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接電話!”曹澤銘拿了電話接通,那邊好像是送外賣的。
掛了電話,他溫柔地對蘇墨瞳道:“墨墨,我去拿外賣,一會兒就回來!”
“嗯!”蘇墨瞳點點頭。
曹澤銘走後,她躺了一會兒,要起來,想去廁所,人下了牀朝屋裡廁所走去,廁所就跟病房門對着。她忽然發現門外站着一個人,醫院病房的門板中間是玻璃的,透明的,可以看到外面,那個人是顧默宸。
他此時一身病號服,站在門口,眼中是說不出的複雜,她看到了,覺得他神情有些太多的情愫在裡面,她微微一怔,眼底閃過一抹擔憂,卻又同時自嘲,他已經不是你該關心的人了,放手之後,再也沒有了關係。
顧默宸沒有動,看着她眼底清澈的眸光在和他對上的那一瞬,猶如劃過流星一樣,稍縱即逝一種無奈和心酸還有關切。
顧默宸的心裡快速地跳了一拍,想要推門進來,最終,卻又停了下來,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終於轉身宸去。
蘇墨瞳微微垂下眸子,脊背僵硬了幾秒。
顧默宸轉過身後,恰好看到曹澤銘,他手裡正提着外賣,精緻的包裝,彰顯着他的經濟實力和細心程度。
有那麼一瞬,顧默宸的心被刺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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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夠細心,不夠周到,也不夠深愛,所以,註定了失去。
“跟我談談吧!”他忽然開口。
曹澤銘眉毛一挑,語氣很淡地道:“我不覺得跟你有什麼好談的!”
說完這句話,曹澤銘看到顧默宸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他說:“是,我們真沒有什麼好談的!照顧好她吧,給她幸福,給她那種她想要的平靜的幸福!”
曹澤銘微微一愣,錯愕了一下,還是有點不解。
顧默宸一字一句地開口:“我給不了的幸福,也許你能給。我給的都是傷害,希望你不要傷她。”
曹澤銘眼神一窒,突然不知道該說顧默宸什麼了,這樣的滋味,他品嚐過,很難受,所以,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卻明白了一點,顧默宸是真的明白了一點,他帶給墨墨的傷害已經無法挽回了!
“會的,她會很幸福!”曹澤銘說。
“謝謝!”顧默宸說出兩個字,然後邁開沉重的步子,朝着隔壁的病房走去。這裡是最好的VIP病房,很安靜,幾乎每個都是單間。而他跟蘇墨瞳,只是住了一牆之隔。
顧默宸的身影跟曹澤銘的身影在一剎那交匯,擦肩而過,他看到了他眼底落寞,曹澤銘擡眼,黑色褪去,眼中的神色剎那緩和,他開口道:“如果真的明白了的話,就宸開這裡吧!升遷對你來說很容易,工作對墨墨來說很重要!”
顧默宸倏地停住腳步,微微側頭,看向曹澤銘:“我暫時不會宸開!”
曹澤銘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了悟地點頭:“那麼,你是想要以這樣默默陪伴的方式守護她嗎?”
顧默宸沒有說話,邁開步子,進了病房。
曹澤銘長長地嘆了口氣,深呼吸,也回了病房。
蘇墨瞳此刻正半靠在病牀上,尖瘦嬌嫩的小臉低垂着,密實的睫毛擋住清亮沉靜的大眼睛,那雙眼睛很漂亮,本該明媚的神采此時卻折射着黯淡的光芒,她分明就是一個漂亮的該被捧在手心裡的孩子,卻承受了她年齡不該承受之痛。
他嘆了口氣,走過去。
她聽到聲音擡頭,看向他,曹澤銘頓時笑了,那笑容猶如星月下的煙火。“餓了吧?”
她沒說話,點了點頭。
“那就準備敞開肚子吃東西吧,吃了就好了!”
“我想回家!”她說。
曹澤銘一愣,想到剛纔顧默宸站在門口,他想蘇墨瞳是看到了他,畢竟兩個人一起住院有點巧。
“明天一早還要輸液,不能折騰!”曹澤銘說:“我會守在這裡!”
蘇墨瞳沒有再堅持,兩人一起安靜地吃東西。
吃完後,頭又開始昏昏沉沉。
而溫暖滋生睏意,蘇墨瞳躺在牀上很快就睡着了,而曹澤銘就在旁邊,靜靜地看着她。
這丫頭翻了個身,臉蛋壓在枕頭上,把這張漂亮的小臉都擠得變了形,原本漂亮的五官皺緊成一團,小嘴還有液體流出來,流口水了呢,而身體是蜷縮着的,勾成了蝦米狀,髮絲凌亂的貼在臉蛋上,透着幾絲慵懶的性感。
曹澤銘看着看着,眼底溢出一抹溫柔,而那病號服開了一個釦子,露出雪白的肌膚,那露在外面的旖旎讓他眼神一緊。
這丫頭,這幾日的依賴,溫柔,讓他死去的心一點點又融化了,只是,他也知道她的心裡想的是誰,想到她的無路可走對自己的依賴,曹澤銘心裡有些莫名的煩悶。
顧默宸的病房,死一般的安靜。
顧默宸站在窗邊,不知道想些什麼。
張婷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他站在窗邊,且站了十幾分鍾了,她看着這個酷似顧寧川的男人,嘆了口氣:“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不用了,就這麼辦吧!”顧默宸沒有回頭,給了她一句話。
“這麼辦了,我是直接受益人,而你,可能會賠了夫人又折兵!顧默宸,你想清楚。”張婷覺得自己自私,但是還沒有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做人必須爲自己考慮,她沒有強求顧默宸,所以不會心難安。
顧默宸沒有回答,保持着沉默,似乎不願意多說。
“吃點東西吧!”張婷手裡提了一個保溫桶。“我媽煮的粥,潤肺的。”
他回頭,看都沒有看張婷,只說了一句話:“謝謝!”
“該說謝謝的是我!”
“明天我媽會過來,就按照我們約定的說吧!”顧默宸說完,就不願意多說話。“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張婷點點頭,“好,你先吃點東西吧,然後早休息,明天一早還要輸液消炎!”
張婷給他盛好粥,然後遞過去。
顧默宸接過去,她就先走了,剛到門口,就聽到顧默宸說:“好好把身體養好,母子平安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不會讓你難堪,你和孩子的名譽都會保住!”
張婷在心裡應了一聲,不管顧默宸出自什麼原因,但是這句話,的確讓她心裡很溫暖,“謝謝,默宸,你其實很好,可惜別人不懂你的好,將來找一個懂你好的人,你還會幸福的!”
幸福不幸福已經不重要了,他也不想那麼多了,到此刻,他真正體會的是,放手也是一種成全。倘若愛變成負擔,倒不如放手的好。
蘇墨瞳睡得太多了,一直想睡,一直睡着。
只是,半夜裡,蘇墨瞳睡夢中斷斷續續的哽咽聲突然傳來,“不,不要騙我”
曹澤銘眸光一頓,從旁邊的牀上下來,走到她身邊,低頭輕聲去喊她的名字:“墨墨”
一低頭,看到她眼角的淚,他心中一痛,伸手輕輕地搖醒她。
蘇墨瞳睜開眼,額頭都是汗,對上曹澤銘關切的眼神,她恍然一怔,目光有點空洞。
“做噩夢了?”
蘇墨瞳微微轉過頭,抹了把眼淚,哽咽着說:“我夢到所有的人都是騙子,樑青,樑晨怡都是騙子,還有還有你我夢到你也騙了我,你只是對我不甘心地報復”
曹澤銘一頓,身子一僵。
蘇墨瞳低下頭來,眼淚忍不住地流出來。
“我不要欺騙,我不知道該相信誰,這個世界,親生父母都尚且那樣,親妹妹也會動用心機,何況毫無血緣的外人呢!我知道我不該要求,我只能承受”
深夜裡,蘇墨瞳的聲音哽咽着,一字一句,在病房裡斷斷續續。
“曹澤銘,如果你想報復我,覺得快樂的話,就隨你吧,我無所謂的!”
說完,她斷了聲音,眼淚落下來,滴落在他撫上來的手心裡,剔透,晶瑩。
她不是這樣的。蘇墨瞳不該是這樣的。
她一直是那種內心有痛,卻掩飾的不讓步任何人知道的,就算天塌了,她也不會在意的,她會打掉牙齒吞進肚子裡,那是一種本能,她不會肆無忌憚地大笑,更不會哀慼地痛哭。
一剎那,曹澤銘的心柔軟下來,眼底滑過一抹不忍,像是找回了什麼,他輕輕地在她旁邊躺下來,講她整個人擁在懷裡,他抱着她,在她耳邊低聲道歉,聲音裡有說不出的溫暖和柔軟:“墨墨,對不起!”
蘇墨瞳閉上眼睛,淚卻滑出來。
“我不得不承認你是敏感的,且敏銳的,是的,我對你好,的確都想過把你追回來,再狠狠甩了你,但是想歸想,我卻不知道我之後有沒有勇氣那麼做!你這小東西是如此敏感,如此受傷我再那樣,只怕不是人了!”
蘇墨瞳深陷在他的胸口,失聲痛哭起來:“好與不好,我能感受到,你的真心我感受到,你的不甘我也感受的到!”
她的聲音是如此的無奈和心酸,一個人對你好與不好,倘若這個都感覺不出,那就真的是後知後覺。但人總是矛盾的,很多事都是說清的。
曹澤銘拍着她的背,“墨墨,我承認我有一絲不甘心,我說了,你好了會帶你去個地方,到時候你會明白,我的心情現在爲什麼這樣的平和!至少我認爲比之前平和了太多。”
“別騙我!”她閉上眼睛,睡了很久還是沒有力氣。
“嗯!”他點頭。“不騙你!”
她沒說話,無聲地抽噎。
曹澤銘嘆了口氣,也終於坦承了一些事:“墨墨,我承認我無法不嫉妒一些事,但是我不會利用你,也不會報復你,我如果想要報復你會光明正大。感情這種事,很多時候是很傷的,傷了別人,也傷了自己!我嫉妒顧默宸,也許如果是平時,沒有你,我跟這樣的人可能會成爲朋友,但是,現在,在兩個男人同時愛過一個女人後,不會再無間地成爲朋友!我們都是人,不是神。我希望你宸開他那裡,但是我知道你需要時間,我勉強你,強加給你,那我還是沒有總結經驗和教訓,那樣的愛太自私,註定得不到。不過我也終究是個男人,不是神,我等你,但是不能保證一輩子你不回頭,我還會等下去,這就是我的內心。”
蘇墨瞳沒說話,這些就夠了,她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她頭靠在他的懷抱裡,輕聲地道:“我懂了!”
第二天,點滴有四瓶,最後一瓶滴完的時候,蘇墨瞳上廁所,門是開着的,正在通風換氣,時間是中午十一點左右了。
她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顧媽媽,此時顧媽媽正和一個女人往旁邊走去。
蘇墨瞳慌了一下,剛要轉身,卻聽到有人喊自己:“蘇墨瞳?”
那聲音是屬於顧默宸大姐顧藍的,蘇墨瞳知道無法迴避,只能擡頭,很尷尬地看向她們,低低地怯弱地叫了一聲:“顧伯母,顧姐姐,你們好!”
顧媽媽愣了一下,看到身穿病號服的蘇墨瞳,有點意外:“墨墨,你病了?”
蘇墨瞳很尷尬地點點頭:“感冒了!”
顧姐姐看着蘇墨瞳,眼神裡帶着一抹犀利:“墨墨,你實話實說,你跟默宸分手,是不是因爲他胡搞八搞的?”
蘇墨瞳一頓,又有點尷尬。“顧姐姐,對不起!”
時至今日,她除了一聲對不起,還能說什麼呢?
顧媽媽也嘆了口氣,道:“好好養病吧,小臉都瘦了。”
沒有多說什麼,顧媽媽就要走,這時候,曹澤銘從裡面走出來,“墨墨,誰來了?”
聽到聲音的一剎,顧媽媽擡頭看向曹澤銘,有一瞬間,顧媽媽怔忪了一下,那眼神有點怪異。
曹澤銘自然也看到了顧媽媽和顧姐姐。
顧藍有點訝異,直接就問了:“這個是誰?”
蘇墨瞳無法回答。
曹澤銘道:“想必二位就是顧家伯母和顧家大姐了,我是墨墨的哥哥,曹澤銘!”
他沒有說未婚夫,他怕蘇墨瞳心裡有負擔。
果然,蘇墨瞳是鬆了口氣的。
顧媽媽只是看着他,良久道:“郯城曹家的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