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父親的命令就是軍令狀,我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根本就沒有商量的餘地。
這真是件麻煩的事,拋開與江銘晟的私人問題,我其實並不太喜歡三姑家的女兒,從小就是個驕縱跋扈的公主,心血來潮的事情想到就要去做,瞧瞧,大學讀了一半都能隨着自己的性子說不讀就不讀。
長嘆口氣,我握着手機回了座位。
江銘晟看我皺着眉似乎不太高興,便探究的詢問:“怎麼了?”
我盯着他關切的目光,真不知要怎麼跟他說這件事。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接個電話接的這麼不開心?”
我咬了咬脣,緩緩開口:“我爸打給我的,他說我一個表妹要過來,讓我幫她找工作……”
“就這事?”他挑眉,我點點頭。
“這麼小的事也能把你愁成這樣,可不像律師該有的風範。”
我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這事跟是不是律師有什麼關係?我面對的是我父親又不是法官。
“我那個表妹有點胡攪蠻纏,我不想讓她來。”
對於江銘晟我已經沒再看成是外人,所以也不需要堅持什麼家醜不可外揚。
“那你可以跟你父親明說。”他好像看待一件極平常的事,哪裡知道我要是能說倒好了。
“就是不能明說我才愁,說白了我爸還不是想弄個眼線在我身邊!”
到底是沒能忍住,我連父親的用意都告訴了江銘晟。
“這樣啊?”他拉長尾音:“那你就讓她來吧。”
敢情他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要是我表妹真的來了,我和他的事豈不是很快就讓父母知道了,想起上次回家經歷的風波,心裡就是一陣難言的淒涼。
“你再擔心什麼?”江銘晟看出了我的憂慮,“我們現在是光明正大的談戀愛,莫非你父母還管着不讓你戀愛嗎?”
我想了想,其實也對。那些所有不堪的過去,只要有心去掩蓋,別人又怎麼會發覺?
第二天我回了父親的電話,答案自然是他極滿意的。
表妹也在三天後抵達了B市,我去火車站接她時,她誇張的撲過來抱住我:“姐,想死我了!”
呵,想死她了?我離家這麼多年,雖回去的次數有限,但也沒見哪次說過想死我了。
“玲玲你既然來了,有些話我就得跟你說清楚。”我接過她手裡的行李,領着她向外走。
“恩恩,姐你說,我聽着呢!”她無比乖巧的衝我笑,笑的我頭皮都發麻。
“這裡不比家裡,所以你的那些小性子都給我改了,如果你總是給我惹麻煩,我會毫不留情的把你趕回去。”
努力又扯出最乖巧的笑,她拍着胸脯道:“姐你放心吧,我已經不是過去的鬱玲玲了!”
領着她出了火車站,然後直接打車回了憶園,一路上我一句話沒說,全聽她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到了憶園下了車,玲玲看着眼前豪華的別墅,萬分驚詫的問:“姐,你不會是住這吧?”
我從後備箱裡拉出她的行李,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姐,我聽舅說你在這邊做律師的是吧?”
“你做律師工資應該不高呀,怎麼住的起這麼好的房子?”
“這是租的吧?你也真是的,一個人租這麼好的房子幹嘛?多浪費呀……”
“要是被舅知道,他肯定得罵你!”
……
“你說夠了沒?”終於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我沒好氣的扭頭訓斥了一句。
她吐了吐舌頭,不以爲然的跟着我進了憶園。
“季小姐,這位就是你表妹嗎?”陳媽知道我有親戚要來,熱情的上前接過玲玲的行李。
“恩是的。”我點頭,然後告訴玲玲:“這位是陳媽,照顧我們飲食起居的。”
她聽我這麼介紹,好不容易收起的好奇心又開始氾濫了起來,“姐,你是不是發橫財了呀?住這麼好的房子,還有傭人伺候啊?”
陳媽聽了她的話,忍不住輕笑了笑,我仍然沒有解釋什麼,只是淡淡說了句:“先吃飯吧。”
玲玲哪裡還有心思吃飯,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樓上樓下來回巡視了三遍,直到渾身無力才氣喘吁吁的坐到餐桌前。
“姐,我真是做夢也沒想到你混的這麼好,真的,你混的太好了!”
“吃飯。”我打斷她的話,夾了些椰香魚片到她碗裡,她盯着滿桌的美味菜餚,無比驚喜的感嘆:“我放棄學業來投奔你,真是投奔對了!”
“……”
跟這種沒出息的人,我還能說什麼。
晚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江銘晟來了電話,我看了眼對面的玲玲,並沒打算迴避她。
“喂?……恩,已經來了,在吃飯……現在嗎?好吧,那待會見。”
掛了電話,玲玲立馬伸長脖子問:“誰呀?”
我發現她好奇心還真不是一般的強烈,江銘晟的車已經在開往憶園的路上,反正玲玲早晚要知道他的存在,於是我打算把該讓她知道的都告訴她。
“是我男朋友,他等會要過來。”看她兩眼瞪的直直的,我又說:“他這個人不喜歡太吵,所以等會你最好減少你說話的次數。”
“你有男朋友了??我怎麼沒聽舅說過啊??你啥時候有的男朋友啊??”
“你在我面前放任你的好奇心沒關係,但最好別在他面前也這樣,否則……”我故意停頓了一下,她果然很謹慎的問:“否則怎樣?”
我指了指這幢別墅,又指了指餐桌上的食物,明確告訴她:“這裡的一切都是他的,所以你想安安穩穩的留在這,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過分好奇。”
她愣了半天,才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陳媽把這收了吧。”我站起身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了車喇叭鳴笛的聲音。
“是姐夫來了嗎?”玲玲緊張的靠近我,明顯有些不知所措,或許我剛纔的幾句話真是唬住她了,這會她一定把江銘晟想的跟洪水猛獸一樣可怕。
“別瞎套近乎,誰是你姐夫?”
我沒好氣的訓斥她。
說話間江銘晟已經走了進來,可能是剛結束了某個宴會,他穿的異常隆重,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墨青色的襯衫外加褐色的領帶,英俊的臉上棱角分明,周身散發着無懈可擊的風度。
“晚飯吃好了嗎?”他揚起迷人的微笑,緩緩朝我們走來,“這位就是表妹吧?”
“是……是的!”我還沒來得及介紹,玲玲已經自己先開口了,只是少了剛纔的滔滔不絕,倒是顯得侷促了起來。
“今天有些忙,不然理應陪你姐一起去接你的。”外表有風度還不行,連話都說的風度翩翩。
“沒關係,沒關係。”玲玲受寵若驚的擺手,表示她一點不介意。
“明天先讓你姐帶你四處逛逛,適應幾天後若想工作了,直接跟你姐說,我會給你安排好。”
江銘晟體貼入微的幾句話,讓玲玲簡直崇拜的五體投地,她一邊說着感謝的話,一邊用疑惑的眼神打量我,我知道她一定再困惑,爲什麼眼前這個人並不像我所說的那般不近人情。
“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玲玲,我叫鬱玲玲,憂鬱的鬱,王字旁的玲。”她生怕江銘晟不清楚是哪幾個字,解釋的十分粗細。
我在旁邊強忍着笑,卻還是被江銘晟察覺了,他揚了揚脣角說:“來茴你把玲玲先安置好,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已經很晚了。”我故意打了個哈欠。
“才九點不到。”他抵頭看了看手腕的表,“要睡這麼早?”
我沒吭聲,他便走過來,不顧玲玲還在一旁站着,吻了吻我的額頭說:“明天可是簽約的日子。”
暈死,難怪那麼好心的要讓LG入選,敢情是好久沒抓我把柄手癢了是吧!
“那你先等會。”我轉身對玲玲說:“走,我送你到樓上去。”
剛沒走幾步,江銘晟在身後喊住我們:“等等。”
我和玲玲同時回頭,江銘晟遞過來一張金燦燦的卡到玲玲手裡:“初次見面的一點心意,拿着隨便刷。”
我真是要撞牆了,他有錢也不能這樣吧,這不是給我找麻煩嗎?玲玲要是把這事跟我爸說了,明天他還不得追到B市來劈死我!
對於一個一生勤儉節約的教師來說,初次見面的心意絕對不是靠金錢來衡量的。
我心裡祈禱着玲玲能爭氣的說不要,但當到她把手伸出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不該把她往高尚的地方想……
到了樓上果然不出我所料,玲玲立馬心花怒放的拿着那張卡,激動的歡呼:“姐,我真的羨慕死你了,從哪找的這個男朋友?長的帥不說出手還這麼大方,不知道這卡里有多少錢呢?!”
道不同不相爲謀,我恨她的不爭氣,也永遠沒辦法活的像她那般理所當然。
想當初若不是因爲林默,我纔不會接受江銘晟的金錢誘惑。
多年來一直牢記着父親的教誨:這個世界上不是該你擁有的,就不要輕易伸出手。
“下次不要再隨便接受別人的饋贈,如果需要錢你要靠自己賺。”
做爲一個姐姐,我真心的教導她。
可她卻給我一種對牛談琴的感覺,“哎喲喂,姐夫又不是外人,幹嗎這樣斤斤計較啊。”
將她安置在客房,又替她放好洗澡水,我對着還沉浸在喜悅中的玲玲說:“洗了澡就睡吧,我出去一會,有事給我打電話。”
“哦。”她爽快的點頭,聚精會神的拿手機查詢着卡里的金額。
下了樓江銘晟正坐在沙發上抽菸,看我下來他掐滅了手中的煙火。
“可以走了嗎?”他站起身,我點點頭。
出了別墅一上車我就衝江銘晟瞪眼:“你出手倒是挺大方啊?初次見面就是一張卡,地球上需要你救助的大有人在,你能不能把錢用在刀刃上?”
江銘晟理直氣壯的回瞪我:“你怎麼知道我就沒救濟過別人?沒事到網上查查,多關注我一點不會死人的。”
什麼狀況?他在間接的怪我不夠關心他麼?
“你這話說的我不愛聽。”我掐了他一下。
“那你喜歡聽什麼?。”
“我喜歡聽不讓我填堵的話。”
“我怎麼知道哪句話不讓你填堵。”
“……”
說個話都能累的半死,我言歸正傳:“你要帶我去哪?”
“待會就知道了。”
車子駛過一片月亮形的小湖,緩緩停在一座華燈四射的大廈前。
大廈上方刻着五個金碧輝煌的大字——月半灣酒店。
我疑惑地隨他下了車,一邊往酒店內走,一邊詢問:“你帶我來這幹嗎?”
“開房。”
“開房?你有沒有搞錯,放着那麼大的別墅不住,你跑這來開什麼房?”我現在深度懷疑他是不是今晚應酬時酒喝多了。
他還沒回復我,我們已經進了酒店的大廳,大堂經理走過來,恭敬的說:“江總,您的房間已經準備好。”
我仔細打量着大廳周圍的環境,寬敞明亮,四面放着考究的沙發,沙發背後種着竹子。
“這是什麼?”江銘晟指了指地上一根細小的竹葉,擡眼問大堂經理。
那位經理趕緊俯身撿起來,神色慌亂的保證:“下不爲例!”
江銘晟又向前走了幾步,大堂經理緊隨其後,只見他的手指在沙發角落邊輕擦了擦,眉頭立馬皺成了一團。
“這又是什麼?”再次詢問那名經理,經理已經嚇的雙腿哆嗦,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說:“我……我上週請假回了趟老家。”
“我問你這是什麼?不要給我答非所問!”他色厲內荏,經理已經有些站不穩。
“你是想告訴我,你回家了,所以這裡的衛生沒有弄好就不是你的責任了是嗎?”
經理擦了擦冷汗。
“身爲酒店的管理層,你就這樣擔當的嗎?”
“遇事只會推卸責任,你認爲你還適合這個職務嗎?”
“離職報告明天十二點交到人事部。”
言簡意賅的幾句話,說完他揮袖走向電梯,我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電梯門一合上便忍不住發問:“這酒店不會是你家的吧?”
“難道是你家的?”他挑眉。
“……”
“剛那個經理得罪你了嗎?”
“沒有。”
“那你爲什麼挑人家毛病?”
他不悅的瞪我:“怎麼說話的,我是例行視察。”
“哪有半夜來視察的?你明明就是找茬。”
“你再曲解我的意思,等會有你受的。”他目光灼灼的警告我。
“你還沒跟我說,爲什麼帶我來這裡?”
“不是說了開房。”他被我問的煩了,乾脆用手臂將我圈在電梯角落,曖昧的說:“今晚想和你在一起,但考慮到你表妹會不會纏着你,所以決定還是先下手爲強。”
我臉頰一陣灼熱:“你怎麼這樣的,一邊來偷.情還一邊視察工作,你就不能找別的行宮嗎,你在自家酒店偷.情不怕有損你老總的形象啊。”
“注意你的用詞,‘偷.情’不是這樣比喻的。”
電梯門叮一聲打開,江銘晟拉着我進了一個套間,連燈都來不及開,他在黑暗的玄關處狠狠的吻我,纏綿火熱的吻讓我的身體很快便滾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