抑制不住自己,眼淚嘩嘩地流下來。她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轉身跑進了屋裡。周奶奶一看,緊跟着進了屋。
周爺爺寵溺地撫摸着沈青的頭,溫聲安慰道:“青青,耳朵沒事了,背好書包,上學去吧。”
“噢。”沈青答應一聲,將書包背好,回頭看着屋裡,“媽媽,我去上學了。”
“好孩子,去吧。”周奶奶在屋裡迴應。
沈青聽見屋裡傳出媽媽低沉而壓抑的啜泣聲,還有周奶奶溫心的勸慰聲。他沒再說話,跟周爺爺一起出了家門,學校是他學習成長的地方,那兒還有他的好夥伴們。
新的一天開始了!他知道,他是男子漢,他不能哭鼻子,他要幫媽媽撐起這個家,他要勇敢地托起這片屬於自己的天空。
這兒的山,是那麼的美;這兒水,是那麼的清;這兒的天,是那麼的藍。他深愛着這個生他養他的地方,他感恩關心他愛護他的親人,還有那些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鄉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