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我竟然睡着了,直到肩膀被人輕拍,我才睜開朦朧的雙眼。
“小姐,我們要關門了。”
書店的管理員指了指牆上的時間,我一看竟然已是晚上七點,窘迫的站起身,我從書架上隨意的拿本書走到了收銀臺。
把人家這裡當成了旅館,若是就這樣走了,實在過意不去。
出了書店伸手攔輛的士,剛上了車江銘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來茴,你在哪?”他的聲音透着無限的疲憊,看來從下午分開就一直在找林美琪,並且沒有找到。
“我現在正要回去,你在哪?”
“我在碧水軒等你。”
“好,那呆會見。”
掛了電話,我催促司機開快點,也許見到了江銘晟,我的腦子才能清醒一點。
掏出鑰匙開門,客廳裡沒人,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看來,他在洗澡。
放下手裡的東西,我進廚房洗了手,然後淘米準備做晚飯。
切菜的時候我很小心,想起上次在喬楚飛家切個菜竟然血流不止,到現在心還惶惶然,這次我確實沒有分心,直到江銘晟叫了我第三遍,我才緩緩擡起頭,一臉淡定的看着眼前切好的土豆,長舒了一口氣。
“我叫你沒聽到嗎?”
“聽到了。”
“聽到了怎麼不答應?”
“沒看到我在切土豆嗎?”
“你切土豆跟你說話有什麼關係?”他俊眉輕蹩,恨不得把我一口吞了。
我走到他面前,伸出之前受傷的手指到他眼前,很委屈的說:“你看我上次切菜的時候,因爲分了心,結果把手指切破了,然後你知道嗎?血流不止啊!”
我明明說的是實話,可江銘晟他根本不信,他以爲我是在找藉口爲自己藐視他開脫。
“你忽悠誰呢?下次再敢讓我叫你三遍,試試看。”
他用手指往我額頭上狠狠彈了下,我疼的皺起眉,嬌嗔的低吼:“愛信不信,誰騙你啊!”
轉過身我把切好的土豆放在水龍頭下衝洗,不再跟江銘晟爭論這個問題,況且本來也就沒什麼,前些日子太過憂傷一時血液沸騰,流的止不住也蠻正常。
我做好了晚飯,去書房喊江銘晟過來一起吃,過了好半天,他才走到餐桌邊,面對桌上我精心炒的小蔬,胃口乏乏的嘆口氣。
“怎麼了?”我疑惑的瞪着他。
“來茴,想吃你煮的粥了,可以嗎?”
“不可以!”頭一甩,懶得理他。
“今天跑了一天,實在是想吃些清淡的。”他坐到我旁邊,期盼的望着我。
“你是不是故意整我的?剛在廚房幹嗎不說?我什麼都弄好了,你現在纔跟我說想吃粥,你把我當保姆使喚是吧?”
他揮揮手:“算了,算了,你不願意就算了,不過是懷念你的粥而已,想的也太嚴重了。”
轉身欲進書房,我迅速叫住他:“江銘晟……”
待他回頭,我不懷好意的問:“你有這樣使喚過林美琪嗎?”
他臉色一沉:“她沒你能幹,她什麼也不會。”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義憤填膺的說:“我今天去你公司,你知道別人怎麼說我的嗎?”
他眉頭一挑:“怎麼說的?”
“說我有了……”
一閃而過的驚詫,他沉聲問:“那你有了嗎?”
“當然沒有。”
“那不就行了。”轉身又往書房走,我一把拖住他——
“雖然沒有,可我的名聲毀了,你難道都沒想過要負責嗎?!”
江銘晟意味深長的盯着我,過了好一會才說:“你能讓我對你負責,真是不容易的事。”
難道他的意思,我從來就不需要負責嗎?
“如果你是這麼認爲的,你今晚找地兒睡吧,我這裡不歡迎你。”
我推了他一下,他抓住我的手腕:“季來茴,你怎麼現在這麼沒心沒肺的?”
沒好氣的撇他一眼,我不怒反笑:“就因爲以前太對你掏心掏肺了,所以註定我以後都要這樣沒心沒肺。”
面對我的伶牙俐齒,他突兀的笑了,很溫柔的笑。
“你是好男人嗎?”我仰望着他,很有根據性的說:“好男人是反覆睡一個女人,一睡就是一輩子,而不是睡了今晚忘了昨晚!”
江銘晟英俊的臉龐有些許的意外,然後他單手挑起我的下巴,把我往前推,直到把我整個人貼在牆壁上,再然後,他趴在我耳邊輕輕的說:“我們結婚吧……”
心一瞬間狂跳不止,我一直渴望的夢想,終於在今晚毫無預兆的實現了。
……
收拾好碗筷,我進了浴室洗澡,或許是心情太過亢奮,一時激動,兩腿軟的竟然跌坐在浴室的地板上,想站起來卻使不上力,想喊江銘晟,又覺得這樣太矯情,我擔心他會不會以爲我是故意想勾引他……
就那樣無力的在地板上坐了很長時間,終於身體恢復了體力,然後我慢慢站起身,重新在花灑下淋了一會,用毛巾擦乾身體,穿上居家服走了出去。
江銘晟正在沙發上看着什麼,聽見我走動的聲音,他露出妖孽一樣的笑,對我勾了勾手指。
紅着臉走過去,我以爲他是想吻我,哪知他把我攬坐在他腿上,指着手裡的一本書說:“原來你喜歡看這種書?”
我順着他的手指,看到了我在書店隨意拿的一本書,當時沒注意看書名,這會被他一提醒,才赫然瞧見竟然是一本倫理學《*名著》……
我雙手捂臉,很想死一死。
“這是我路上撿的,我以爲你會感興趣,就捎回來給你看。”彆扭的對他笑笑,我胡亂解釋。
“我對書不感興趣,我比較感興趣的是親自實踐……”
解開我領口的鈕釦,他將頭埋了進去,一遍遍親吻我如水的肌膚,當慾望之火被點燃的那一刻,沒有等到淋漓盡致的釋放,就被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激情。
江銘晟鬆開我,按下了接聽,我一邊整理凌亂的衣服,一邊安慰受傷的心。
要是換了以前,不管是多麼重要的電話,他在激情之時,都不會去接聽,而今晚他理智的拿起電話,我就知道,他一直牽掛着林美琪的行蹤。
“張院長,怎麼樣?人找到了嗎?”果然我沒有猜錯。
“確定有人看到她去了那裡嗎?”
“好,我馬上過去!”
匆匆掛斷電話,江銘晟抱歉的對我說:“來茴,他們說有美琪的行蹤了,我現在必須要馬上過去,夜長夢多,那些白癡辦事我真不放心!”
無聲的點頭,我什麼也沒說。
他迅速穿好衣服,拿起車鑰匙匆匆的在我臉頰印個吻,轉身往門外走。
打開門剛要踏出去,他又突然停下腳步迴轉頭,然後對我說:“來茴,如果她現在是一個正常的人,我不會這個時候去的,所以你不要介意。”
還是點頭,我仍然沒有說話。
江銘晟走了,我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走到窗邊,俯瞰下方,他的車已經像火箭一樣沿着銀白色的湖泊開了出去。
林美琪總是那麼恰到好處的失蹤和現身,我覺得有點像神話一樣的不可思議。
清晨,我還在睡夢中,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接着江銘晟走了進來,一臉的疲憊,他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直接在我旁邊躺了下來,然後緊緊抱着我,還沒等我開口問,就無力的回答:“沒找到她,聽附近的漁民說見過她,但我趕去的時候,卻又不見了。”
盯着他一臉的倦容,我有些心疼,反摟住他,我悶悶的問:“那附近你沒找嗎?如果她出現在某個地方,那有可能還在那裡。”
“找了,我安排了幾十個人一起找,始終是找不到。”
聽他這麼一說,我倒覺得林美琪不像人,有點像神的感覺了……
重新返回律師所工作,我祈求我的生活不會因爲林美琪再發生動盪,我也不再跟江銘晟提起結婚的事,我以爲他已經忘了。
某天午休的時候,我接到了他的電話,然後我整個人都激動了——
“來茴,明天請假我帶你去個地方。”
想起上次他說帶我去個地方,結果就讓我知道了小米的存在,這次他又說要帶我去個地方,我不禁有些忐忑,這次……
“要去哪裡?”我緊張的詢問。
“我在海邊買了幢別墅,距離大海很近的位置,你不是說喜歡大海嗎?等以後結婚了,我們就住在那裡。”
無法言說心裡一瞬間茲生的感動,我以爲他已經忘了,卻沒想到他還記着。
“好的。”我欣喜的答應,然後在掛電話前,發自內心的說了句:“謝謝……”
我說的聲音很輕,輕到江銘晟有沒有聽到我根本就不確定。
這一聲謝謝包含着雙重的意義,即感謝他給了我一個充滿期待的未來,又感謝他給了我一份意外的驚喜。
下班的時候,經過一家攝影館,玻璃櫥窗內掛着美麗的婚紗,以前經過這家婚紗館時,我連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今天我不僅可以看,我還可以進去仔細的看!
“歡迎光臨,小姐有什麼需要嗎?”店裡的服務員熱情的上前招待我。
“恩,我先看看。”
“好的,這邊請。”她引領我走到一排排婚紗前,夢幻一樣的顏色,精巧的設計,看的我眼花繚亂,異常興奮。
雖然心裡明白,江銘晟不會帶我來這種不知名的婚紗館拍照,但我還是想提前感受一下這種欣喜的過程。
“這件挺漂亮。”我指着一件粉白色的露肩婚紗,胸前點綴着零星的小花,看似簡單的設計,並不失高貴典雅。
“小姐要不要先試試,如果滿意的話,下次可以帶你先生來看看。”服務員小姐熱情的提議。
猶豫了幾秒,我笑着點點頭。
進了試衣間,我換上了這件一眼就相中的婚紗,我的身材一向極好,凸凹有致,高挑玲瓏。因此婚紗穿在我身上很是合身,望着落地鏡中的自己,第一次覺得,原來我也可以這麼美……
服務員走了進來,發出由衷的讚歎,我心裡愈發的高興,她慫恿我先拍張照留個紀念,今天雖然不是我結婚的日子,但卻是我第一次穿上婚紗的日子,留個紀念也好,輕輕的點頭,我笑着同意了。
站在藍天白雲的背景下,我笑的如同天使,隨着咔嚓一聲,我人生中的第一張婚紗照誕生了……
“小姐這是你的發票,三天後來取,上面有你照片的編號,記得不要弄丟了,不然我們這照片多,不容易找。”
我接過來,道了聲謝謝,然後踩着夕陽的餘暉回了碧水軒。
三天後的中午,我利用午休時間去了那家名爲夢之幻的攝影館,還是上次接待我的服務員,她對我印象深刻,我剛踏進去,她就笑着上前說:“小姐,是來取照片的吧?”
“恩是的。”我點頭。
“發票帶了嗎?”
我一拍腦袋:“忘了……”
都怪這幾天太激動,我只記着要來取照片,都忘了取照片需要帶發票!
那天晚上跟着江銘晟去了海邊參觀他新購的別墅,站在面臨大海的陽臺邊,吹着海風,伸出雙手,幸福彷彿只是一步之遙,過去所有的傷痛,都開始被漸漸撫平,於是我相信,只要有愛,什麼都可以過去。
“忘了啊?那你可能要等一會哦,我得花點時間找找。”
服務員小姐態度仍然很好,她拿出好幾摞照片,一摞一摞的翻看着,我頗爲內疚的站在她旁邊,目視着那些被她翻過去的照片……
驀然間,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我眼簾,但隨即又很快被她翻了過去。
“你剛那張照片我看下……”我急忙伸出手,指了指衆多照片中的一張。
她疑惑的擡起頭:“哪張?”
“就剛被你翻過去的那一張!”我已經沒有耐心跟她解釋,直接伸手抽出了那張被我視線定格的照片。
目視着熟悉的面孔,我除了驚詫還是驚詫,這張照片上不是別人,竟然是我自己,而且更奇怪的是,並不是穿着婚紗的我,而是那天在書店裡熟睡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