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近一分鐘說不出話來。
“你倒是說話啊?你這個爛女人!”凌雋繼續開罵。
“你怎麼知道?”我感覺自己像個白癡一樣。
“我怎麼不知道?人家傳話給我了,我他媽能不知道嗎?”凌雋罵道。
“傳話?傳什麼話?”我問。
“你裝什麼蒜?傳什麼話你還不知道嗎?”凌雋吼道。
我明白了,八成是周宣通過他的關係傳話給凌雋,讓凌雋放棄我,周宣就可以利用他的關係想辦法把凌雋撈出來。
周宣太不瞭解凌雋了,他這是壞了大事了,如果凌雋不知道內情,那還有可能把他撈出來,現在他知道了這事,恐怕他是死活也不會出來了。
果然,凌雋接着對我吼:“你他媽要想嫁誰我管不着,但我絕對不容忍你爲了我去嫁別人!那還不如讓老子去死呢!我今天就招供,警察說什麼我認什麼,我放棄辯護,我他媽就死在這裡面了!”
我眼淚流了下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凌雋,你不要這樣,我也很辛苦的……”
“誰讓你辛苦了?我都說了讓你不要管這件事,你他媽非要管!我凌雋再不濟,也還沒有到讓自己的女人賣身救我的程度!你死了這條心吧,以後你別來了,來了我也不見你!”凌雋罵道。
我無語應對,只有哭。
“你他媽別哭了!這事就這樣了,以後你也別來看我了,讓黃建宇也別來了!就讓我死在這裡算了,我不會爲了自己活命而讓你去做你不願意的事!這是對我凌雋的羞辱,比讓我去死還難受!”
我分明看見了他眼裡的淚花,我絕對相信我沒有看錯,他眼裡確實有淚花,他的心肯定很疼,他是驕傲的男子,是萬華市金融界的王者,現在卻要自己的女人犧牲來救他,他怎麼可能接受得了。
“雋,你別這樣,我是你的妻子,當然不會做任何讓你丟人的事,永遠也不會,我和你一樣,你寧願去死也不讓我受欺負,我也寧願去死也不會丟你的臉,請你相信我!我一直都是活得堂堂正正和清白的,雖然我願意爲了你去做一切事情,但我不會做出讓你擡不起頭的事,我們都好好的,只要我們不放棄,我們就一定會有好的未來,對嗎?你要重新找回你的驕傲,你要成爲令我驕傲的丈夫,而不是一心求死的懦夫。”我說。
凌雋擡頭看天花板,我知道他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哭出來。
我的話分明觸動了他最柔軟的地方,他是鐵打的男兒,但他此時身陷囹圄,根本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看到我爲他奔波甚至要嫁給別人,他肯定心如刀割。
我能理解他的感受,如果他爲了要救我而不得不娶別的女人,我也會心如刀割。
“你回去吧,別再來了。好好把孩子養大,他是姓凌的,不許讓他跟別人姓!”凌雋終於不再吼了。
他臉上的黯然讓人心痛,但他說的話讓我欣慰,他終於相信孩子是他親生的了,也許他一直都相信的,只是他因爲其他原因而有意讓我遠離他。
“孩子叫齊志軒,他跟我姓,等你平安出來了,以後我再把他的姓還給你,不過你得盡到當父親的責任,不然我就讓他一輩子姓齊。”我說。
“秋荻……”
凌雋想說什麼,但有些哽咽,這是我認識他以來看到他如此動情,原來這個混蛋也會動情的,只是平時裝而已。
“其實,我也覺得挺對不起你,有些事總是陰差陽錯,等我們想改正自己的錯誤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終於將話說完。
“來得及的,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你會沒事的,你好好配合黃律師,我相信他能讓你平安出來。我等你。”我說。
他搖搖頭,“有些事你不瞭解,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記住,不管任何時候,我都不許你爲了我而去做一些自己不願意的事,不然我死了都會恨你。”
“不會的,你放心吧,我還要等你出來呢。”我說。
“時間到了,探視結束。”守衛吼道。
我只好離開,凌雋回頭看我時,眼裡寫滿了不捨。
離開看守所,我主動聯繫了周宣,約他見面。
他很愉快地答應了,我們約在了他單位附近的冷飲店裡見面。
在去見周宣的路上,我想了許多,周宣應該是真的喜歡我,不然他也不會以凌雋的事來要脅我嫁給他,我已經是一個有了孩子的人,他前程大好,其實我是配不上他的,這一點我心裡很清楚,我如果嫁給了他,那真是我高攀了。
所以我相信如果我真的嫁給了他,他遲早會後悔今天所做的決定。人都是這樣,得不到的就永遠是好的,也許他也並沒有那麼喜歡我,只因爲我是他人生的一大缺憾,所以他才覺得一定要得到,不然他就心有不甘,他那樣出身優渥的人,從小要得到的東西恐怕很少有得不到的,而我恰恰是例外,所以他纔不擇手段地要得到我。
我一直都認爲人性中都潛伏着一個魔鬼,在特定的時間和環境那個魔鬼就會跳出來,周宣一向溫文爾雅,但這一次他卻變得不擇手段,雖然他是以愛的名義做這一切,但其實也是一種惡,這種惡是不是可以原諒我不知道,也許這就是人性,誰也不能清除人性中的惡。
我到的時候,周宣已經等在了約定的地方。
他看起來心情大好,正在隨着冷飲店裡的音樂用手在桌上輕輕地打拍。
“你來了?要喝點什麼?”他問我。
“隨便。”我說。
“給你要一杯鮮榨的芒果汁吧,這裡的果汁都是現榨的,絕對非色素勾兌,你放心好了。”周宣說。
我點了點頭,現在的心情,喝什麼我也沒心情。
“見到凌雋了?”周宣的話裡充滿得意。
“嗯。”我淡淡地說。
周宣沉默,他應該是在等我表達我的意見,但我卻偏不說。
“凌雋跟你說什麼了?”他沉不住氣,又問。
“什麼也沒說。”我說。
“怎麼可能?”他說。
“你認爲他應該對我說些什麼呢?”我問。
他語塞,只是不相信地看着我,他做過的事他當然清楚,所以他才那麼得意,但我偏要裝糊塗,讓他摸不透,讓他懷疑給他傳話的人沒有把話傳到,這樣他就會不信任那個給他傳話的人,然後他纔不會再通過那個人傳些不實的話誤導凌雋。
“我怎麼可能知道你們說什麼。”他說。
“周宣,你先把凌雋撈出來,然後我就嫁給你。”我說。
“你當我是傻子啊?等把他撈出來,你還能嫁給我?到時就算你同意,他也不會同意,要我撈他可以,你先嫁給我再說。”周宣說。
“可是,我也不是傻子,如果我和你結了婚,然後你就不管凌雋的事了,我也一樣拿你沒轍。”我說。
“我們應該彼此信任。”周宣說。
“我是女的,處於弱勢,你就應該讓着我一些,所以你還是先把凌雋撈出來吧,你條件那麼好,我能嫁給你是我的榮幸,你不用擔心我會反悔,再說了,你們家關係那麼厲害,如果我反悔,你還可以再把凌雋送進去啊。”我說。
“你開玩笑,我家關係再厲害,也不可能想送誰進去就送誰進去的。”周宣說。
“總之如果你不同意先把凌雋撈出來,我就不會和你結婚。”我說。
“其實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只有我能幫你。”周宣說。
“那倒未必。”我冷笑。
周宣也笑了,“秋荻,你總是裝得那麼強勢,其實你無能爲力。”
“周宣,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謝謝你喜歡我,雖然你趁人之危,但我也不恨你,其實你有你的手段,我也有我的手段,既然你可以不擇手段,我也可以,對嗎?”我說。
“什麼意思?”周宣不解。
“天機不可泄露。”我笑了笑。
“秋荻,你又在胡弄玄虛了,你裝得很強大,其實你內心虛弱。”周宣說。
“你錯了,我只是一隻被逼得咬人的兔子,其實我一點也不強大,不過我有我自己方法和手段,我是凌雋的妻子,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我笑着說。
周宣顯然對我的這話很反感,臉色非常的不好看。
“好了,謝謝你的果汁,既然你不答應撈出凌雋,那我只好自己想辦法了。”我站起來說。
“你能想到辦法?”周宣表示懷疑。
“怎麼說我也得試試,走了,再見。”我轉身就走。
“秋荻,你再考慮一下,只有我能幫你!”周宣在背後說。
“謝謝你了,周宣。”我揮了揮手。
真得謝謝他,正是因爲他這樣逼我,才讓我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周進尺說凌雋會死在裡面,凌雋也認爲自己會死在裡面,可見凌雋的麻煩確實很大,所以我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要保證凌雋不死。
只有不死,纔有希望。先保住不讓他的仇家害他的命,再想辦法將他弄出來,就算是不能將他弄出來,只要他活下來,我也可以等他坐牢出來。
我一定要保住他的命。我也要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