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楚念你丫的還真是不要臉了啊,犯得着和一羣十七八歲的小孩子們計較麼,傳出去都不怕笑死個人。”脣角抿着一抹促狹的笑,安晨晨環抱着雙臂無奈的聳了聳肩,與秦曉蘭對視一眼後,兩人卻忽然表情猙獰的揮舞着從地上撿的棍子、衝進了一衆還在發愣的小混混兒羣中。
秦曉蘭,身高一米六二,安晨晨,身高一米五八,從外表上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殺傷力的兩個女孩子,卻分別是言城大學體藝學院跆拳道專業連續三年的年級第一和言城大學體藝學院跆拳道專業連續三年的年級第二,兇悍程度,五顆星,生命力指數,五顆星,戰鬥力指數,五顆星。
秦曉蘭和安晨晨這兩個“潑婦”中,任何一個人的戰鬥力都要比楚念兇猛上好幾倍,更不用說,當兩人聯手的時候,其威力不亞於當年美國在日本廣島和長崎投落的兩顆原子彈,不出五分鐘,十二三個小混混兒或捂着肚子、或捂着臉、或捂着胯下,哼哼唧唧的在草地上打起了滾。
“嘖嘖嘖,不過是幾個毛都還沒有長齊的愣頭小子而已,也沒有見多麼難對付的樣子,楚念你丫的不會是在故意放水,逗幾個小弟弟玩兒呢吧!”一隻腳踩在泛黃的草叢裡,另一隻腳踩在臉部表情異常扭曲的小胖子的肚子上,安晨晨抿脣笑的眉眼彎彎,表情裡稍稍有些狡黠。
“作爲一名非常具有潛質和可塑性的女流氓,以往,念念每次打架受傷被許翊軒拎小雞似的拎到校醫院時,總會對外科那個既年輕帥氣又靦腆害羞的小醫生動手動腳,每每惹得許翊軒臉黑的恨不得胖揍她一頓,所以我猜想,大概是念念想要調戲這個小弟弟的時候,被揍了。”
楚念脣角微微抽搐,順着安晨晨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個表情傲嬌、額前劉海時髦的挑染着一縷黃毛的不良少年,囧,“……”
“……”秦曉蘭也表示無語,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秦曉蘭隨手把木棍往旁邊草坑裡一扔,等她感覺到右手食指有些疼的時候,食指指肚已經被拉開了一道很深的血口子,秦曉蘭皺眉,“丫的可真是操蛋,只不過小小的玩了一把而已,就劃傷了老孃的纖纖玉手!”
想了想,秦曉蘭異常豪爽的將食指放在嘴巴里含了一會兒,眉眼皺的越發難看的時候,秦曉蘭忽然轉身吐出一口血水,那一口夾雜着唾沫的血水,恰好吐在小胖子的臉上,瞬間,小胖子的臉就綠了。
偏偏,他還不敢反抗,只能癟着嘴、默默的在心裡淌過兩行眼淚。
秦曉蘭勾脣笑了笑,幾步走到楚念身邊,伸手拉起楚念,英氣的眉眼間,浸染幾許腎上腺激素髮泄之後的酣暢淋漓,秦曉蘭道:“剛剛許翊軒打電話找你,說你手機打不通,就打到了我這裡,聽語氣好像挺着急的,讓我找到你之後趕快給她回電話。”
說着,秦曉蘭晃了晃她手裡那個外殼上貼滿了水鑽的iPhone5s。
陽光明媚之下,透明的手機外殼上,透明的水鑽折射出絢麗的色彩,倏爾有些刺眼,楚念下意識的擡手去擋,所以,秦曉蘭並沒有看見楚念低頭時,眼角尾端一閃而過的那抹嘲諷
和哂然。
擡手把手機丟給楚念,秦曉蘭又補充道:“不過話說回來,許翊軒和你還真是挺心有靈犀的,剛纔在電話裡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說你可能出事兒了,讓我們來鬧鬼的小樹林找你,結果,就果真的在小樹林找到了你。”
秦曉蘭神神的唸叨着的時候,楚念兀自低頭摩挲着手機外殼上的透明水鑽,眼底微微充血,有些發燙、又有些發酸,沒忍住,兩行眼淚就順着臉頰淌了下來。
“是許翊軒讓你們來這裡找我的?”
微涼的音色裡,隱隱約約攜雜了幾分顫抖和嘲諷,楚念半垂着眼睫、擡頭去看秦曉蘭的時候,眼眶已經通紅成一片。
秦曉蘭剛要開口調笑,漫不經心的擡眼一瞥間,觸及楚念眼角尾端那閃爍着涼薄之意的淚痕,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愣了一愣,隨即,脣邊戲謔促狹的笑意湮沒於脣角。
當時,楚念是背對着安晨晨的,所以,安晨晨並沒有看見楚念臉上、那仿若要了天崩地裂了似的絕望和決絕,還兀自笑的開心的道:“怕是許翊軒早就料到了風流成性的念念會來這裡調戲小弟弟,所以,才火急火燎的要死人了似的。”
然後,似是想到了什麼非常美好的畫面,安晨晨那一雙有着月牙般極美淺弧的眼睛幾乎笑眯成兩條彎彎的線,蹲下身子,擡手拍了拍小胖子的臉頰,安晨晨笑的滿臉痞氣,女流氓似的捏着小胖子的下巴道:“小胖子,多虧姐姐來的及時,不然,你今天肯定菊花不保!”
話落,安晨晨不懷好意的邪笑着、隨手撿起了方纔秦曉蘭丟在草坑裡的棍子,最更要的是,安晨晨還用那根沾了血跡的棍子戳了戳小胖子的屁股,小胖子迷茫的看着安晨晨,反應了許久,許久之後,等他突然明白過來“菊花不保”這四個字的含義時,登時滿眼驚恐,不敢置信的囁嚅了一遍,“菊、菊花不保?”
安晨晨得意洋洋的點了點頭,還故意做出一番誇張的表情恐嚇小胖子,道:“會讓你七天七夜都下不了牀!”
——七天七夜( ⊙ o ⊙ )!傳說中的一夜七次女( ⊙ o ⊙ )!
“……”登時,小胖子驚恐的不能自已,梗着脖子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之後,側過臉去,瞪着一雙凹陷在滿臉肥肉裡的綠豆似的小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楚念一眼。
楚念苦笑一聲,眼皮微動,漆黑如墨玉一般濃密纖長的睫毛徹底垂落,顫抖着遮蓋住了下眼瞼,晌午明媚的陽光之下,在眼瞼下方投落兩片小小的扇形陰影,她空洞的視線停留在腳尖之前那株已經枯黃的草上,心下忽然一陣發狠,擡腳,將那株枯草連葉帶根的碾碎。
終至支離破碎的再也沒有一片完整的形狀。
破碎的草屑被涼風吹起的時候,小胖子猛地縮了縮脖子、打了一個哆嗦,他似乎從那顆枯草的命運裡見到了自己並不是太美好的的下場,嘴角一癟,幾乎哭出聲來,卻聽見楚念涼笑的聲音帶着微微嘆息在耳邊響起。
“真的會有那麼心有靈犀的事情嗎?學校那麼大,他怎麼就料到、我一定會來小樹林而不是其他的
地方?”
這話問的安晨晨一愣,倒不是因爲許翊軒爲什麼會料到、楚念一定會來小樹林而不是別的地方,而是楚唸的嗓音裡,已經很明顯的帶了幾分哭腔。
安晨晨皺了皺眉,身子前傾,有些試探性的、小心翼翼的問道:“念念,你哭了啊?”
楚念用了吸了吸鼻子,仰頭以無限明媚卻又憂傷至極的四十五度角看着湛藍天空的某一個點,忽然想明白了什麼事情似的,脣角一咧,強扯出一抹笑,“我沒有哭,只是沙子進了眼睛。”
一顆叫做“許翊軒”的沙子,進了眼睛,她想要以流淚的方式將他流出來,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已經將無形的根深深地扎進了她的心底,想要徹底拔除,必須忍受椎心蝕骨的痛楚。到時,終將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楚念苦笑。
習慣,果然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已經習慣了根扎入心底的痛,有朝一日,當她終於下定了決心要將其連根拔除的時候,竟然會感覺如此的不捨和空洞,想必,是因爲習慣太久已經成了癮,想要戒除,就必須付出同等痛苦的代價。
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在地上蹲了許久,楚念起身的時候,兩條腿發麻的失去了知覺,一個踉蹌身子沒站穩,反應遲鈍的往前撲倒時,好巧不巧的,整個人都重重的摔在了黃毛不良少年的身上,耳邊很清晰的,傳來黃毛不良少年極淺極輕的悶哼聲,隱約的,似乎還有肋骨斷裂的聲音。
這場變故未免有些太快,快到就連秦曉蘭和安晨晨都沒能反應過來。
轉眼,就見楚念雙手掌心撐在蒺藜遍地的草叢裡,動作僵硬的直起了身子,面無表情、眸色空洞的看了黃毛不良少年一眼後,只涼涼的說了兩個字,“活該!”
當即,不良少年的臉色就難看到了極點。
楚念卻根本沒有再看那少年一眼,握拳,將被指甲戳穿了皮肉的掌心緊緊包裹在五指之間,擡眉的一剎那間,眼底閃現濃郁的陰鷙冷意。
步步生蓮,卻一步一沉重,一步一驚心,面色清冷決絕,眼神凌厲無波,宛若剛從萬惡不赦的十八層地獄迴歸的惡魔撒旦,周身縈繞的氣場太過冷然肅殺,所經過之處,帶動起一片陰仄入骨的冷風,楚念微眯着眼角,一步一步的朝小胖子走了過去,“你叫程凱男?”
小胖子眨着眼睛愣了一愣,等他意識到“程凱男”這個名字在言城的重量時,當即,就趾高氣揚、無比囂張的指手畫腳起來,“對,我就是程凱男,程氏地產集團董事長程任行的兒子,我告訴你們,識相的話就早點兒把我放了,然後好好的給我賠個禮道個歉,那麼今天的事兒就算了,要是你們非要不知好歹的話,我有一百種辦法叫你們生不如死!”
“哦,是麼,生不如死?”脣線微動,眉簾微垂,輕捻着那幾個毫無殺傷力甚至沒有半分恐嚇力的字眼,楚念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涼風吹過,平地拂動起無數碎黃的草屑和落葉吹向半空,楚念擡手理了理額前被風吹得微微有些凌亂的劉海兒,姿勢僵硬了二分之一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