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正事,嬌兒驀然變得神情嚴肅起來,“何平可是差不多有頂尖高手實力的人物,想要殺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爲了大事,就是花掉任何代價也是值得的!”恆親王陰狠地說道。眼神中的暴戾之色將他的儒雅氣質破壞無疑。
嬌兒忽然陷入了深深的猶豫當中,半天也沒有說話。恆親王以爲嬌兒是心疼好不容易積累下來的實力,便緩聲說道:“我知道鐵血會是費了你無數心血在裡頭的,不過若是我登上皇位,你不是等若擁有天下了嗎!”
嬌兒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好似下了決心一般,沉聲說道:“我現在便去佈置此事,王爺請靜候佳音吧!”
說完,嬌兒便迅速離去,讓本打算在嬌兒身上馳騁一番的恆親王頗有些失望。
何平是一個極爲簡單的人,每日三餐都是一碗米飯和一盤青菜,多年都不曾改變。臥室之中也僅僅擺了一牀一桌一凳,諾大的房間看上去空蕩蕩的。而且何平也未曾娶妻,也沒有任何人見過他親近女色。若非他是這麼樣一個人,雍正皇也不會放心將御龍衛交到他手上。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接近苦行僧般的人物,卻是有一樣特殊的癖好,那就是到繡閣當中聽盲女唱曲。
而且每回都只聽一首傷斷腸,據專門給何平唱曲的盲女無意中透露,何大統領聽到最爲處之時偶爾還有哽咽聲,這小道消息傳到官員們耳中的時候,都不禁嗤之以鼻:笑話,何平那個冷的猶如冰塊一般的傢伙還會掉眼淚,這簡直比天塌地陷還要讓人難以相信。
不過何平愛聽曲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而每逢不當值之時,何平是固定要到繡閣中聽曲也成了一個慣例。
至於繡閣中專門給何平唱曲的盲女也被繡閣老闆當成菩薩般供了起來,畢竟何大統領光顧繡閣,也讓一些意圖染指的人不敢伸手。畢竟誰也不知道何大統領要是聽不到曲了,發起飆來,那是何等的恐怖。他可是雍正皇最爲嫡系的心腹。
“統領大人!”諸葛龍飛裝作一絲偶遇般的神態,恭敬地給何平行了一禮。
何平恰好剛剛聽完曲兒,正是心緒難平的時候,碰到諸葛龍飛,當下不禁頗爲不耐地皺起眉頭。
對於這個依靠楊先知走後門進了御龍衛的楊飛龍,他一直是沒什麼好感的。
“你怎麼也在這裡?”何平冷冷地問道,他可不相信楊飛龍這樣虛浮的紈絝子弟會聽的下那些悲傷的小曲。沒有一定人生歷練的人怎麼能聽出曲中的滄桑。
“卑職恰好路過,剛好看見統領大人在此……所以。”
“好了,你無需解釋了!”何平突然出口打斷了諸葛龍飛的說話,對於這個人,他始終沒有什麼好感。
諸葛龍飛被何平無禮地打斷說話,也不覺得氣惱,畢竟他此刻是人家的下屬身份,像何平這種對屬下的態度,還算是好的了。
“那卑職就不打擾大人了!”諸葛龍飛還是保持着恭敬的語氣!“不過統領大人,今夜街市當中極爲熱鬧,不如大人……”
何平不待諸葛龍飛說完,便以一貫冷淡的語調說道:“本帥行事,向來不喜他人插嘴!”說完便徑自離去。徒留下諸葛龍飛站在那裡苦笑不得。他的一身武功已經達到了道之境界,內力玄妙無比不說,敏銳的六感已經達到了可以預知他人兇險的地步!
而他第一眼見到何平之時,便已經感覺到此人將要面對一場殺劫。何平畢竟是御龍衛統領,諸葛龍飛可不想在這關鍵的時候出什麼岔子,所以今夜在預感最爲強烈之時,趕來提醒何平一聲。
不料何平此人,卻是如石頭一般冰冷,而且對於自己一直都沒有什麼好印象,自然聽不進自己說話。
何平此然不會因爲諸葛龍飛幾句話,就打亂自己的生活節奏。所以撇開諸葛龍飛之後,何平又轉入了自己必走的一條巷子。
此時天色已經微暗,巷子中間僅有一位買牛肉麪的攤位上還透着頗爲通亮的燭光。像何平這等高手,這等的亮度便已經和白晝沒什麼區別了。
“篤篤篤,從巷子那頭傳來一陣柺棍觸地的聲音!”何平對於這樣的聲音再熟悉不過。這是盲人柺棍敲擊地面所發出的聲音。緊接着,一條窈窕的身影從遠處巷口漸漸拉近。今日牛肉麪攤位的生意似乎不太好,連幾張方桌之上一個客人也無。
空蕩蕩的巷子中柺棍觸地的聲音便顯得極爲怪異。
一個面容極爲清秀的年輕盲女拄着一根破舊不堪的柺棍朝何平這頭漸漸行來。這名盲女的一身藍布衣裳已經洗的快要成白裳,只有邊角處透出的淡淡的藍色才能讓人知曉它原先的模樣。
何平習慣性的停住了腳步,靜立在一旁給盲女讓出道。身爲雍正皇絕對信任的心腹重臣,向來不賣大部分人臉子的何平,居然會主動給一名盲女讓道,這要傳了出去,怎麼也算是一個爆炸性消息吧。
何平是個孤兒,自小便是由大他五歲的姐姐靠着每天賣唱得來的十幾個銅板相依爲命着。姐弟倆的日子雖然清貧,但是也是過的不算淒涼,畢竟有個人在精神上都相互倚靠着。
平靜的日子一直到了何平十三歲,一個惡少居然喪心病狂的連一個盲女也不放過,從賣唱的地方將何平姐姐給抓回家中,可是何平的姐姐卻是性子剛烈得很,趁着惡少沒注意,一下便撞在牆上自盡了。
何平得到姐姐自盡的消息之後,十三歲的孩子一言不發,也沒有眼淚,人家都到這孩子是個傻子。不料幾天之後,這名惡少忽然深夜暴斃在歸家的路上,而何平也踏上了逃亡的生涯。
一個偶然的機會,何平從了軍,也是從那時起,便得到了楊先知悉心的照料與傳授武藝,可以說,若不是遇到楊先知,何平絕對沒有如今的身份地位。所以何平儘管冰冷無情,卻對楊先知是敬重有加。
盲女清秀的面容此刻突然呈上焦慮之色,好似被什麼事情深深困擾一般,看的何平不由心中一疼,這種表情和記憶中的亡姐何其的相似。
盲女的腳步忽然急促了起來,手中本是極有節奏敲擊着地面柺棍的柺棍聲也變得凌亂起來。忽然間,盲女一聲驚呼,腳底一個打滑,手中的柺棍也一個擊空,整個給人頓時朝看上去極爲冰冷堅硬的地面跌去。
這一下盲女要是跌倒,鼻青臉腫自是不虛多說,說不定就要半個月爬不起來,畢竟盲人目不能視物,平衡感不強,所以摔跤也是格外的重。
何平當即不假思索地滑步向前,不到二息的功夫便已經來到盲女身前,右手使出一種極爲好看姿勢,一下就拖住了盲女柔嫩的身軀,年輕而又充滿活力的女體便是何平這種近似呼僧人般自持的男子也有些微微一怔。
“謝謝您!”懷中的盲女聲音怯生生的,分外惹人愛憐的樣子。
何平以一種極爲溫和地聲音說道:“姑娘你沒事吧!”
盲女的臉上突然染上了一片紅雲,細弱蚊鳴地說道:“我很好,不過……”
見到盲女這一副樣子,何平這時才發現自己還把人家姑娘抱在懷中呢,當下急忙將盲女輕輕放下,鬆開了手腕。
盲女好像被驚嚇住了一般,身子還有些發軟,何平這一鬆手,她就好似馬上要癱倒似的。何平又急忙伸出手拉住了盲女柔弱無骨的纖手,說道:“姑娘……”
不料話未說完,手掌之處忽然傳來一陣微微的刺痛,何平心中微微一凜,那盲女已經猶如泥鰍一般把自己的纖手縮了回去。
“沒想到何大統領也是一位憐香惜玉之人!”那盲女發出一陣清脆的笑聲,一直緊閉的雙眸此時已然睜開,黑白分明的眸子顯得靈動無比。
何平卻是不在言語,運功逼住那逐漸涌進血脈的毒藥,一雙眼睛仍舊是平靜無比地望着盲女。
那盲女被何平盯的頗爲不自在,她本是故意出言,意圖刺激何平,不料何平竟然冷靜到了如此地步,不由有些心怯。
“姑娘爲何要行刺本帥?”何平突然開口,他已經隱隱察覺到了些什麼,不過還是想在眼前的少女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雖然中了暗算,當是何平仍沒有把眼前的少女放在眼中。畢竟自己的功力已經到了基本上免疫毒藥的地步。
不料少女卻是極爲老到,眼神微微一凝,依舊笑道:“何大將軍可千萬別以爲可以抗拒住我下的藥物!將軍還是別費勁了,不若乖乖的把頭伸過來,讓本姑娘割了去領賞吧!”
何平沉聲說道:“既然姑娘不肯說,那本帥也只能將你捉回去再好好盤問了。”
身影猶如豹子一般騰空而起,何平左手變爲豹型抓向那名少女,少女卻是好像被何平氣勢所攝,靜立在原地不動。
何平左手眼見左手就要搭上少女脈搏之時,忽然靈動地一轉,恰好避過了從背後潑來的一鍋滾滾熱湯,調轉了個方向雙腿凌空一掃,將從背後攻過來的牛肉麪老闆的胸骨盡數踢碎,這人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已經斃命了。
這人當然不可能是真正的牛肉麪老闆,只是殺手改扮而成的罷了。
那少女見何平中了自己的暗算,不由心中懼意大生。這人中了自己的藥物還如此威猛,要是他渾身無礙,今日自己這邊參與行動的人恐怕沒有幾個能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