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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的穀風微涼微涼的,帶着溼潤的味道,夏侯雲霧衣襟飄飄,坐在溪流邊,君子如玉,雙腳隨意的交疊,慵懶之中帶着一絲雅痞的味道。
低頭在餌罐裡找了找,挑出一條蚯蚓,取下一截裝在魚鉤上,夏侯雲霧打了一個哈氣,神色淡淡的將餌甩到溪流中,神色·淡淡的用右手拉起魚竿,左手拉着晶瑩剔透的蠶絲質地的魚線上。
右手腕用盡,左手一鬆,熟練的捕魚釣魚,樂得自在。
“主子,雲輕姐姐來了。”
夏侯雲霧沒有搭理蘼蓮的話,來就來唄,爲了給她的屬下治療,他昨天熬夜到大半夜。
花露不會受傷很嚴重,他倒是受了點內傷。
釣條魚,補補身體。
“早啊,小蘼蓮。”
“早,雲輕姐。”
蘼蓮看着皇甫雲輕那圓潤的肚子,立刻搬過來一隻典雅的摺疊凳:“輕兒姐姐,你坐。”
“恩。”
皇甫雲輕坐下身體,一手拉着諸葛沐皇的手,一手托腮,看着夏侯雲霧。
夏侯雲霧剛開始還能排除皇甫雲輕不動神色的干擾,過了小半個時辰,他實在是忍受不了了。
他算是看出了,這不是來找他玩耍的,是來懲罰他的吧?
知道他遇見熟人是一個悶不住的主,還這麼對他,果真是……朋友情盡。
“雲輕,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麼?”夏侯雲霧放下魚竿,很認真的詢問。
“沒有。”
“真的?”
“真的,你繼續釣吧。我就是出來呼吸呼吸新鮮口氣,看看風景,你也精通醫術,應該知道孕婦需要心情愉悅。”
“……”她倒是心情愉悅了,他心裡滲的慌。
他最近有惹她麼?沒有吧?
“跟你好好說話,卻一副懷疑的表情,雲霧,你是不是骨子裡有點欠罵啊?”
(ˉ▽ ̄~)
蘼蓮接二連三的點頭,這是個好問題,其實不僅僅是輕兒姐姐懷疑,他也一直懷疑。
他們家主子是有點受虐傾向的。
佔着自己學富五車,罵人都半點不帶髒字,完全不覺得他沒有教養。
但是家主說,他要是有一天歸天了,一定是被少主子給氣死的。
因爲夏侯家的老一輩都覺得夏侯雲霧這個忤逆不孝的逆子太痞了說話又毒,完全沒有人能制的了。
但是自從主子他遇見了雲輕姐姐,他就感覺從此登臨人生巔峰,哈哈哈,終於看見主子吃癟,主子無奈,主子被揍。
天道好輪迴,上蒼勞過誰啊。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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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小蘼蓮都被你帶成什麼樣子了?原來挺正緊的,現在只會傻笑。”
夏侯雲霧挑眉,掃了一眼蘼蓮那傻樣:“放心,傻不了多久了,我準備把他送去當和尚。”
皇甫雲輕:“……”
蘼蓮:“???”
“別開玩笑了,瞧瞧你把人家小蘼蓮嚇成什麼樣子了。”
蘼蓮連連點頭,就是就是,小心臟都要受不了了。
夏侯雲霧沒有理會皇甫雲輕的提點,對着蘼蓮開始一副不冷不淡的表情:“他淡定的跟個僧侶似的,什麼事情能把他嚇着?”
“我看他在墓中嚇得不輕。”
夏侯雲霧掉起一條肥美的魚,立馬動作迅速的收線解魚放入清澈的水中,洗淨了手,看着收穫頗豐,他果斷停手。
“也就是在墓中能嚇嚇他。”
皇甫雲輕托腮看着夏侯雲霧裡雖然受傷但是短期內還是活奔亂跳的魚,瞬時間饞蟲都被引起來了。
“雲霧,商量個事情。”
“恩?”
“昨天你不是替我給花露療傷了麼,我想犒勞犒勞你。”
夏侯雲霧狐疑的看着皇甫雲輕,指尖劃過自己的下巴,用一種近乎於審視的眼神觀察了她片刻,十分不相信。
“怎麼犒勞?”
“我讓人去烤魚給你吃怎麼樣?”
噗。
“你確定烤魚是給本少享用?”
皇甫雲輕目光閃了閃:“那個,獨樂樂不如衆樂樂麼。”
夏侯雲霧拿着魚桶的手一緊:“這是本少釣的魚。”
“這不是怕你又是釣魚又是做飯太辛苦了麼?所以你釣,我派人去烤,大家一起分享。”
夏侯雲霧嘴角默默抽搐:“雲輕,你是強盜麼?”
“恩?”
“爺什麼時候說過要做飯給你吃了?”怕他做飯太辛苦?
“……”皇甫雲輕委屈,眨巴着眼無辜的看向諸葛沐皇,想吃魚好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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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沐皇眸中劃過笑意,不鹹不淡的看了一眼夏侯雲霧,溫柔的說道:“無事,一條魚而已,本尊親自來。”
夏侯雲霧感覺被諸葛沐皇掃到的時候身子猛地一顫,霧嚓,這不科學。
他按輩分是尊上的師兄,按和雲輕的關係,尊上要稱他一聲小舅子。
爲什麼他感覺被尊上看上一眼身子都是酥了。
受到了驚嚇的那種感覺。
“可是,雲霧師兄的釣魚技術比較好。”
諸葛沐皇冷冷的掃了一眼夏侯雲霧:“是麼?”
危險的調調帶着一絲不滿,諸葛沐皇對於自己的釣魚技術被別的男人比下去感覺到一絲不滿。
夏侯雲霧鳳眼紅脣,煙波流轉之間風流外露,走到皇甫雲輕和諸葛沐皇面前,痞痞的把桶放下,水花四濺:“不就是一條魚麼,你要一湖我都爲你釣來,諾,都給你。”
皇甫雲輕得到了想要的魚,愉悅的眼裡冒心心:“謝謝雲霧。”
“咳,你別這個樣子,雲輕,你這麼溫柔我承受不住,真的。”
“你想承受也要問問本尊願不願意。”
諸葛沐皇不着痕跡的遮住皇甫雲輕看向夏侯雲霧的視線,輕聲道:“你不是醒來就想去看花露麼?讓允墨去做魚,我們去看看花露,再來用膳。”
“也好,叫雲霧也一起去吧。”
“恩,他的靈術在羅剎殿屬於箇中翹楚,讓他一起吧,可以幫忙。”對於皇甫雲輕的請求,諸葛沐皇向來有求必應。
允墨,允賢聞言,擋在了夏侯雲霧和蘼蓮的面前,恭敬道:“夏侯靈師,您請。”
原本已經轉身離去的夏侯雲霧背脊一涼,天哪,什麼仇什麼怨。
他家雲輕妹子難道沒有看出自家男人醋罈子都要打翻了麼?
別人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雲輕妹子是一人懷孕,禍及一羣。
“這樣不太好,男女有別。”
“你昨天半夜不是還替花露脫衣治療了麼,男女有不有別都已經看過了,一個大男人,怕個什麼勁?”
皇甫雲輕勾脣,也對虧了雲霧的幫忙,她才能僥倖的休息一個晚上,可以養精蓄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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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衣服治療?
說道這件事,夏侯雲霧感覺自己身上的怨念更重了。
真的是什麼仇什麼怨啊,他昨天不過就是扒了那個花露的小半個肩頭,天下第一樓樓主就用一副他殺了他全家的眼神陰森森的盯了他一個晚上。
這還不說,爲了治療花露他靈力幾乎被榨乾,但是那月滿樓卻是一直捏着拳,目含冷意的看着他,彷彿他佔了天大的便宜一樣。
開玩笑,花露的皮膚雖然滑嫩,但是在他眼裡,跟摸泥鰍似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更何況,露出了那麼小半個肩還不如青樓紅館的花魁娘子露的惷光多呢。
都說醫者父母心,他這醫者父母心是有了,那家屬的態度卻讓他不是很有成就感。
“想什麼呢,走吧。”
皇甫雲輕沒有什麼避諱的,站起身來,就扯了扯夏侯雲霧的袖子。
“恩。”夏侯雲霧走了幾步,發現不對勁,因爲他發現諸葛沐皇也用陰森森的眸子盯着他。
霧草,他最近是當上了婦女之友了麼這麼遭人恨?
靜悄悄的拉回了皇甫雲輕扯着的袖子,夏侯雲霧恢復了痞氣的俊俏少年郎的模樣:“走吧,雲輕妹子。”
“你自己走吧,我家娘子,我自己帶。”
“……”
看着諸葛沐皇拉着皇甫雲輕的手一所縫隙也不留,夏侯雲霧睜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嚓,他看着像破人姻緣的人麼,怎麼一個個男人都這麼防狼一樣防着他?
“爺,你不能再接觸這些姐姐們了,會遭人嫌的。”蘼蓮小心翼翼的說道,眼裡卻賊亮賊亮,有些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