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的轉身,我看到了陳媽驚慌的表情,已經許久,她沒再見我和江銘晟這樣爭吵過……
黯然的上了樓,我沒有直接回臥室,而是把自己關在了客房,窗外月光朦朧,室內卻是一片漆黑,我沒有開燈,心情不好的時候這樣的環境很適合我。
慢慢的蹲坐在牆壁的一角,曲起雙膝,雙手抱頭逼迫自己什麼也不去想,沒有地方可以發泄情緒,唯有默默的躲在一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拼命拉着那顆孤獨又迷茫的心不要往下沉。
就這樣在黑暗中坐了很長時間,直到客房的門被輕輕的推開,一絲光線從門縫裡折射而入,我知道推門的人一定是江銘晟。
這短短的幾個小時,我抑制不住的想他,明明是該恨他的,卻沒有出息的想他,很想很想,直到他推開這扇門,我才明白,我中了他在毒,一輩子也不會再有解藥的毒……
即使是在黑暗中,我也可以從腳步的聲音辨別出他的方向,他是在找尋我,倘若心與心真的有靈犀一說,他應該知道我在什麼方向。
“來茴,對不起……”
黑暗中他的一聲對不起如同明媚的陽光折射進了我陰暗的心,三年了,這是他頭一次跟我說出如此艱難的三個字。
“爲什麼要道歉?”我忍住想抱住他的衝動,心裡苦苦的掙扎。
“因爲我讓你傷心了。”他心痛的說:“你不會知道,我最不想傷的就是你的心。”
“你是真的愛我嗎?”我擡起頭,一字一句的強調:“是真的愛嗎?”
如果他真的愛我,那麼我想聽的只不過是戀人間最普通的三個字,我相信“對不起”不會比“我愛你”更容易說出口。
他沉默了一分鐘,我憤怒的站起身,不是我不給他時間,只是愛情經不起猶豫。
不顧一切的衝向門邊,江銘晟從身後突然緊緊抱住我,他的手就擱在我心的地方,只是隔着一層皮他就不知道我的心到底有多痛……
“我愛你……”
時間彷彿停止轉動,心裡頓生異樣的感覺。
我要的不是一句甜言蜜語或是一句山盟海誓,我要的只是戀愛的感覺。就像現在這樣,他告訴我,他愛我。
一句簡單的我愛你,軟化了我心裡最堅硬的部分,我轉過身摟住他的脖子,主動親吻他的脣。
這種親吻的感覺比戀愛的感覺更好,這是屬於我和江銘晟之間無人能取代的美好感覺。
我迫切的想要,也許只有短暫的激情纔可以驅趕心裡所有的不快,才能讓原本不安的心趨於最原始的平靜。
黑暗中我們瘋狂的索要對方,漆黑的房間裡看不清彼此的臉,只有激盪的呻.吟和喘息聲連綿起伏,久久不斷……
——
任何的挫折和困難都抵不過江銘晟的一句我愛你,在他說出我愛你的第三天,我從抽屜裡拿出了母親給我的首飾盒。
那對玉鐲的色澤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是通體的好,這麼久了我都沒有拿出來,等的就是他那一句我愛你。
我想是時候讓江銘晟給我戴上了,儘管母親的話沒有依據當不得真,可是隻要想着是那個理它就是那個理。
我打電話給江銘晟,“今晚來憶園吧?”
“要爲我下廚?”他問。
“一半。”我笑答。
“另一半呢?”
“先不告訴你,晚上再說。”我笑的愈發神秘。
“好。”
電話一掐斷,我就開始着手準備晚餐,今天是週末,陳媽去了她老鄉哪裡。
戴個鐲子其實不過是件舉手之勞的事,但一想到事關一生幸福的諾言,我就覺得不算是小事。
下午兩點去了附近的超市,挑了不少江銘晟喜歡吃的菜,隨便也挑了水果,江銘晟最愛吃的車李子。
那一晚激情之後,我一晚沒讓他合過眼,我問了他從小到大所有的喜好,喜歡吃什麼,喝什麼,喜歡什麼顏色,喜歡什麼書……
一開始他極其配合我的提問,到後來實在困的不行了,就不願再多做回答,我於是威脅他:“如果你不說,我還是會去找林美琪。”
果然,他睡意全無,乖乖的陪我折騰到了天亮。
我沒有問他爲什麼那麼怕我去找林美琪,只要他說出那一句我愛你就足夠了,我從來就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女人。
而且我清楚的知道江銘晟從不說謊,如果我愛你可以隨便說出口,我就決不會等的這麼辛苦。
要知道那一句話說出來,並不是說了就完事了,那是代表着承諾與責任,以江銘晟說到做到的個性,我可以不用再去糾結所謂的舊愛。
掌握了他所有的喜好,站在藍天白雲下,我對着每個路過的人都笑的很燦爛。
下午江銘晟給我來了電話。
“晚餐準備的怎麼樣了?”
“都是你愛吃的菜,你賺發了。”
“其實你不用顧全我的喜好,只要是你做的,我不挑的。”這倒是實話,我愛聽。
“你什麼時候過來?”
“大概六點鐘左右。”我聽到他腳步走動的聲音。
“你現在要去哪嗎?”
“恩,開會。”
“好,結束早點過來……”
我像個滿心歡喜的小媳婦,掛了電話又到廚房炒了兩個小菜。
該準備的都準備好,萬事俱備,差的,也就是江銘晟那股東風了。
六點一刻,我聽到門外有車子按喇叭的聲音,迅速奔了出去。
果然是我要等的人,江銘晟一身精緻的西裝,雪白的襯衫領口敞開,舉手投足間風度翩翩,鋥亮的皮鞋漸漸向我走來,發出了噔噔的響聲。
“等很久了嗎?”手搭在我肩上,他視線專注的凝視。
我笑笑,指了指餐廳的方向,委屈的說:“等的黃花菜都涼了……”
俯身在我額頭上重重的印個吻,他拉着我說:“開動吧,已經期待一下午了。”
坐到餐椅旁,他坐下來拿起筷子正要用餐,我伸手奪了過來,“等下再吃。”
“怎麼了?”他眉頭一攏,不明白我爲什麼不讓他吃。
“瞧瞧這一桌子的菜,我容易嗎我?”手指轉一圈,我委屈的撇嘴。
“不容易……”江銘晟拍拍我肩膀,感慨的說:“我也沒說你容易啊?”
“既然我這麼不容易,當然不能讓你這麼容易的就吃進肚子裡了。”手伸向口袋,緊捏了捏首飾盒。
他知道我一向愛折騰,直勾勾的打量我,探究的問:“那你想怎樣?”
勾勾手指我說:“你過來一點嘛。”
“什麼事神神秘秘的?”他湊近了一點距離。
我伸手掏出首飾盒,在他眼前晃了晃,滿懷期待的說:“把這個給我戴上吧。”
“是什麼?”他拿在手裡轉了轉,很肯定的說:“我沒送過你這個。”
“誰說是你送我的?這是我媽給我的!”我糾正。
江銘晟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下號碼直接掛了,眼神平靜的看不出任何端倪。
輕輕的打開盒蓋,即使再名貴的首飾他也見過,當看到這對玉鐲時,仍然掩飾不住的讚歎:“很好的東西。”
“那當然了,比你送的那些俗物可有意義多了。”臉上掛着自豪的笑,我伸出雙手:“來,戴上吧……”
他拿出其中一隻正要往我腕上套,結果他手機很不分場合的再次響起。
視線與手機屏重合的一瞬間,他的眼裡閃出一絲異樣。“誰啊?”我對打破我美好氣氛的來電透着深深的不耐煩。
“不用管。”他直接關了機,將手機往餐桌邊一扔,抱歉的笑笑。
我突然想到廚房裡還燉着湯,於是一拍腦袋急呼:“等我一下,我關了火馬上來。”
到了廚房,趕緊掀起高壓鍋,結果悲哀的發現,滿滿一鍋銀耳雪梨燉瘦肉竟只盛了半鍋,頓時懊惱的直跺腳。
我的心血啊心血,關了火我悻悻的出了廚房。
“來茴,我餓了。”江銘晟指了指自己的胃,“你還要虐待它到什麼時候?”
“你鐲子給我帶上了沒?”我揚了揚手腕。
“那你過來啊?”他向我招手。
我站在餐廳的門口,挑釁的說:“我就不過去,你不能過來啊?一點誠心都沒有。”
他知道我是故意折騰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拿着鐲子向我走來。
“戴這個有什麼特殊意義嗎?”江銘晟不解的擡起我的手腕。
我神秘一笑,“戴好了再告訴你。”
多麼值得期待的一刻,母親說過,只要讓我愛的人爲我戴上,我就一定會幸福。
“怎麼好像套不上?”他故意把鐲子戴了一半停下了。
“怎麼可能,我昨晚都試過的,明明可以戴上的啊!”我當真以爲他是戴不上,疑惑的低頭查看。
他緊捏住我的手,再次好奇的問:“到底戴這個有什麼意義?你不說我可不戴了。”
想想以前江銘晟很少會對我的事好奇,如今不過帶個鐲子他都能好奇成這樣,我不得不理解成他真的很在乎我了。
“哎,你到底想不想吃飯了?趕緊的戴上……”
他見我不耐煩了,只好收起臉上的笑意,鄭重的爲我套上了鐲子,心裡頃刻間暖暖的。
“還有這個。”我伸出了另一隻手。
左手戴的是執子之手,只要江銘晟再替我戴上幸福終老,這一生我應該就不會有遺憾了。
幸福從來都不是唾手可得,那些如影隨形的幽靈像惡鬼一樣緊緊的纏着你不放,即使你再怎麼避開,卻還是躲不掉。
就在江銘晟爲我戴第二隻鐲子的瞬間,我的身體被人猛的從身後推了一把,接着一個不明物體擋住我的視線,在極度混亂的驚愕中,我清楚的聽了玉鐲掉地的聲音,“啪……”清脆響亮,像是我的心,被人狠狠摔在了地上,胸口一陣劇痛。
待鎮定下來,我終於看清了推開我的人竟然是林美琪,她緊緊抱着江銘晟,腳下踩着我碎裂的鐲子,那一刻,我隱藏的憤怒徹底暴發……
上前一把扳過她的肩,狠狠的甩了她一個耳光,在她驚愕的目光上,我忍地可忍的吼道:“你賠我鐲子!你這該死的女人,爲什麼總是陰魂不散!!”
有誰會知道,我此刻的心痛的多麼厲害,這是我母親送給我象徵一生幸福的鐲子,卻被眼前這個女人莫名的打碎了,我心裡的苦有誰會懂,有誰會體恤……
“我不是故意的。”她捂着微紅的臉頰,冷冷的吐出六個字,是不是故意的,只有她自己心裡最清楚,我很後悔,我很懊惱,如果我不去廚房看湯,這對鐲子江銘晟已經爲我戴上了,如果我不是忘記了關門,她怎麼會有機會走進這裡,怎麼會有機會在關鍵的時刻推開了我?
如果一切都是冥冥中註定的,我不服氣,我相當不服氣!
江銘晟在林美琪出現的那一瞬間驚詫不亞於我,他看到我揚起手掌的時候,眼神有那麼一絲複雜,可是他沒有阻攔,沒有阻攔又怎樣?他明明欲言又止……
“你明明就是有意的,林美琪我已經對你一忍再忍,你不要欺人太甚!”心裡委屈的無以復加,很多東西我都已經刻意不去計較了,爲什麼她就是不肯讓我好過?
“sun帶我出去好嗎?”她無視我的憤怒,掉轉頭面向江銘晟,聲音淡淡憂傷。
“你可以再無恥一點,摔了我的東西還無恥的想帶走我的男人。”只要低頭看見支離破碎的玉鐲,閃着晶瑩的光,我就覺得她打碎的不是一個鐲子,而是我的一生。
林美琪從來都不是軟弱的,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目光如炬的揚起手掌,正想還了那一巴掌的時候,江銘晟制止了她的手腕。
那顆冰冷的心終於灌入了絲絲暖流,我以爲江銘晟他維護了我,可是接下來他說的一句話,卻將我還來不及被溫暖的心再次扔回了冰窖。
“來茴,不過是對鐲子,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何必這樣計較?”
綿綿不絕的感傷夾雜了多少的惆悵,原本碎了的只是鐲子,江銘晟短短的幾句話,讓我的心也跟着支離破碎了。
人說走近是容易,就怕走近會更遠。熟悉是容易,就怕熟悉會成爲永久的陌生。
這一刻的江銘晟,讓我陌生,從頭到腳的陌生。
“不過是對鐲子,在你眼裡不過如此,不是我想要的,你給我多少我也不要!!”
眼淚如決了堤的洪水,來勢洶洶無法阻擋,任何人都可以說出這麼不懂我的話,江銘晟他不可以,我想要的他從來不用刻意給我,我不想要的,給再多我也不需要。
“那你想要怎樣?想讓我賠給你是嗎?”林美琪拉開手裡的挎包,“開個價吧,多少錢都沒關係。”
我一把奪過她的包,狠狠的扔在了地上,任何人也別想羞辱我,江銘晟不可以,林美琪更不可以。
“我就是這麼強悍怎樣?”我挑釁的望着她,誰天生下來都不是忍氣吞聲的,她敢用錢侮辱我,我絕不會等着讓她來侮辱。
林美琪震驚的望着我,一開始或許她覺得我是屬於沉默型的女人,沉默不代表軟弱,沉默不代表在任何情況下都會一直沉默。
執着,是世間最卑微的名詞,我一直堅信我的執着可以換來同等的理解,我最愛的男人,卻說出了讓我心裡拔涼拔涼的話。
我越過林美琪走到江銘晟面前,雙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冷冷的說:“你不是問這對鐲子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現在你已經沒必要知道了,因爲它已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