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師傅,去仁和醫院。”
醫院離公司不遠,很快就到了。付了錢下了車,林毓華很快走到了重症監護室病房,看着母親蒼白的臉,心裡一陣難過,這是她的母親,可她卻不愛她,她永遠記得十年前的那一天,她最信任的母親在父親絕情的離開之後說出了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聽的話。
那一天,母親站在陽臺上對她招手,“毓華,你過來,”她剛走了過去,聽到的話卻沉重的要將她擊垮。
“你知道你父親爲什麼要離開我們嗎?呵呵,因爲他根本不愛我們。”倪青曼悽婉一笑,冷冷的說:“他自始至終愛的只是那個女人,你知道你的名字爲什麼叫毓華嗎?林毓華擡起頭怔然的看着母親微微有些扭曲的臉,這是她的母親嗎,她記憶中的母親不是這樣的,她母親性子很溫婉,從來沒有跟父親大聲說過話,和誰說話時聲音都是柔柔的。有一次,祁雲來她們家做客,回去的時候還一臉羨慕的說:“哎呀,林同學你媽可真好,我家那個老媽天天嘮叨,誰像你媽那麼溫柔,不愧是老師啊。”當時的林毓華看着室友一臉嚮往的神情還自豪了好幾天。可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看着母親,林毓華一臉的震驚。
臉色一變,倪青曼恨恨的道;“那是因爲那個女人叫蘇毓婉,他林博華取她名字中的一字加上自己的名字,剛好就有了你的名字。”倪青曼自嘲的一笑:“他以爲我不知道,他從來不知道,他的眼裡只有蘇毓婉。他更不知道我恨了他二十年。”
愛有多深,恨便有多深。
蘇毓婉?林毓華茫然的想了想,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過。身子一震,是她?彥修的母親。怎麼會,記憶中彥修的母親那樣的嫺靜,她去彥修家的時候她母親一直笑咪咪的看着她,她記得彥修送她回去的時候她還得意的說她母親喜歡她呢。原來,竟是因爲這個,林毓華臉色剎那變得蒼白,滿臉驚懼。“怎麼會,怎麼會……”
眼神中似有迷霧,倪青曼喃喃的說:“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不會再恨我?”
單薄的身子像秋天的葉子,墜入了地底,林毓華的心也跌的粉碎。
“快,病人已經失去心跳,家屬趕緊去簽字,我們要爲病人做手術。”
林毓華眼神呆滯毫無焦點的聽着醫生的話,木然的點了點頭,簽了字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抱起了腿,她覺得好冷,是啊,有什麼比心寒讓人更徹骨的。
“祁雲,你能來醫院陪我嗎?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林毓華感覺自己的聲音像是被刀割碎了般,凌亂的不像話。
“你在哪?怎麼了?哎,你別哭啊……”祁雲在電話這頭急得團團轉。林毓華用支離破碎的聲音簡單的說了一遍事情的經過,她到現在還不敢相信,更不能接受。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來,你別胡思亂想。”急急的掛斷,祁雲抓起包就跑下了樓,連衣服都來不及換。
“師傅,仁和醫院,你快些,我有急事。”祁雲急促的說道,她心裡一陣不安,怎麼會這樣,她記得她母親那樣的溫柔,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還有楊彥修,越想心越亂,祁雲一陣煩躁。
“姑娘,到了。哎,姑娘你跑慢點……”司機大叔搖搖頭,這年頭的小姑娘。
向護士詢問了手術室在哪,順着護士的手,祁雲看到了林毓華,身體一頓。
她那麼的無助,抱着自己的腿,頭埋在胸前,散亂的頭髮遮蓋了她臉上的表情,祁雲在想,她一定是害怕吧。心裡像是什麼東西柔化了一半,她在心裡暗暗的說,自己一定要守護她,不然她難過下去。祁雲走上前去,伸手抱住了她,林毓華身子一震,擡起哭的紅腫的眼睛木訥的望着她,半響,才一把抱住她。
祁雲閉上眼睛,沒有說話,她抱着她的時候她深切的感覺到了她的無助,她的身體在瑟瑟發抖,這是夏天啊,有三十八度啊。
過了一會,她聽到林毓華顫抖的聲音。
“你知道嗎?我爲什麼叫毓華。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問我爸,他笑着摸摸我的頭,告訴我,取自鍾靈毓秀,水木清華。那時候,我以爲他是愛我的,卻原來他只是把他的愛寄託在我的名字裡,你說多麼可笑。”林毓華悽然一笑:“你知道嗎,我爸爸喜歡的人居然是彥修的媽媽。”
“什麼?”祁雲猛然起身,一臉的不可置信,“怎麼會這樣?!”餘光看到周圍的護士狐疑的表情,她放低聲音道:“你們這樣的關係?你們以後怎麼……?”
她沒辦法面對他,面對糾纏不清的關係,她沒有力氣再去想,她不敢再想。”林毓華痛苦的閉上了眼。
“你想過楊彥修嗎?那麼高傲的人,如果他知道了這些,你怎麼辦?!”
“我。。。我不知道”林毓華閉上眼睛,她大概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
是不是她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就不會這麼難過了?
手術室的燈突然滅了,兩人趕緊起身跑上前。
“醫生,我媽怎麼樣了?”林毓華緊張的問。
“病人的命是保住了,但她的頭部有嚴重撞擊,可能醒不過來了。”一個年紀大約四十歲的醫生,一臉沉穩。
“你的意思是……植物人?”林毓華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怎麼會這樣。
“命能保住就很不錯了,在醫學界來說可能一輩子醒不過來,但也有的人出現奇蹟,這在於病人家屬平時的照理。”擦了把頭上的汗又接着說:“你們平日要給病人多做按摩,防止肌肉萎縮。”
林毓華艱難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