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我把言兒哄睡了,在書房裡找到了秦漠飛。
他這兩天似乎特別忙。每次在我和孩子睡着過後就偷偷到書房忙碌,早間我從他臂彎裡醒來,其實他根本沒睡,只是在我醒之前過來摟住了我。
他見我過去書房。連忙合上了書桌上的一個筆記本,我覺得眼熟。那是秦馳恩曾經放在貨輪上的那個筆記本,記載着他和小奶奶被秦家掃地出門過後的事情。
我裝着沒看到似得。衝他笑了笑,“漠飛。今天晚上又要忙很晚嗎?”
“不,今天晚上陪你聊聊天,說說話!”他挪開椅子,伸手把我圈在了懷中坐下,“老婆,好久沒有好好陪陪你了,對不起。這段時間事情有點兒多。”
“你在忙什麼呢?”我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吻了一下,眼底餘光瞄了眼書桌上。“咦。漠飛,這是誰的筆記本啊。這麼破舊。”
“是三叔的,這次去香港在他房子裡看到的,就順便帶回來了。”他輕嘆了一聲,輕柔了一下我髮絲,“三叔這輩子,真真是毀在了爸的手裡,否則,他會是秦家最有遠見和魄力的人。”
“你也是!”我還沒聽過他這樣直白地提到秦馳恩,有些意外。
他搖搖頭,“他是無與倫比的,若非是這些年跟他鬥來鬥去,我又怎會成長得這麼快呢?人只有遇到強勁的對手才能夠激發潛質,三叔與我勢如水火,卻又是我的良師益友。”
是這樣麼?他不恨秦馳恩了嗎?即使他當初的動機是想要摧毀整個秦家。
我默默把頭擱在他的肩頭,在想如何開口提小浩辰和秦馳恩的事兒。我能感覺到他心情特別沉重,長吁短嘆的,大概是那個筆記本影響到了他的情緒。
“漠飛,我今天去跟三叔提了他有個孩子的事兒,但他很不以爲然,說還是不要告訴小浩辰真實身份得好,讓他就這樣懵懵懂懂下去。”
醞釀許久,我還是開口了。因爲秦馳恩現在已經病入膏肓了,而小浩辰是他的親生兒子,如果……我是說如果他願意捐肝,那麼可以救他一命。
小浩辰今年十三歲,而諾諾纔不到三歲,不管是自私也好,出於安全考慮也好,我都不想讓諾諾去冒那個險。
秦漠飛又嘆了一聲,道,“你是想讓小浩辰捐肝對嗎?”
他居然一下子洞悉了我的意圖,於是我點了點頭,“難道真的讓三叔就這樣死去嗎?他救過我和諾諾,這次也是因爲幫諾諾吸蛇毒才導致肝衰竭的,我不希望他死去。”
“他就算死,也不會要浩辰的肝的!”秦漠飛睨我眼,又道,“若不是他於心不忍,言兒現在已經沒有了。之前孩子被掉包,我就猜到了這事和他有關。我們趕去香港時,慕少卿手術準備工作都做好了,是三叔自己拒絕了。”
秦漠飛提到這事時,臉色頓然變得陰霾,而我也冷不丁打了個寒戰。也對,若非是秦馳恩自己拒絕,那就是鐵板釘釘的事兒啊,程婉卿的佈置天衣無縫,時間上充裕得很。
他見我臉色不對,埋頭親吻了我一下,“別想太多了老婆,這些事都過去了,再沒有下一次了,我一定會讓那女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她……是不是找人把三叔給催眠了?他現在很多東西都記不得了。”
“應該是,當時我看到三叔的第一眼就覺得不太對勁。不過……以他的精神力,未必會被催眠成功。興許是程婉卿做了什麼,她在下一盤很大的棋,這是個野心勃勃的女人。”
秦漠飛提到程婉卿的時候,神色一點兒都不輕鬆,說明她在他眼底是對手,而不單單是敵人。我記得在他的生命中,有且僅有秦馳恩是他視爲對手的人,別的都是螻蟻。
所以這個程婉卿,顯然是不簡單的。
“你不是還跟她的妹妹打得火熱嘛。”我撅了噘嘴,有點兒酸溜溜。
“傻瓜,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我一生中處除了你沒有別的女人,不知道如何對你好,去呵護你,照顧你。可當看到別的男人比我做得更好的時候,我就嫉妒,十分嫉妒。”
“……”
我竟無言以對,這笨蛋男人還能再笨蛋一些嗎?
“我知道三叔很愛你,我多想比他強,比他厲害,比他更愛你。可我傷害過你,根本都沒辦法彌補,所以在他面前很自卑,卻又不想承認自己很差,就……”
他說着勾起我的臉怔怔看着,眸子裡盡是愧疚,“老婆,對不起,那夜裡看到三叔拿出那幅畫時,我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我是多麼嫉妒,多麼羨慕,所以才口無遮攔地講了那些話。我在想,如果那是我該多好,你從來都沒給我那麼認真地畫過一幅畫。”
“討厭,那我給你畫就是了嘛。”看他那一臉委屈和期盼,我心頭酸溜溜的,卻又透着一絲甜蜜。或者他真是一個不懂愛的男人,我不應該那麼苛求他。
“那天夜裡,你跟我提離婚時,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了,不知所措。看着你被我氣得吐血,我明明心如刀割,卻還是那樣冷漠地傷害你,我想裝着不在乎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沒有你我會過得很好。可我不好,一點兒都不好,沒有你的日子,感覺每一分鐘都在浪費,生無可戀!”
我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想不到他會講出這樣的話。他可是我心裡的主宰,是神一般存在的人啊,居然會被感情左右。
想想那段離婚的日子,我倒是過得有滋有味的,我在學校裡混得風生水起,順便還賺了不少錢。或者,我比他要沒心沒肺一點?
“老婆,幸好你沒有不要我。”
“你是故意讓我懷孕的。”我斜睨了秦漠飛一眼道。
“若不然,我又怎麼有藉口去找回你,怎麼賴在你的身邊?”他居然紅了臉,把頭埋在了我頸窩,呼出的氣息就在我脖子處繚繞,癢嗖嗖的。
“老公,你臉紅了!”我打趣他道。
“嗯,臉紅了!”他咬着我的耳垂,手開始不老實地在我胸前揉,但也僅此而已,他不敢有太大的動作。“以後我如再對你發神經,你就拿菜刀把我切了。”
“嗯,切這裡?”
我伸手往他大腿間捏了一把,握住了那熱血沸騰的腫脹。他輕哼一聲,迷離了眸光,手從衣襬探了進去,在我胸上揉來揉去,捏來捏去。
“老婆,手動一下好不好?”他咬着我的耳垂道,眼底一片魅光。
“臭不要臉,我去給你買個充氣娃娃!”
“不要,纖纖玉手也好過那硅膠製品,老婆,幫幫我……”
秦漠飛說着就開始寬衣解帶,一點兒不在乎這是雅氣十足的書房。我拗不過他,也不忍心看他憋成那樣子,於是就幫忙他上下捋了捋。
大概是半小時過後,他洶涌澎湃地在我手心裡炸開,我一臉嫌惡地瞥了他一眼,拿着紙巾拼命擦手,臉囧囧的,這好像是我第一次給他……
他心滿意足地在我臉上狠狠吧唧了一口,又道,“老婆,我們剛纔說到哪裡了?”
“說到你和程婉卿的妹妹打得火熱!”
“你真的想知道原因嗎?答應我不可以生氣的哦?”他捏了捏我的臉,很深意地道。
“廢話!”
看秦漠飛有些不太情願提及程千羽,我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又想起了那個死去的嬰兒,該不會真的是……我斜睨着他的臉,開始心跳加速了。
他擰了下眉,許久才道,“就在去年年前,我郵箱裡出現了一個視頻,是……你和三叔在遊輪上的。我忍了好些天,在過年那天聽到了你和三叔的對話,就再也無法控制情緒了。”
年前?視頻?
難道是秦馳恩給他的?不太可能啊,他若真那麼想得到我,何須用這種傷害我的方式呢?早在普羅旺斯的時候他就有機會了。
“大年夜那天傷了你,我又氣又悔,就開車去酒吧了。無意中遇到了程婉卿姐妹倆,聽到了她們在提關於股權的事兒,我才覺得那視頻可能是那女人發過來的。”
“所以……你將計就計把程千羽睡了?”我驚得目瞪口呆。
“她還不配!”
秦漠飛淡漠地呲了聲,許久才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給了我,聽得我滿心膈應。
原來,程婉卿早在秦馳恩給我股權時就開始心裡不平衡了,她想要得到那些股份,但又不敢去動秦馳恩。於是她一邊在找人害我,一邊在想辦法。
最後,是金飛給她出了主意,說如果秦馳恩有後的話,這些股權就可以想辦法落在孩子的頭上。所以她想到了程千羽,想佈局讓她懷孕。
秦馳恩應該沒有被程婉卿算計到,但還是成功讓程千羽懷孕了。兩人正好在酒吧談股權一事時,遇到了秦漠飛。那女人對他是有感覺的,一直都很喜歡,所以就趁機接近他。
那夜裡秦漠飛裝醉了,等程千羽把他帶進酒店時才原形畢露。不過兩個人當時都心懷鬼胎,於是就那樣狼狽爲奸了。秦漠飛給程千羽懷孕打掩護,而程千羽則來刺激我。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秦漠飛想從程千羽那邊打聽到程婉卿的事,因爲那女人手裡有秦馳恩交易的所有證據,他們查不到原因,想另外找突破口。
程千羽沒有程婉卿聰明,她是真的很喜歡秦漠飛的,在一次醉酒過下意識就說出了懷孕一事,她僅僅提到了秦馳恩,他就猜到了事情來龍去脈。
只是程千羽沒有想到,秦漠飛雖然跟秦馳恩勢同水火,但他護短,覺得秦家的人只有他能動,別的都不行。於是他僅對程千羽說了一句話,那女人就自己去把孩子處理了。
我問他是什麼話,他忐忑地瞥了我一眼,才訕訕道,“我就說,三叔爲人心狠手辣,絕不會允許他愛的女人之外的人生孩子,否則一定會連人帶孩子除之而後快。”
我想了想,又問道,“那孩子是三叔的嗎?”
“當然不是,否則我怎麼會那麼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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