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還好好的,但一聽到喬夫人提起柴雪與喬恩的事情,喬瑞就不自覺深皺起眉頭。
喬夫人何等聰明,一見喬瑞的臉色就知結果如何了,不免又嘆一聲,眼圈跟着就紅了一圈,可喉嚨卻像有東西卡住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到底是安慰喬瑞,還是自己也需要人來安慰?
母子倆默了好一會,誰都沒出聲先的打算,像似根本不想找破這份靜默,好讓自己的思緒翻飛,心裡想着最想見的人,這種滋味,誰能體會到?
不知過了多久,還是喬瑞最先反應過來,他瞄了喬夫人一眼,心裡又更覺得對不住她的,自己被稱之爲華市的風雲人物,卻連女兒與妻子也護不好,竟還一度接連地失蹤了,他還有何臉面對得起這樣的稱號?更對不起日思夜想着孫女兒的母親。
“好了,回房去休息下吧!這些事情一時也急不了,但媽相信你一定會做到的。承如你說的那樣,現在保重身體最重要,看你累得連這眉頭都快打結的了,看得我有多心疼,你知道嗎?”
喬夫人在喬瑞動時也回過神來了,不免嬌嗔地數落下喬瑞,眼裡心裡卻是滿滿的關愛。
這就是母愛的光輝了,喬瑞心裡不由地一震,不由自主地低下身子來伏在喬夫人的膝蓋上。
自打喬瑞有記憶以來,他好像就沒在母親的懷裡撒過嬌,更不用說有這樣的親妮動作了,反正一句,曾經喬瑞總以爲自己有多強有多強的,但一旦真正地經歷過了,才知道自己也只不過是這個世界上微不足道的一粒塵沙罷了。
在父母的眼中,無論他走多遠,有多大的成就,他們永遠都將你看待爲孩子的。
就像現在,喬瑞伏在喬夫人的膝蓋上,喬夫人就不由自主地伸手輕撫着喬瑞頭上的墨發,其中的愛憐不言而喻,深深地印刻在喬瑞的心裡。
這一刻,喬瑞不知不覺地又想起柴雪來,不知她與喬恩正在幹什麼?到底在那兒了?有沒有遇到壞人?或被人欺負的?
這些問題只要喬瑞一想起她母女倆,就會不停地縈繞在喬瑞的心頭裡,撓啊撓的,即痛又摸不着點,只會越來越難受的。
事實上,柴雪到底在哪兒呢?
寒風瑟瑟的街道上,緊裹着大衣的柴雪緊緊地抱着懷裡的喬恩,在寒風中還馬不停蹄地走着,只因她們此時此刻還沒找到要過夜的住處。
這一路上,兜兜轉轉,就連柴雪自己也記不清到底轉過了多少的客運汽車,纔來到這個僻遠的小鎮?
但不管怎麼說,自從柴雪一踏上這片土地,就打從心底裡感受到,這裡絕不會再讓喬瑞找得到的。
就是憑着這種感覺,柴雪纔沒再轉車,而一到車站就急急地走到街上,試圖趁着最後的一點幕光,儘快地併到過夜的住處。
而對於想要長期住下來的地方,柴雪還沒真正打定好主意,那也總得先解決眼前最緊迫的,才能去想長遠的。再說喬恩跟着她一路不是坐車就是坐車的,縱使是大人也快熬不住了,更何況她這還未週歲的小嬰兒!
想到這,柴雪不免心疼地更加抱緊了喬恩的小身子,將大衣拉攏地包裹住喬恩的身子,只讓她有呼吸的間隙,因爲這個小鎮不僅小,寒見卻大得能吹破人臉皮的,令柴雪又不得不擔心喬恩到底承受到這樣的寒風麼?
但眼見着夜幕快要來臨了,想轉身離開這裡也不可能,因爲這個小鎮只有早晚兩班客運車到達,而現在這個時候早就錯過了,所以想走已是不可能的,還是快些想辦法找地方安置下來先,別的事一切等明天再作決定。
然而越接近夜幕,寒風吹得越猛烈的,柴雪只覺得臉蛋兒都快要被寒風吹掉了一般,而呼出的氣體瞬間也成了氣霧。
柴雪擡頭看下同樣冷清的街道,然而這跟以往柴雪看到的街道相差太遠了,一眼就望到盡頭,除了她母女倆,就難得見到有行人的。
這不禁讓柴雪想起了童年生活過的青谷鎮,那裡也差不多這般光景,但多年過去了,柴雪自從離開後就不曾回去過了,也不知現在改變成何樣?
唉,想到這,柴雪不由自主地輕嘆一聲,心想着自己大概這輩子也不可能回到那裡去了。
不知柴家現在到底如何了?都沒見過他們了,過得還好嗎?
但現在又有誰還在掛念着柴雪她們?寒風瑟瑟中,她甚至想找間過夜的賓館也沒有。
現在在外柴雪是徹底地得靠自己的了,再也不會突然出現像申子晉那樣不離不棄的朋友,也不會有像江和澤那樣好心收留她們的僅有一面之緣的人,更不會在危急時期從天而降的喬瑞。
不知不覺地柴雪只覺得眼前一片迷濛,看路都模糊不清的。
而心裡更是感觸而發地想到自己現在所走的這條路,不僅前路渺茫,艱難困阻更在所難免的。
而且柴雪也爲此失去了太多太多就連她自己也算不清的東西。
比如朋友喬家人,還有自己終於感受到的喬瑞的愛。現在這一切都因爲自己所選的就條路,都將遠離她而去了,柴雪到底有沒有後悔過?
有嗎?可能不後悔嗎?這本來就不是她想的,但不想又能如何?柴雪深知自己的最想要的東西同時也是塊香餑餑,想要搶着據爲已有的人比比皆是。
而柴雪算是最卑微的一號人,卑微的出身,甚至連喬家最開始給她的身份都是卑微極乎的,那她又如何爭得過那些目的顯然並且來勢兇兇的人?
所以,走吧走吧!走得越遠越好,眼不見爲淨,也就不會再爲這些事情傷神傷心的了。
如今走到這個地步,也只好當作從哪來的再回到哪去吧!曾經的一切是夢是幻也好,柴雪都無能爲力了。
只求悉心地將襁褓中的女兒養大成人了,這就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也是最大的幸福。
幸好,女兒跟在身邊,不然柴雪真的想像不出自己在以後的路到底爲何而活下去?
突然,眼前的迷濛景象出現了細細碎碎的白點,輕輕揚揚地從上而下地飄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