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半路插一腳不太好吧…”
她跟着老爺子繪畫時間也不短了，當然知道這個畫廊幾乎是傾盡老爺子的畢生心血。
“這點你不用擔心了，其實吧，這也是我家老頭的意思，我看他恨不得將來把畫廊留給你呢。”
曲暖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好，我會考慮，先替我謝謝老師。”
“跟他客氣什麼，你都不知道送了他多少寶貝了呢，我剛看到我爸在書房裡抱着你今天送來的那個錦盒笑的…見牙不見眼，我都不想承認那是我們家老頭了。”
曲暖笑了笑，她心裡清楚。
夏明朗父女之間的感情真的…好的讓人羨慕。
“好…”
司機將車停在了不遠處，曲暖示意就送到這裡，向夏明朗揮了揮手。
“別送了，快上去吧，我改日再來看老師。”
“對了，這週四晚上有一個古董拍賣，老頭受邀在列，有沒有興趣一起參加？”
果然，曲暖眼睛裡亮了一下，在這一點上，曲暖和夏老爺子共同話題簡直比跟她這個親生閨女都要多，讓她忍不住再次嫉妒的想，到底誰纔是親生的！
“好，需要穿着正式一點嗎？”
“唔…反正老爺子讓我穿上小黑裙，那種假斯文的場合，你懂的…”
連夏明朗都被這麼要求了，曲暖也不笨，當即就會意點頭，表示明白。
“太太，我們接下來去哪？”
“文川路。”
曲暖一邊說着，一邊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那個她很想從手機中徹底刪除的號碼！
電話響了三聲便順利被接了起來。
“曲小姐，我很意外。”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並不意外，反而帶了點挑動。
曲暖並不在意，這也不是她的目的。
她也不廢話，簡短的說道。
“你不是要見我麼？半個小時之後文川路‘午後陽光’咖啡館，我只等你半個小時。”
別妄想耍大牌故意讓她等。
她時間可不是用來浪費在這種人的身上。
不等對方說話便“啪嗒”一聲切斷了通話。
前面開車的司機小周沒忍住從後視鏡裡看了曲暖一眼。
心裡直犯嘀咕。
今天太太怎麼…像變了個人似得。
二十分鐘之後，曲暖坐在了比較隱蔽的角落裡，因爲她想待會要發生的事還是低調點好。
點了一杯摩卡一杯檸檬茶，看着手機屏幕上跳動的數字掐着時間。
就在倒計時最後一分鐘的時候，寧嘉薇踩着十寸黑色高跟鞋，一身黑色v領貼身短裙走了進來。
當即便成了店裡視線的焦點，甚至有些大膽的男士還衝她吹了聲口哨。
她回以嫵媚一笑，走起路來都像是帶了風一般。
花花世界中的花花蝴蝶。
曲暖坐在角落裡輕抿了一口咖啡，將這一切收入眼中。
“抱歉，讓你久等了。”
曲暖挑了挑眉，面上看不出表情。
“幫你點了杯檸檬水。”
“謝謝，我更喜歡卡布奇若…”
“寧小姐不是懷孕了麼？咖啡還是少喝點吧，還有你腳上的高跟鞋。”
寧嘉薇的話音未落便被曲暖打斷，一句話便讓她變了臉色，但寧嘉薇是什麼人，變臉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這點就不勞煩曲小姐擔心了。”
曲暖冷笑一聲，手指摩挲着咖啡杯緣。
確實，昨天在聽到寧嘉薇說懷孕的時候，那一瞬間她是有點懵，但是她並不會傻到別人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她更傷心和堅持要離婚的理由是陸家人，雖然寧嘉薇也是原因之一，但曲暖還不至於因爲對方的一句話就亂了分寸。
“不知道寧小姐約我見面，是爲什麼事情？”
對面的寧嘉薇輕笑了一聲，放鬆了背脊靠在椅背裡。
“我想我昨天電話裡說的很清楚了。”
預料中的受傷表情並沒有看到，這點讓寧嘉薇有點小小驚訝。
看來，這五年來，曲暖也不是一點變化也沒有。
但在她眼裡，也不過還只是一隻溫順的大綿羊，只會“咩咩”叫，毫無攻擊力度。
“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
“呵…”
寧嘉薇輕笑一聲，如果連這點防備都沒有，那她寧嘉薇也不用在這個圈子裡混了。
從包裡摸出一張化驗單。
這是她早就準備好了的，將她推到曲暖面前。
曲暖視線盯在那單子的角落，顯示着檢查結果。
懷孕三週了。
三週前…恩，她正第一次跟陸睿鬧離婚。
將化驗單子收入手掌中，捏成紙團。
“噢？所以呢？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寧嘉薇一愣，本以爲她會知難而退，至少會跟陸睿鬧上一斷，卻沒想到她會這麼問。
但驚訝只是一瞬間，略微低頭，撫上平坦的小腹，眉眼間帶着輕笑。
“我想，這是陸家的種，應該進陸家的門。”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你找錯了對象，陸家除了陸伯伯，我想都很歡迎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
至少陸母和陸琪肯定會高興的不行。
“曲小姐是想通要給我讓位了？”
她可沒指望曲暖會這麼好說話。
只見她端起咖啡杯，輕抿了一口，脣角還沾染了點點白色的咖啡沫兒，動作中自帶優雅，那種從骨子裡自帶的恬靜氣質，是寧嘉薇自小所處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人，望塵莫及的東西。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讓位？”
“那你今天約我出來做什麼？”
“我只是想告訴你，寧嘉薇，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會跟陸睿離婚。”
“你！”
寧嘉薇臉色一變，有些扭曲！
“你的突破口並不在我這裡，我想你得加把勁，讓陸睿提出離婚的話，興許通過他強硬的手段，我有可能會低頭。”
但那也只是有可能。
曲暖輕笑了一聲，聽在寧嘉薇耳朵裡卻成了嘲笑，讓她眼睛瞬間有些漲紅！
“我勸你還是儘快把孩子弄掉，別讓他來這個世界受罪，因爲…”
嘴叫的弧度微微揚起，眼神卻漸漸變冷，桌子底下交握的指尖犯涼，她一字一句，冷聲說道。
“我、曲暖只要一天還是陸太太，你一天就不可能坐上這個位置，只要我不死，寧嘉薇，你永遠就只能是個小三，而你的孩子…呵…永遠也只能是一個安不了戶口的私生子！”
“你！”
“或許陸媽媽和陸琪會幫你，或許陸睿也愛你，但是別指望你的孩子會成爲陸氏的繼承人，而我的孩子，纔是陸氏合法的繼承者，他永遠會壓在你孩子的頭上，我的孩子站在陽光下，而你的孩子，只能活在黑暗中。這要怪誰呢？就怪…他有一個做人家小三的媽吧！”
曲暖幾乎不換氣的一口氣說完，接着便站了起來，放了一張紅票子壓在咖啡杯下面。
“抱歉，寧小姐，我想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再不看臉色陰沉，被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寧嘉薇。
直到曲暖走出了門外，馬路對面早就有一輛車在等着她了，從她的角度轉頭看去，只見寧嘉薇仰頭將杯中的檸檬水一飲而盡，接着重重的放在桌面上。
她不知道這場仗是她贏了，還是寧嘉薇贏了。
但是至少…兩人心裡都不舒坦。
外套口袋裡放着那張捏成團的化驗單。
懷孕…
話說的漂亮，但真做起來…
她也說不準能不能做到。
中午撲了個空，越來越準時下班到家的陸睿猶豫了一下，還是在出辦公室之前給曲暖打了個電話。
以防再次撲空。
要是再撲空，他就不介意要跑去找夏明朗要人了！
他沒意識到，他堂堂陸大老闆連女人的醋都吃起來了。
“喂？”
“下班了？”
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似乎在吃什麼東西，有點含糊不清。
“正往外面走。”
“那你路上小心點。”
陸睿忍不住心頭噗通了一聲，這不正常…
太像情竇初開的小男生了。
可事實上，他已經是一個年近三十的老男人了。
這種形容實在是…太可恥了。
但嘴角還是忍不住微彎，應了一聲“恩…”。
忽然有些不想掛電話，於是又扯了一句。
“林嬸今晚做了什麼？”
“恩…糖醋排骨，手撕包菜，青椒肉絲，清蒸魚，還煲了湯，有點多，三個人吃不完，你讓林大…恩…林大秘一起回來吃吧。”
將脫口而出的“大哥”給嚥下，及時換成“林大秘”。
聽語氣，她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錯。
“要不我們出去吃吧，我讓林澤回去，他們嬸侄也很久沒聊了。”
電話那頭的曲暖猶豫了一下，將口中的半個梅子嚥下盤腿坐在沙發上，將手中一本雜誌放下，略微攏着眉頭想了想。
確實，有些話不是很方便讓林嬸和林澤聽到。
“可是…林嬸做了很多…”
“少吃一頓跑不了，我回來接你？”
“算了，你說個地方吧，我直接開車過去，你來回太耽誤時間了。”
陸睿很明快的應了聲“好。”
整個人都盪漾了起來。
曲暖的態度轉變的太快，他沒有細想是因爲什麼，只是覺得…這種感覺不錯。
將地址編輯好發送給曲暖，便將手機塞回了口袋。
讓林大秘回別墅，而他則像是一個要赴約的小男生一樣，竟有些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