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我會騎馬!在我五歲那年, 父皇揹着母妃,偷偷教會了我騎馬,見我學得很不錯, 父皇還誇我有天分呢, 據我所知, 騎馬就跟騎自行車一樣, 會了就是會兒, 不管多久不騎都不會忘記。由此可以斷定他說我央他教我學騎馬根本就是在說謊。
還有墜馬一事疑點也太多了!就算如他所說這十年在飛雲山上我都沒有機會練習,頂多騎術退步些,再不濟也不該從馬上摔下來啊!好, 就算我技術生疏,從馬上摔下來, 墜馬都讓我腦部受重創失憶了, 那我的腦部或身體某個部位總該受點傷吧, 可現在除了失憶,我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傷痕, 甚至我腹中的孩子都奇蹟般的安然無恙!我的運氣也太好了吧!我不得不多心地問一句,我真是因墜馬而失憶的嗎?我的失憶真是意外,不是人爲?如果是人爲,那麼他到底是爲了什麼希望我失憶?換句話說,我失憶能給他帶來什麼好處呢?
細想想我記憶的斷層, 也有個有趣的巧合, 我的記憶恰好就從父皇、大哥、二哥他們三個相繼出事那年斷了, 就好像有人到我腦子裡特地篩選過似的!可這跟他有關嗎?大哥、二哥、和父皇出事那年他還是個孩子, 按他所說那時他還在飛雲山上習武, 跟皇宮應該沒有任何關聯。我還記得剛纔他提到自己是燕表叔私生子時那付陰鬱落寞的樣子。看得出就是現在他對錶叔也是心存怨憤的,這點他倒不像是騙我, 再說這麼丟人的事人家遮掩着還來不及呢,誰會編造啊。那麼他爲什麼希望我忘記過去呢?
我有些心煩地翻了個身,正好望見剛纔燕瑾楓幫我安放在枕邊的七彩雲羅帶。這條雲羅帶是剛纔我們親暱時從我懷裡跌出來的,晚膳時他告訴我它叫七彩雲羅帶,他還教我如何打開底端的玄冰刀,甚至還舞動雲羅帶給我看,當他舞動雲羅帶時我心底那種熟悉的感覺,不,不是熟悉,確切地說是一種心裡那種融會貫通的感覺卻是真真切切的;還有晚膳時我故意讓他一再重複說的那些往事,他一而再說的話跟他開頭告訴我的幾乎一字不差。如果那都是說謊,那這個男人就太可怕了!所以我們同門學藝過這點應該是毫無疑問的。
再次仔細回想剛纔我們相處的每一個細節,那個惹火的場面讓我忍不住又是一陣臉紅心跳,不管他如何騙我,我都不能否認他的確是真的喜歡我,甚至愛我。
如此一來又繞回來原點,他爲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我腹中的孩子呢?如果說這不是他的孩子,那我豈不是紅杏出牆、移情別戀了,當然這倒也能解釋他爲何要我失憶,正因爲他愛我,而我卻另有所愛。他纔想讓我忘記一切,跟他重新開始,至於記憶的斷層應該只是巧合吧! 可是這是真的嗎?他真能爲了愛而包容我的一切,忍受一般男人難以忍受的綠帽子甚至是別人的野種!如果他真是這樣,我不僅不該怪他用怨憤的眼神看我腹中的寶寶,還該感激他給寶寶一個正式的名分。
可是這個答案真的讓我很難接受,我怎麼可能是那種女人嘛!而且我實實在在存在的內力和衣櫃的新衣服又如何解釋呢。
好煩吶!越來越濃的睡意向我襲來讓我無法再思考下去,不一會兒睡意已經徹底將我湮滅。正睡得香甜中,艙外傳來一陣嘈雜的喧譁聲。我還沒完全清醒,門被打開了,不用睜眼光聽腳步聲我就知道,進來的人是燕瑾楓。
一進門聽他吩咐:“你快整理東西。”
啊?我驚的忙睜眼,這才發現剛纔他的話是對身後那個親兵說的,我正想問爲什麼,他二話不說將我連被子一起抱起朝門外走去,我低呼:“瑾楓,你幹嗎?”
他溫潤地笑笑:“沒事,我們換艘船。”
說話間他已將我抱到了甲板上,我們的大船邊停靠着一隻畫舫式的小船,甲板的另一頭依稀還能聽見打鬥的聲音,呼呼的風聲中依稀傳來誰聲嘶力竭的喊聲,聲音很弱,就算依靠內力我也聽得模模糊糊,可我還是聽清了每一個字,他說的是:“燕瑾楓,放了我三嫂!”
“燕賊,放了我家少夫人!”
他顯然也聽清了,凝眸死死地盯着我。我很想問他,你抓人家女人回來幹嗎?可想到他還不知道我有內力一事,我裝作疑惑地問:“瑾楓,前面什麼聲音啊?”
見我沒什麼異樣反應,他明顯鬆了一口氣,鎮定地回到:“是蘄兵來襲,所以我們要換船!”說着緊摟着我運氣躍到畫舫上。
我很乖巧地偎在他懷裡,心裡的疑惑更深了,他爲什麼不告訴我,他抓人家妻子的事,蘄兵的少夫人,不就是司馬祺的妻子嘛!難道他是想用那個女人牽制司馬祺?這個計策雖說損了些,倒不失爲一個良策,不過前提是那個女人得是司馬祺心尖上的人才行。不過根據歷史經驗來看,但凡梟雄級的人物想用他們的女人來牽制威脅他們最後都是枉然!
畫舫的大艙內,坐着一個四十幾歲上下滿臉肅色的中年人,雖然他的容顏跟十年前比老了許多,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工部侍郎齊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我舅舅呢!只不過我外公從沒承認過他就是了!
許是見瑾楓這樣抱着我有點不合禮儀,他愣了楞才起身給我們行禮:“微臣參見公主、燕……駙馬!”
瑾楓抱着我坐下,微微一笑:“齊大人不必多禮!”
見我目不轉睛盯着齊霖的樣子,瑾楓笑着介紹:“妙兒,你也許不記得他了,這是前工部侍郎齊霖,齊大人!”
我淺笑:“誰說柔兒不記得齊大人了,一見面我就認出了,齊大人還跟十年前一樣的英武不凡!只是因爲我的記憶斷了十年,我在想這到底是齊大人呢,還是齊大人的兒子,不然怎麼可能有人十年都不變的。所以纔沒開口!”
齊霖開顏一笑:“公主還是跟小……微臣是說公主雖然失憶了,可性子還跟過去一樣,嘴還是那麼甜!”
我撅嘴撒嬌道:“人家明明說得都是真心話!可聽齊大人的意思好像柔兒在用甜言蜜語哄您似的!”
齊霖開懷大笑起來:“真心也好,哄也罷!能見到公主這樣,微臣就放心啦!”
我隨口問道:“齊大人不是文官嘛,怎麼這次也來東南征戰啊!”
齊霖低眉回到:“微臣倒不是隨軍征戰的,微臣是餘臺守備。此次守衛不利,正準備回安陽請罪!”
燕瑾楓搖頭:“唉,勝敗乃兵家常事,齊大人不必掛懷!”
我低聲問:“此役我們敗了?”
燕瑾楓深深望着我:“不,我認爲是大勝!我軍雖付出了一定的代價,可我們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最後還奪回了餘臺!”
齊霖擡眼望着瑾楓:“屬下倒以爲此役我們跟對方頂多是平手。從長遠看,甚至可以講是我軍失敗了。雖然我們得到了想要的,可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來時的四十萬將士,除了跟隨龐將軍守護餘臺的八萬大軍,跟我們回去只餘十萬將士!我軍死傷過半,這些都是大秦的精銳部隊,經此一役,秦軍元氣大傷!反觀蘄兵損失甚少,經過此役的磨礪,讓他們的戰鬥力得到了極佳的鍛鍊、蘄軍日後必成整個中原的心腹大患。而餘臺現在在東南大地就像一座孤島,周圍全是蘄兵所轄之地,失守也是遲早的是,現在司馬祺是心神大亂顧不上,一旦……”
“嗯,咳咳咳。”在燕瑾楓的一陣咳嗽下,齊霖沒再說下去。
瑾楓溫柔地望着我:“離天亮還早,你要不要再去睡會兒?”
我知道他是想支開我,實相地點頭:“好!”
他把我抱進內艙,安頓好後,關上艙門走了出去。
躺在牀上我在想剛纔齊霖說司馬祺心神大亂,估計就是瑾楓綁了人家妻子的事,聽齊霖的口氣,好像他是因爲自己妻子被俘才放棄餘臺的。沒想到那個司馬祺看上去冷冰冰的,倒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想打這兒我倒很想見識一下能讓那個冰塊動心的女人究竟是怎樣的!
可是瑾楓抓那個女人爲了牽着司馬祺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他幹嗎不讓舅舅說下去呢?難道他對那個女人有其他想法?可看他對我情深義重的樣子,應該不至於吧。
突然我想到下午他看到我□□時,那種毫不掩飾□□裸的眼神,我皺起了眉頭,這個男人真是頭色狼,看自己妻子都這麼色迷迷的!別的女人就更不用說了!呼呼!想想就氣人!這個色狼,下午還信誓旦旦地說有了我就不要別的女人。
等等,等等,別急……我憑什麼認爲他是搶了別的女人,難道不能是我嗎?如果我就是司馬祺的妻子,那麼這種種失態的行爲,不就有了合理的解釋嘛。
因爲燕瑾楓不是我的夫君,所以看見我的裸體時纔會那麼驚豔、所以當他觸碰我時,我的身體纔會對他那麼排斥。
因爲他把我搶來的,所以那些衣櫃裡的衣裳纔會從裡到外都是新的。雖然他不顧我已嫁爲人婦,不擇手段地把我搶來。搶來後他又怕我不從他,所以只能抹去我的記憶,讓我相信自己是他的妻子!爲了讓我更相信他編的故事,儘管他不喜歡我腹中的寶寶,也勉爲其難地承認寶寶是他的;還對我那麼好,那麼柔情蜜意。
可我想不通,既然我們是師兄妹,他的外形這麼俊朗,正是我喜歡的類型,而他顯然也很喜歡我,當時我爲什麼沒有嫁給他?反而嫁給了那個冰塊?還有如果我嫁給冰塊,母后怎麼會不反對呢?
想着想着倦意襲來,眯瞪瞪地我又睡着了,夢中我又回到了童年,父皇緊緊地抱着我說:“父皇也不想嚇你,更不希望把這副重擔交到你一個幼小的弱女子身上,可是父皇怕,怕再不講就來不及了。父皇,父皇已經身染劇毒。藥石無效了!”然後他撩起自己的褻褲按了按自己的小腿,剛纔按下的部位立刻陷了下去,久久沒有彈起,低聲道:“朕的全身都像這腿一樣腫了。”
一看見父皇的腿,我的淚怎麼也止不住:“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柔兒,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說着父皇從脖子裡取出一塊紫色的玉佩掛到我頸上,聲音難得的莊重:“這是紫魄玉,一直跟着父皇,它和你頭上那個鳳釵 ……”接着父皇告訴了我這個帝國最高的機密。
最後父皇說:“你要把它們看的跟自己的性命一樣重要,無論如何都不能遺失!記住了嗎?”
望着父皇莊嚴的表情,我鄭重地點了點頭:“兒臣記住了,等三弟長大,兒臣會把這一切交給三弟!”
聞言父皇攬住我的手突然加了力,“不,你不能給他!”
“爲什麼?”我不解地望着父皇。
父皇重重地閉上了眼睛:“柔兒還記得你第一次繡香囊送給你大哥,雖然連你的老師都說你繡的好,可他卻怎麼也看不出你繡的是什麼,就連你告訴他,他還說你繡的不像嗎?”
“嗯!大哥就是這點討厭,老愛逗兒臣!”想到往事,笑意浮上了我的面龐。
頓了會兒父皇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一字一句地開口道:“你那個香囊是紅色的吧!熙兒沒逗你!他是真的看不出。因爲我們陳家的男兒都分不清紅綠色。”
最後他滿臉慈愛地望着我,悽慘地笑道:“朕薨後,燕羿諄一定會立陳晉爲帝,自己則做攝政王。你就跟你師傅在飛雲山學藝,不要再回宮。你上山的一切這幾天朕都會安排好,等你年滿16歲蘄親王會接你去殷考。蘄親王答應過朕會保護好你!嫁入司馬家後你要想法助司馬家一臂之力,也算是替我們陳家把江山還給司馬家!”
夢到這兒父皇忽然離我很遠,我朝他撲過去,卻怎麼也摸不到他,明明他就在我眼前,可我一走向他,他就離我遠遠的,我哭着叫:“父皇,別走!父皇,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