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生子（四）
是要生了。傍晚時開始痛，到凌晨時醫生才說“快了”。
緊緊抓着牀單，純棉的牀單幾乎被撕裂。蘇小米第一次明白撕心裂肺是什麼感覺。痛得她只能一再重複喊着兩個字：“媽媽——”
如果媽媽在身邊，她一定不會這麼痛是吧！母親在身邊時從來不覺得有難關呀！
臉色蒼白，蘇小米氣力難繼。已經汗溼枕頭，體力撐不了多久……
外面風兒吹着，颳得玻璃嘩嘩作響。似乎變天了。可沒有人注意天氣，所有眼睛都停在孕婦身上。
阿美和阿麗一邊坐一個，緊緊拉着她的米，不忍心看着孕婦的費力呼痛。
“那個男人真該死！”阿麗咬牙切齒，低低罵着。聲音被蘇小米的呼痛掩沒。
阿美求醫生，幾乎跪下：“醫生，求求你快點給她剖腹產。謝謝了！”
“差不多了。”醫生說，俐落拿起明晃晃的醫療器具，“開始！”
果然剖腹產。下麻醉，醫生醫術了得，不大工夫果然抱出小寶寶。提着嫩藕似的雙腳，微微用力一拍，寶寶放聲大哭。
顯然是尖端醫生，蘇小米沒有感覺到絲毫痛楚，精神倒比剛纔還好些，竟精神地瞅着寶寶。
“是個男孩！恭喜！”醫生宣佈。
“寶寶……”喃喃着，滿臉汗水的孕婦聽着寶寶洪亮的哭聲滿足地笑了。
聽這聲音寶寶身體一定非常健康。真好！
她眸子裡閃動着淚花，一顆心終於放下。
“把孩子包好，抱到母親身邊親善一會。”醫生吩咐，“半個小時後抱去育嬰室。”
護士小心翼翼抱着寶寶包了小襖，將寶寶輕輕放在蘇小米牀側。
阿美和阿麗爭相湊到跟前來瞅寶寶。
“好漂亮！”兩人異口同聲，相視一笑，不約而同移開目光，然後情不自禁都瞅着寶寶笑。
“嗨！寶貝！”俏皮而喜悅地和兒子打招呼。蘇小米瞅着那張皺巴巴的小臉兒心裡是滿滿的震憾與喜愛，這是她的寶寶呀。真可愛。這一瞬間她忘了兩千萬，忘了Aaron，忘了母親，甚至那個可恨的父親。
可是寶寶卻沉浸在自己世界裡，不理這個新媽媽。
“媽媽愛你。”初爲母親的蘇小米似有些害羞，勾着脣角兒瞅着兒子，她小小聲地告訴寶貝兒，“很愛很愛。”
微微一瞥窗外，夜深了，透支精力的她應該早早休息。可是激動的心情讓她了無睡意，只是瞅着寶寶。黑白分明的眸子緊緊凝着娃娃，似乎怕寶寶隨時消失。
蘇小米的注意力全在兒子身上，完全沒管自己還在血腥之中，也沒注意到醫生不縫合傷口而是開始新一輪的動手。
“天哪！”阿美和阿麗也注意到醫生的不尋常動作，低低驚叫。然後輕輕推推蘇小米。
蘇小米隨着兩人的目光看過去，輕問：“醫生，還不可以縫合傷口嗎？”
“縫合傷口？”醫生大吃一驚，手中器具“砰”地落地，噬血地瞅着年輕的新媽媽，“你確定現在要我縫合傷口——裡面可還有個小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