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如火般地黃色鑲嵌在牆體上,只留下水蘭身下映襯着陽光的鮮亮綠色。這種水蘭像極了菊花,但又有着別樣的巨大反差。像刷子一樣鋪展開來的豔麗花瓣此時已經圍成了零零星星的圓,而含苞待放的花苞又悄悄地躲在綠色草叢後方,只是稍稍顯現出了幾分美貌。
徐琛從未見過斯諾登水蘭的真面目,如此仔細一瞧,竟未想到如今能目睹其真實面貌,雖然仍隔得有一段距離,但他的目光卻似乎被其緊緊地吸引。
他正要再上前一步,欲更加近距離地一探究竟之時,耳旁忽然傳來一聲大喊:“徐琛,小心!”
電石火花之間,還沒有等徐琛回過神來,輪子與地面緊密摩擦而發出的巨大聲響便朝他迎面撲來,“嘶嘶嘶”的聲音自他的斜前方傳來。
徐琛還沒有轉頭,校服的後襟便被一隻手攥住,一股巨大的力道順着褶皺蔓延至了他的全身,將他扯向偏離事故中心的軌道。
可萬事變數就在一瞬之間,正當蘇玖以爲少年已經脫險之時,面前的人卻一個趔趄絆倒在了迎面而來的滑板旁。
徐琛還是沒能躲過突然間冒出的衝擊力。
他一個優美的轉體運動,身子硬是偏離了正前方。就在他慌忙伸出手想要扶住不遠處的椅子而躲過與地面親密碰撞時,他的身體還是不偏不倚地向着面對着的牆體撞了過去。
白色,黃色,綠色,各種顏色在他面前起起伏伏地閃現着,面前的斯諾登水蘭已經越來越近了。
徐琛腦中一片空白,望着那橘黃色的花瓣在自己眼中放大了又放大,彷彿周圍的所有空間都被擠壓變形了一般,原本立體形象的花瓣卻似乎變成了平面圖形,一叢一叢的水蘭剎那間匯聚在了一起,身後的廣闊空間在他的視線裡慢慢地變成了一片模糊。
眼看着自己就要撞上那一簇一簇盛放的水蘭,情急之下,他伸出了雙手。
與牆體猛烈撞擊帶來的壓迫感自然是不好受的,但徐琛毫不在意這些。
修長的指尖觸及牆面的那一剎那,想象中柔軟花瓣的觸感並沒有傳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硬物感。那一瞬間,徐琛恍然大悟。
那不是真正的斯諾登水蘭,而是栩栩如生般被人一筆一劃地描繪在牆上的。顏料的調色恰到好處,卻又是被反覆塗抹均勻轉移到牆體上的。
徐琛卻沒有心思去想象繪畫者的卓越天賦和高超技巧了。
他低頭看到了自己的雙手。
白色,黃色,綠色,原本在牆上鑲嵌着的顏料此時此刻全部出現在了他的手上。徐琛擡頭,只見牆上的斯諾登水蘭已經因爲他的手掌而變得一片模糊,只剩下幾片險中逃生的細小花苞孤零零地躲在僅剩下的一小片草叢中。
但是四周的變化已經來不及讓他再去思考關於斯諾登水蘭的問題了。
就在他將手掌攤開的那一瞬間,身後便傳來了桌子之間撞擊的劇烈響聲。他回頭一看,只見原先站在滑板上的少年此時已經摔倒了地上,左手扶着滑板的邊緣,右手仍支撐在地上。
見到少年冷冽的眸子望着自己,倒在地上的人朝徐琛抱歉一笑,咳嗽了兩聲言道:“那個,非常抱歉,我剛纔滑地太嗨了,沒來得及剎車,結果就——翻車了。”說着,他強撐着從地上爬了起來,用力地拍了拍捲起半截的褲腿,立起身子。
“沒事,”徐琛望着面前灰頭土臉的少年,微微搖了搖頭,接過身旁蘇小祁遞來的紙巾,仔細地擦拭起手中五彩斑斕的顏料。
忽而,徐琛想起了什麼,慢慢側過身來,超陸朝聞抱歉一笑。但還未等隻言片語說出口時,一個威嚴的女聲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