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問的凌雋是不是一個好人的問題,鄒興的回答和我想像中的差不多:“他當然是一個好人。”
他很篤定地回答,我坐在後排,看不到他說這話時的表情,但從他的語氣就可以聽得出來,他的回答絕對是發自內心的認爲凌雋是一個好人。
其實我這問題問得多少些愚蠢了,既然鄒興那麼崇拜凌雋,甚至他認爲當了凌雋的司機就是一種榮幸,那他當然就會認爲凌雋是好人,對於大多數人來說,能給他們好處的,那對他們來說就是好人。
“他哪裡好了?”我問出一個更愚蠢的問題。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能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問了我就後悔了。
“雋哥爲人低調,光明磊落,重情重義……”
我的個去!這個鄒興平時一身的市井之氣,誇起凌雋來,倒是一點也不含糊,這廝把自己聽到過的會說的讚美之詞一古腦地都用在了凌雋的身上,我都替凌雋臊得慌,那個混蛋有這麼好麼?
“行了,別誇了,再誇得把凌雋誇上天了。”我打斷了鄒興的話。
鄒興果然閉嘴,然後反問我:“難道你覺得雋哥不好麼?”
我一時語塞,凌雋怎麼說也是我丈夫,最近他對我很好了,今天還捨身救我,我這會要是再在他下面的人面前說他壞話,那真不妥了。
“一般吧,但肯定沒你說的那麼好。”我說。
鄒興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他應該是不贊成我說的話的,只是不敢反駁,他的笑聲總是讓人覺得他很壞的感覺。
“你們雋哥,以前有女朋友嗎?”我終於問出我心裡最想問的問題。
這話其實我憋心裡許久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問出來,這問題本來是想問阿芳的,但阿芳是個女的,女的一般來說都太八卦,我擔心她管不住自己嘴,會把我問的問題告訴了凌雋,如果是那樣,那凌雋就會很得意了,我問他以前有沒有女朋友,那自然就說明我在乎他了。
所以我想來想去只有問凌雋下面的男人了,鄒興作爲凌雋的司機,我個人認爲他對凌雋的私生活應該比較瞭解,所以他的答案也應該更加靠譜。
鄒興這一次笑得更壞了,“太太原來主要還是想問這個,我還說呢,太太平時那麼高傲,今天怎麼變得平易近人了。”
這廝果然市井,一下子就猜出了我的目的。
“我只是隨便問問,你可以不回答。”我裝作若無其事地說。
“其實這問題你應該自己問雋哥纔對,我只是他的司機,作爲司機,哪裡敢過問老闆太多的私事,追雋哥的美女很多,也經常見他和別人吃吃飯什麼的,至於他有沒有和誰談戀愛,我們下面的兄弟就不知道了。”鄒興說。
別看這貨是農民工兄弟出身,其實很狡猾,說話可謂是滴水不漏,這也難怪,在凌雋那樣的老狐狸的調教之下,他當然也不可能很二,如果他是隨便就能讓人問出秘密的二貨,恐怕凌雋也不會讓他做貼身司機。
“當我沒問。”我說。
“其實我之前對太太沒什麼好感,我以爲太太是那種拜金女,因爲家裡窮了過不得窮日子,就主動嫁給雋哥了,沒想到另有隱情。”鄒興說。
“我不需要你對我有好感,你所說的那些隱情也不存在,你怎麼看我,我根本無所謂。”我沒好氣地說。
這貨沒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心裡多少有些生氣。於是對他說話也不客氣起來。
鄒興見我口氣不善,也不敢多說話了,悶悶的閉了嘴。
這時電話響了,雖然沒顯示名字,但看尾號那七個四,我就知道是凌雋打來的。
大多數人都喜歡六和八,覺得吉利,所以很多土豪的手機號後面都是一連串的八和六,但凌雋相反,他手機號後面是連續的四,四被很多人解讀爲‘死’的諧音,但凌雋就不信這個邪,他的手機偏偏就是一連串的‘死’,然後他還是活得好好的。
“你說。”我接起電話。
“一會我們去豪江酒樓吃飯,你要不要先回家換身衣服?”凌雋說。
因爲是去爬山,所以我今天穿了一身休閒裝,豪江酒樓是萬華市最高檔的海鮮酒樓,萬華市最有名的三個名廚有兩個在豪江,可見這酒樓有多牛了。要去這樣的地方吃飯,當然得換身衣服應景。
“我有些累了,我不去了,你們自己去吧。”我說。
“別呀,本來就是爲了請你同學吃飯,你要是不去,那……”
我知道凌雋的意思,以他的地位,是不屑應酬胖妞她們的,他只所以答應請那些人吃飯,當然是給我面子。
“如果我回家換衣服,讓她們等着不好吧?”我說。
“她們都說要先換衣服再集合呢,女孩子當然都是愛漂亮的。”凌雋說。
那這番話其實等於白說,他的意思就是告訴我他答應請那三個女孩吃飯了,她們都準備要盛裝出席,所以要我先回家換身衣服。
“我知道了。”我淡淡地迴應了一句,然後掛了電話。
回到家,我選了一身白色裙子穿上,覺得看起來太幼稚,於是又換了一身紫色,看起來不舒服,又換成了黑色。最終確定就是它了。
我漸漸發現自己也偏愛黑色了,難道是受了凌雋那個混蛋的影響麼?如果真是那樣,那實在是太糟了,真沒出息!我在心裡罵了自己一聲。
“太太真漂亮。”鄒興彎腰爲我打開車門,由衷地讚了一聲,好吧,不管他是不是由衷的,只要是誇我,我當然都理解爲由衷的。
“你們雋哥還真是服務態度好哦,竟然載着那幾個女孩子去慢慢換衣服,他不是很缺乏耐心的嗎?這會他變得有耐心了?”我說。
就算是白癡,恐怕也聽得出我這話是有些吃醋的意思了,鄒興不是白癡,他當然也明白是怎麼回事。
“那些女孩子可都是太太的朋友,雋哥對她們好,那也是看在太太的面子上,因爲雋哥疼太太,所以纔會給你朋友的面子。”鄒興還真是會說話。
我本來想說一句我無所謂之類的話,但我的態度已經如此,我就算是再裝,也不可能裝得無所謂的樣子了。
想想鄒興說的其實也有些道理,我乾脆不再說話。
正逢下班高峰,萬華市的交通又處於半癱瘓狀態,雖然採取了諸多的比如限號行駛等措施,但萬華的交通擁堵的狀況卻一下沒有得到改善,從凌家的別墅到豪江酒樓不過十多公里,但車在道路上爬行了近四十分鐘竟然還沒有到。
堵車是我最討厭的事情之一。讓人煩躁,卻又沒有任何的辦法。
車輛繼續爬行半小時後,終於到了豪江酒樓。
門口的侍者拉開車門,我從車裡下來,看到凌雋竟然在門口候着。
“路上堵得很厲害,我也是剛到。”凌雋迎上來,牽着我的手說。
這一次我沒有掙開他的手,任他握着,他的手很大,可能是因爲他經常練拳擊的緣故。
“我的那些老同學呢?你把她們晾在哪兒了?”我說。
他笑了笑,“其實今天的飯局完全是她們主動要求的,她們說我娶了你,喜酒都沒讓她們喝上,好歹她們是你的姐妹,所以一定要讓我補席,我爲了討你歡心,也只好同意了。”
我知道他說的事實,以他平時的風格,完全不會考慮去應酬胖妞她們這些社會低層人士。
“謝謝了。”
這應該是我第二次對他說謝謝,是發自內心的說謝謝。
“客氣了,咱們是夫妻,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應該的。”他說。
“也是,我的朋友本來就是你的朋友,比如說葉晴。還不是普通的朋友,是那種可以一起同牀共枕的朋友,你和她的關係,比我和她還要親密。”
我終於逮到機會將我心裡一直憋着的話給說了出來,他和葉晴的事,一直像一把茅草一樣塞在我心頭,雖然我表面上裝着不介意,但其實心裡上火。
“其實我和她沒什麼,我只是做做樣子,就她那樣的女孩,還入不了我的眼。”他冷冷地說。
他的這話我是相信的,他的確是一個很驕傲而且自律的人,他的外形和社會地位如果要想找女人,恐怕主動投懷送抱的可以排成長隊,他完全不用找葉晴那樣的拜金女。更何況葉睛雖然長得也不錯,但風塵味太濃,顯然不夠高端大氣上檔次。
“你不是都抱着她進了臥室嗎?難道你們聊天還要進臥室去聊?”我尖刻地說。
“我就只是做做樣子,想讓你吃醋,可沒想到你根本不在意,我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妻子對自己的丈夫出軌一點感覺都沒有的,你可真是奇葩。”凌雋說。
我和凌雋說話的時候,鄒興一直跟在後面,但保持着距離,應該是方便給我們說話的空間。凌雋請人吃飯竟然也帶着司機一起來吃,我現在知道鄒興爲什麼對他那麼尊敬和擁護了,因爲他對下面的人確實很好,就他孃的對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