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慌忙之中也沒有顧得着我的, 我就那麼愣在原地,欲哭無淚。不時有人碰到我一下,發出不滿的嘟噥聲。
十四, 我的十四, 我該怎麼辦……我好怕, 你在哪裡?
因爲四阿哥離得最近, 所以他率先趕到了。看到我傻愣愣地站在大殿中間, 他沒有無視我的存在,而是走到我身邊,用一種難以理解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由冷冷地說:“幹什麼?”我這才發現我的聲音嘶啞地可怕。
“你……”他忽然笑了, 卻看不出喜悅,是那般淒涼。“等我。”
等你?我譏諷地笑, 看着他跑向康熙的背影, 突然一個強烈的念頭涌上腦海:跑!他說讓我等他, 是不是就意味着要把我再鎖起來?
我想大步大步地跑出去,可是兩條腿就像灌了鉛似的, 跑了許久才跌跌撞撞地出了暢春園。這時我忽然想起歡兒,她還在偏殿裡!去叫她?我想了想,恐怕回去就會被抓住,反正他們爲難歡兒一個小丫鬟也沒用,還是先走爲上策……
“哎呦!”一個重心不穩, 我重重摔倒在地。原來是我腳上的花盆底兒踩到了自己的狐裘披風。我想脫下鞋子, 卻發現地上冷得驚人。只得老老實實把鞋子套上, 腳扭了一下, 但是不礙事。
出了暢春園正門, 我沿着甬道向宮門一路小跑着。可別小看了暢春園,這裡畢竟是皇帝呆的地方, 並不僅僅是個花園,守衛同皇宮一樣森嚴。我手裡緊緊攥着康熙的令牌,一定,一定要讓我出去啊……我要和十四,我的胤禎,永遠在一起……即使是被囚禁的命運,我也要跟着他,一輩子……
忽然有一個人摟住我,把我拖到一邊的牆角處。我一驚,剛想大叫,才發現原來是胤禟!
“九哥?”我不解地看着他,他示意我噤聲,我這才注意到,曉玥和雲澈、傲雪、依雪正通過這條甬道入宮!
我驚訝得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這四個人,每一個出現在這裡都讓我震驚,而最令我難以置信的是,她們四個竟然會是同時出現!
我有一種很強烈的不妙的預感,好像我又被誰設計了一樣,卻怎麼都想不出頭緒。等她們幾個走遠了,我才能喘口氣,不解地問道:“九哥,這是怎麼回事?”
儘管是十一月天氣,胤禟好看的臉上還是布上一層紅潮,恐是剛纔急着拉我所致。“依夢,你現在快跑是對的!剛纔我和十弟已經趕到皇阿瑪下榻的寢宮,皇阿瑪……已經去了!新帝是……老四……具體的我也不清楚,總之,新皇后要人立即找到你!”
“那依雪怎麼會入宮?你是她丈夫,你清楚的吧?”聽到康熙這麼快就去了,我心一震,纔不過半個時辰,這位千古一帝就……
胤禟雖然不爲康熙所喜,此刻還是顯得很悲傷。“這個咱們出去了再說!”
說着他便拉着我,小心翼翼地跑出長長的甬道,跳到一輛小小的馬車上。這是我第一次離他這樣近,我想,這恐怕也是最後一次了。
上了馬車,胤禟還是不讓我說話,我知道要出宮還得過最重要的一關。我無奈地看着手上的令牌,知道現在這東西已經不能再幫我,反而會奪走我的自由了!
“呦,這不是九阿哥麼?怎麼剛進宮不久,就這麼急着出宮吶?”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似乎是個守衛的侍衛。見換了新主子,便張狂起來了。
老九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一個令人震驚的聲音傳來,“攔住他們!”
這樣清晰,這樣熟悉的聲音!竟然是胤祥!雍正的速度竟然這樣快!
“十三弟?”九阿哥狐疑地看着胤祥,也是十分驚訝的樣子。我藉着簾子的縫隙偷看,胤祥還在馬上,原來是剛剛從宮外趕來的。
“九哥吉祥。”胤祥的聲音十分鎮靜,“皇后娘娘懿旨,命十三立即帶十四嫂回乾清宮!九哥就莫要讓弟弟爲難了。”
胤禟知道事已至此已經沒有退路,無奈地嘆了口氣,那一聲濃重的嘆息竟是那般令人心碎。
他這些年的情,我又豈能絲毫不知?初見的指引,而後的相交,慶生、賞雪、送我咖啡和懷錶、還有默默地關懷和對彩薇、依雪的照顧……
胤禟掀起簾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只得走出,面無表情地看着十三。他好像心虛似的,沒和我多說什麼。
我被帶到乾清宮偏殿,和歡兒一起。十□□到門外等着,老九則被新帝叫去了。大約過了三個時辰,我已是餓得頭暈眼花,胤祥也已經不知何時離開了,我讓歡兒去開門瞧瞧,誰知門已被上了鎖!
搞什麼,抓我回來就是要餓死我麼!
外面不時傳來哭聲、喊叫聲和咒罵聲,起初我還一一聽着,誰知最後實在支撐不住,不知是餓的還是害怕的,倒頭昏睡了過去。
這偏殿是專給宮女居住的,面積十分狹小,只能放下一張牀和幾個零零落落放着的椅子。也沒有生爐子,有種乾巴巴的刺骨的冷意。往日我都給歡兒送暖爐來,她才能睡個好覺,可是今天我們就沒那麼幸運了,只能兩個人抱作一團,靠着體溫互相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