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你還是想改變歷史？”那次我見過竹落之後，分明告訴過她的改變歷史這條路是不可取的。而她卻還是不滿於八阿哥最後的結局，想要做些什麼……
更大的悲哀……鬼魅般的女聲忽然幽幽傳來。
我不禁打了個冷戰。那天見竹落時的場景就像昨天才發生的一樣，在我眼前瞬間回放。
我忍住驚訝，繼續套她的話道：“你瘋了嗎……就爲了他值得嗎？”
“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以爲這樣就能讓他愛我，看來是我錯了，呵。他還是在敷衍我……我該怎麼辦，小夢，幫幫我……”曉玥慌亂地搖搖頭，甚至開始有些語無倫次。
我咬緊了牙，我知道現在還不能心軟……我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才行！我緩緩走近她，花盆底兒踩在冰涼的地上發出咯咯的聲響。我盯住她的眼睛，一臉認真地問道：“你都幫他做了些什麼？我之前只查到若淳是你們的人，還有什麼？”
她好象恍過神似的，忽然變了口氣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若淳不是你的丫鬟嗎。”
“你還想騙我？你覺得我是那種隨便亂說話的人嗎？”我努力使自己的語氣更堅定一些。
“原來是她……”曉玥忽然像是反映過來似的，“胤禩說你身邊有一個丫鬟是自家人，我想能接近你身邊的也就三四個人，原來是若淳。”
我在心裡譏諷地笑了笑，我帶去塞外的只有彩薇和若淳，歡兒自然排除了，彩薇對我一向忠誠，想來也就若淳一人能夠出賣我。不過親耳聽她證實了這個消息，我還是有些失落，若淳年齡還那麼小，竟然已經這麼會僞裝。想起老八，再看看曉玥，我不由皺眉道：“他連這種小事都不直接告訴你，說明他根本就不信任你，你還這麼幫他？”
曉玥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塗着脣蜜的妃色櫻脣開始微微顫抖。“我以爲我幫得上他，他就會愛我……”
天啊，她這算是爲愛癡狂了嗎……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一向冷靜的趙曉玥嗎？
我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緊緊握住她冰涼的手，她指上乳白色的崑崙羊脂玉指環鉻得我生疼。“曉玥，現在你看到了，你爲他做什麼，都換不來他的真心。那麼，就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吧……”
其實我在草原時就懷疑這件事是某個阿哥蓄意策劃的。嫌疑人有：太子、大阿哥、四阿哥、八阿哥和十三阿哥。沒來的人是根本無法系統地完成這場陰謀的，所以都排除掉。
我原本就懷疑這是四阿哥因爲嫉妒胤禎而策劃的陰謀，後來的事態發展又讓我覺得這事情很蹊蹺。如果是四阿哥策劃，後來讓我和他單獨呆在偏僻的地方被人發現不是什麼好事吧？雖然他那麼做最後有驚無險，有可能只是爲了讓我對他放鬆警惕，可我還是排除掉了他的嫌疑。如果我真的是被他騙過去了，那就當我看走了眼，算他的演技太過高明。而根據我看清穿文和歷史資料所知道的，十三和他感情甚好，應該不會違揹他的意思，所以十三也理所當然被我排除掉了。
太子和大阿哥我並不熟悉，所以無從下手，暫時放到一邊。
這樣，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八阿哥。因此我回京後纔會三個月不見曉玥，故意冷落她，目的就是等她來找我，然後我好套她的話兒。
當然，這事兒也有可能是德妃所爲。她或許知道我和十四以前並不是真正的夫妻，想要撮合我們。但是後面那件事就說不通了，她不會傻到捨棄自己另外一個親生兒子。
康熙也不大可能，他沒有做這種事的必要。雖然我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我……”她猶豫了許久才緩緩說道：“是我先對不起你，現在胤禩讓我做了事我都做完了，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的……”
“嗯。”我輕輕地應着，強忍着心中悲痛。我知道我不能再怪她，畢竟曉玥肯把老八做過的事告訴我，已經是做出了很大的讓步了。愛人和朋友之間讓她選擇一個，也是難爲她了。
“我們在現代時就知道，康熙年間阿哥們的奪嫡之爭很激烈。明爭是在康熙四十七年以後，暗鬥其實很早就開始了。胤禩其實並不想捨棄胤禎，只是事態迫不得已。”
我冷冷笑道：“迫不得已？真是高明的一石二鳥之計啊！你先告訴我，什麼是他的迫不得已？”
她一付堅信八阿哥的模樣，“我並沒有問，我相信他有他的苦衷。”
“繼續說。”我懶得再深問，她越相信胤禩，我越厭惡。
“首先，若淳就是一枚種子。從你新婚起，我們就知道你和胤禎的感情不好。”
“等等！”我打斷她，“從新婚起？我和十四成婚起？這個陰謀已經謀劃了這麼久？”
她沒回答我這個不理智的問題，繼續道：“當時他就似乎想到了一個什麼計謀，我問他，他說我不懂，我就沒有深問。因爲一直以來都是他要我做什麼，我就做。終於到了這年的六月，康熙爺巡視塞外，他對我說機會來了。”
“先說，是誰給十四下的藥。”我急着找出那個“兇手”。
“沒有任何人給他下藥。若淳從兩年前就在你身上塗一種香粉，而這種粉平時並不容易察覺，只有用了一段時間後纔會生效。而十四那天是喝了一杯四阿哥的酒沒錯，那酒裡也事先添了些特別的東西。這種東西對你的香粉很敏感，就會……產生火一般燃燒的慾望。而這個四阿哥自然不知。那天我看他追你出去了，似乎是想提醒你，他一定是誤以爲十四是被下了‘合歡散’，其實根本不是，十四他只有和你在一起纔會那樣。”
“難怪……”我突然又想到一個不對的地方，“那娜仁花是怎麼回事？”
“她的出現只是一個小插曲。那天我們設計讓她去等十四，只是想讓你們誤會毒是四阿哥下的，深信不是你本身有什麼問題。”
我還是不明白地問道：“這樣做對你們的好處是什麼，能告訴我嗎？”
曉玥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好處只有一個，四阿哥和你們十四，親兄弟互相誤會、殘殺。”
“果然是八賢王的風格呢，繼續。”我撇撇嘴，嘲弄地說道。
“就像你所說的，一石二鳥纔是胤禩的目的。我說過，他並不是想直接害胤禎的，他的目標是四阿哥。所以就有了第二天的誤會。四阿哥讓若淳去通知你約會的地點，而那個時候若淳消失了，不知道你察覺了沒有，她是跑回來先去找胤禩，然後胤禩又來告訴我你們約好的地點。因此我事先的確是不知道你身邊的臥底是若淳的。康熙去那片荒涼的草地也不是偶然。十三對我有情，你以爲我不知道嗎。不好意思，我因爲愛胤禩而利用了他，卻也沒有辦法和他違背倫理情常。我讓十三把他們引到了你們見面的地方，胤禩直接讓康熙做證人，是最好的方法。而大阿哥也是胤禩的人。你應該看過歷史，知道最後大阿哥也是歸附於八爺黨的。意外的是，這個時候胤禎來了。我不知道是誰報的信，我以爲第二個計劃失敗了，誰知胤禩卻說沒關係。其實十四也早就愛上了你，胤禩很早就看出來了。讓十四看到你和四阿哥在一起，必定還會引起他們兄弟間的隔閡。你口中所謂的真相就是這樣。對……不起！”
對不起？我搖搖頭，瞭解事情全部的真相後反而安心了。而且僅僅是這樣的話，我還要……
“謝謝你們。”我淺淺勾了勾脣角。
她像看怪獸一樣看着我。“謝謝？小夢，你在說什麼？是我們對不起你啊……”
我解開寬大的外衣，拉過她的手，覆在我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她更加驚訝了，瞪大了眼睛。
我發自內心地給她一個微笑，淡淡道：“還是謝謝你，賜給了我這個生命。或許，我是真的愛上他的父親了。或許是在更早。只不過我要謝謝你，讓我總算不太晚的瞭解真相。其實真相併不遙遠，我也不在乎什麼陰謀。我要的真相只有一個，就是——我愛他。”
“依夢……”
叫我名字的那個聲音分外熟悉，不是別人，正是胤禎。我不知他是何時來的，也不顧自己現在的形象，只是對他微笑着。屋外的陽光出奇燦爛，而陽光下的少年，俊美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