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爲我外祖父從未對外承認過大舅這個兒子!齊霖的身份被外祖父瞞得嚴嚴實實, 要不是大舅經常來宮裡探視那時還是貴妃的太后,被我偷聽到他們的談話,就連我都被矇在鼓裡。從小我只知道外祖父當年是一介窮書生, 我外祖母是江南商賈大戶齊家唯一的小姐。多虧了岳父家的支助。外祖父才從一個窮書生走到今天。之後的一切是我自己支離破碎拼湊出來的, 不過應該也八九不離十!其實我外祖父當年應該是齊家的上門女婿, 所以我大舅一出生就姓齊而不姓季, 後來齊家通過關係爲我外祖父買了一個官位, 這官位雖來路不正,不過外祖父倒是個勤勤懇懇的好官,一次偶然的機會與燕羿諄的爺爺相識, 他對我外祖父頗爲欣賞,將他招爲燕家家臣, 攀上燕家後外祖父一路高升, 隨着地位的不同, 漸漸地他不甘心當一個商賈家的上門女婿。在他升遷爲京都做府殷時,終於提出不再爲齊家上門女婿, 齊家二老大怒,與女兒女婿徹底決裂,他們本欲帶大舅一起走,可齊家二老以大舅是齊家的人爲由不准他帶走大舅。出於對齊家二老的愧疚,外祖父沒堅持帶走大舅。來到京都後, 外祖父從不跟人提起自己的過往, 更不提自己妻子的出身。同時他跟外祖母一直偷偷回江南, 希望得到岳父岳母的諒解, 可齊家二老對外祖父這種忘恩負義的行爲非常傷心, 拒絕他們進門,就連大舅也不許他們相見, 大舅一直在江南齊家生活長大,直到我母后10歲那年,齊家二老雙雙過世,十八歲的大舅才同外祖父團圓,不知是外祖父感念齊家對他的恩惠呢還是怕將這個兒子公佈於世後自己的那段不爲人知的往事就要被大白於天下,外祖父沒有給大舅改名,甚至從未對外承認過大舅這個兒子!除了燕家的當家人和他們夫婦、母后外只怕沒人知道齊霖是季家的兒子!”
我的話音剛落,王韋卓道:“屬下剛纔已經讓人傳訊給餘臺,希望還來得及通知少主。”
頓了下我嘆息道:“希望吧!”心裡卻明白此時只怕通知子隱只怕是來不及了,從攻下餘臺到今天已經兩天了,兩天中會發生多少事戰局會有多少變化誰也不知道。
司馬敖回頭對中軍吩咐道:“通知左右將軍帥他們的十萬人馬火速趕往餘臺增援!”
“是!”中軍應聲而出。
然後望着我勸慰道:“弟妹也別太擔心了!既然是詐降,總會有異象顯露,子隱向來心思縝密,現在我們只能相信他應該能發現些蛛絲馬跡。”
話雖如此當晚我們都守在大殿內等餘臺方面的迴音,誰都不肯回房休息,當晚子時大夥兒正在打瞌睡,忽聽殿外傳來軍報:“報!左右將軍大軍向餘臺進發在函陽關遭遇阻擊!”
司馬敖跟司馬玦異口同聲地叫道:“函陽關!”
我的腦子飛快地轉動着:函陽關是玉田到餘臺的必經之地,雖屬利國郡管轄,其實它更接近餘臺,離利國有千餘里,離餘臺反倒不過百餘里,秦兵埋伏在此等於掐住了我們救援部隊通往餘臺的唯一通道,現在就不知道這批伏兵是原先守護利國的那些軍隊呢,還是齊霖留在那兒的伏兵!旋即回頭對探子吩咐道:“再查,看看那些伏兵是哪兒的?”
“是!”
不一會兒探子來報:“屬下已經打探清楚,伏兵是原先守護利國的那些軍隊。”
司馬敖追問:“你確定?”
“確定!”
於此同時王韋卓也接到情報,利國現有守軍由十萬人減爲二萬!秦軍四十萬大軍包圍餘臺,餘臺方面仍是沒有消息傳來。
司馬敖沉聲道:“現在秦軍的意圖已經很明瞭,燕瑾楓他們在外團團圍住餘臺,齊霖在餘臺郡內想必也留有埋伏,他們要來個裡外夾擊,一舉殲滅我軍!爲此他們不惜冒險抽出守衛利國的軍隊阻擊左右將軍,不讓我們有救援的機會,哼哼,不過抽調利國郡的兵力來阻擊我軍,燕瑾楓還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我冷笑着點頭:“既然他送了那麼大份禮給我們,我們豈能辜負了他的一番美意!”
賈士俊低聲問:“公主的意思是?”
我望着王韋卓笑:“王叔叔,這次你們宣撫省要派大用處了。”
王韋卓低首:“請公主吩咐!”
“讓你那些在各軍的密探把秦軍所有的糧草燒了!這應該沒問題吧!”我歪着頭問。
“那有什麼問題!”王韋卓朗聲應道。
我笑了:“好,剛纔你說利國現在守軍是二萬吧?”
“嗯!”
“我帶三萬人馬急赴利國,在你的那些密探放火燒糧的同時攻打利國,這下你們說燕瑾楓會怎麼做?” 我狡黠地一笑。
賈士俊拍手讚道:“妙!如此燕瑾楓必定要抽兵回頭救援利國,無論他抽哪兒的兵力,我軍戰況都有了關鍵性的轉機!”
司馬玦複議地點頭:“招是妙招,不過人員安排上我有意見,要帶兵也該我去,你別忘了,三哥臨走時可是把這些部隊託付給我的。”
我斜睨他:“你?你行嗎?我們可不是真的要攻打利國,此計叫‘聲東擊西’,一旦秦軍調頭來襲利國,宣撫省的手下就會放火燒燬利國的糧草,然後我們就會立即奔赴餘臺,以解餘臺之圍。這奔赴餘臺的時機很不好把握,我擔心你應付不來!”
司馬玦不服氣的撅嘴:“我哪有你說的那樣不堪!放心,我能應付!”
思索片刻我鄭重地點頭:“行,你去!不過我要你立下軍令狀,利國糧草燒燬之後不管發生什麼情況,你一定會帶領五萬人馬疾奔餘臺,與子隱匯合。”
“行!立就立。”司馬玦應道。
司馬敖深深望了我一眼,沒吱聲。司馬玦寫完軍令狀,我不放心地再重複一遍:“四弟,你一定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麼情況,哪怕是天大的事,從利國調頭後你也只能往餘臺方向前進!”
“知道了!”司馬玦淘氣地笑:“三嫂放心,小弟定還你個毫髮無損的三哥!”
司馬敖吩咐道:“好了,事不宜遲,四弟,召集齊人馬你即刻啓程吧!”
一個時辰後,三萬大軍集結完畢,我跟司馬敖送司馬玦出城門,司馬玦在玉田新納的小妾拉住他的衣袖淚眼婆娑,司馬玦帶着幾分不耐甩開她對離他最近的我拱手:“三嫂!這兒的一切就拜託你了!”
我淺笑着望了他的小妾一眼:“四弟放心,等你回來三嫂保證還你個毫髮無損、嬌滴滴的美人兒!”
司馬玦吊兒郎當地笑道:“那就勞煩三嫂囉!”
說着在我耳邊低語:“此次去我倒要好好會會那個天下第一美男子,看看他到底是如何的俊逸非凡,居然連我都被比下去了!”
那天他果然知道我口中的第一美男子是燕瑾楓!我一臉正色地望着他:“你們倆沒有可比性!”
司馬玦挑眉:“哦?原來他在三嫂心裡這麼特殊?”
我笑着搖頭:“你個孔雀!非要親口聽我說你們各有千秋才高興嗎!”
看見他燦爛的笑容,我低聲道:“說到特殊,雲德你在我心裡纔是特殊的,在我心裡你不僅是我的小叔,更如同我嫡親的親兄弟一般,雲德,答應我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司馬玦目光炯炯地回視我:“我會的!紫柔,珍重!二哥、保重!賈府殷,我走了!”
說着跨上駿馬率領大軍星夜奔赴利國。送走司馬玦,我回頭問賈士俊:“賈府殷,玉田的屯糧夠用多久的?”
賈士俊一愣:“官中屯糧應該夠用四個月的,若加上商賈手上的應付個一年半載也沒什麼問題!公主認爲秦軍有可能會包圍玉田?”
一直靜靜呆在一旁的司馬敖開口道:“不是可能,而是必然!你說說看,這一帶有哪兒能一下子滿足四十萬大軍的糧食補給?”
賈士俊沉思道:“言之有理!玉田本就是魚米之鄉,有天下糧倉的美譽,百姓生活歷來都很富庶,只在燕羿興執政後,玉田的經濟才倒退了許多。經過這兩個月的休生養民,玉田漸漸恢復了以往安居樂業、天下糧倉的景象,現在我們燒燬他們所有的糧草,燕瑾楓爲了他那四十萬大軍的生計必然要攻打玉田。那公主讓四公子去攻打利國是框他?”
司馬敖微微一笑:“那倒算不上框,攻打利國的確是解餘臺之圍最佳的方案。只不過如果當時四弟知道玉田這麼危險,說什麼也不會去利國,所以剛纔弟妹才故意用激將法激四弟!”
我臉一紅辯道:“紫柔也是爲四弟好,他那性子實在……”
司馬敖笑着打斷我的話:“我知道!我自己的弟弟我還不瞭解嗎?對付來襲的秦軍我軍唯一的方法就是死守,等三弟把餘臺那兒的戰局處理好了,再回頭救援我們。可依四弟的急脾氣只怕會耐不住!”
我笑着點頭:“紫柔就知道瞞不過二哥!”
賈士俊鄭重地對屬下吩咐道:“通知下去立即關閉所有城門,嚴格限制水路進出,讓全軍一級戒備,做好死守城池的準備!”
我跟司馬敖、賈士俊、王韋卓檢查好防務、最後在確認所有事物都已安頓佈置好,正準備散去各自回去稍微小憩一會兒,突然有探子來報:“報!秦軍南征大元帥燕瑾楓親帥十萬人馬已接近江夏渡口!”
司馬敖不解地皺眉:“來的好快!可這不合常理啊,我們還沒開始行動,他們怎麼可能放棄餘臺這麼好的形勢,直奔玉田而來!就算要來也不必主帥親自出馬吧,玉田現在還沒那麼重要!”
我跟王韋卓對視一眼,不管心裡怎麼不願意承認,事到如今我不得不相信他的確是衝着我來的。
我微微一笑:“管他合不合常理,他這一來正好可以減輕祺哥哥那兒的壓力。賈府殷,吩咐下去,我軍只管守住城門,只要敵軍沒用攻城的企圖,不管敵軍如何叫囂,都不必理會!”
賈士俊莞爾:“公主是要跟秦軍比耐心?”
“對!我們跟他耗,耗他個一兩個月秦軍必亂,我倒要看看他燕瑾楓有多少能耐!”我傲氣地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