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澤銘一下關了視頻,然後走到DVD邊,把碟片退出來,然後不發一言,折斷了碟片,他的臉色一片陰暗。
蘇墨瞳站在客廳中央,無法動彈。
她想起自己在顧默宸的錢夾裡看到的希言的照片,想起很多顧默宸跟希言相處的點滴在自己跟顧默宸相處時候出現的一幕一幕,此刻,多麼的想象。
過往種種,拿出來,晾曬在現在的生活裡,雖然是過去,誰都知道無法改變的過去,可是,卻又深刻的影響着現在,無處遁形。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無言。
曹澤銘過去,把她拉到臥室裡,關了門,把她丟到牀上,拉上窗簾,他回到牀上,翻身壓住她,低下頭去狠狠地去吻她的脣。
本就受傷的脣在他肆意帶着凌厲的懲罰下被吻得麻木。
曹澤銘闔着眸子,面色深沉,緊閉的眸子裡遮掩了情緒。
蘇墨瞳睜着眼睛,看不到他的眼睛深處的情緒,她只能這樣承受,因爲他的感受,她能理解,深深地理解。
他的吻漸漸變得更加的肆虐,帶着強烈的霸佔,越來越強烈。
她心中酸楚的不知道如何讓他不疼,不難受,不糾結。
正在遐想神遊之中,他的下巴碰到她被打的下巴,那受傷的地方,驟然一疼,她本能的一個瑟縮。
他驀地一僵,放柔了力度,但是還是緊緊地抱着她,頭埋在她的頸窩裡,語氣委屈而難受地說:“墨墨,我嫉妒,我發狂的嫉妒!”
他的語氣是那樣的受傷,聲音低的很是沙啞,看的出他在剋制,一再的剋制自己的情緒,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看着他微微泛着褐色的發。
她嘆了口氣,無奈而又酸澀。“澤銘,其實,這一天我早已經料到了!你,做不到毫不介意,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之間的矛盾會越來越加劇,而你若無法釋懷,不信任我,我們之間就真的很難走下去了!如今,能不能走下去,不在我,在你了!我不想勉強你,你覺得難以接受,可以提出來!我不會再說那句話,過去的事,我無力改變。未來,已經不完全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了,到了今天,我已經不知道對和錯了。我想,你也是這個感覺的。人,得不到的時候不甘心,得到了患得患失,更不甘心。澤銘啊,這樣,我們還能走得下去嗎?”
曹澤銘明顯感到身體一顫,她這樣靈性的女子,果然是什麼都看得出的。
蘇墨瞳心中對生活的希望,對未來的篤定,在遭遇這樣有目的的陰謀後,覺得很多都破碎了。
再無堅不摧的工程,都經不住滴水穿石的一場佈局。
顯然,遲阿姨,這局,布的不是一天兩天了。
在長久的沉默之後,曹澤銘低首吻了下蘇墨瞳的耳垂,輕聲道:“墨墨,我要先知道是誰在背後算計我們,我不是那種別人說什麼就受影響的人!”
“但是,你已經受到影響了!”蘇墨瞳的聲音輕的猶如羽毛,好像隨時都能消散在一片靜謐中。
“墨墨,相信我。”他又說了一句,似乎說給別人,也說給自己。
她沉默了良久,神色漸緩,輕柔的碎碎念聽起來依舊如淺吟低唱般美好,“好,我信你!”
曹澤銘下午補眠後下午出門,他讓助手給自己補了電話和卡,幸好很多信息都備案了,不然還真的不好找。
他先去了門衛那裡,找今早凌晨回來跟自己說話的那個門衛,結果被告知,那位今天上午八點辭職了。
真是巧!
曹澤銘微微眯起眸子,眼底都是犀利。“是嗎?辭職了,可有說去做什麼?”
“說家裡有事,老母親摔了腿,回去照顧老母親呢!”另外一個門衛告訴他。
曹澤銘輕輕一笑,十分輕蔑:“有他地址嗎?”
“這,還真沒有呢!”
曹澤銘從車裡拿了一條煙,遞給他。“老哥,多謝了!這煙朋友送的,送你嚐嚐!”
門衛一看他遞過來煙,有點不好意思,“曹先生,這我不能收!”
“拿着吧!”曹澤銘把煙直接塞給他:“放心吧,這邊監控不到,不會讓你丟了飯碗的!”
那人一聽這樣,就收下了。然後說:“曹先生,這樣吧,我打聽下老張的地址,然後電話告訴你!”
曹澤銘微微一笑:“那就更好了!”
之後他宸開大門口,開車去了派出所,瞭解昨晚的案子。
蘇墨瞳接到遲雲電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5點,遲雲說想見她。
她知道該來都是會來的。
於是,她頂着下巴的傷去見了她。
還是在雲海飯店,依然是那個房間,遲雲似乎偏執的永遠只要那一個房間,不知道這是專一還是偏執。
蘇墨瞳走進去,遲雲正坐在那裡,就她一個人,蘇墨瞳看看她,然後低聲叫了一句:“媽!”
遲雲不笑,眉梢一挑,帶了幾絲凌厲。“來了!”
“嗯!”
“坐吧!”
氣氛很冷漠,一些事已經心知肚明。只是,尚未點破。
遲雲這時候笑了笑,問了句:“墨墨,你對第一次這種事有什麼看法?”
蘇墨瞳啞然:“您找我來,是要談這種事嗎?我覺得我們談這個不太合適。”
跟長輩談論這種話題,蘇墨瞳真心覺得不合適,而且,她只想把話說開了,只想快點進入正題。
遲雲卻是笑了起來,笑的優雅:“可是,這恰恰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問題結症所在不是嗎?你跟澤銘現在,不就是進入了這種兩難的境地了嗎?墨墨啊,每個男人都有處女情結,這你不會不知道吧?”
蘇墨瞳何嘗不知道,她沒說話。
人生的不同階段,經歷不同的愛情,可能最終它成爲傷痛,但是每段經歷都是真實的,都有過傾情付出,至於結局怎樣,真的不是自己所能預料到的,尤其現在,她更是不敢預料結局了!
“你可曾想過,澤銘是多麼驕傲的孩子,當你不是他的第一次,他用什麼心態來面對你?面對你們的愛情?你心中也有恐懼和憂慮遲疑吧?你說的不在意,可是,你卻還是做了賭注!”
蘇墨瞳無言,是的,遲雲說的對。
“處女在一些男人心中可是被化爲聖女的,未被染指的感覺和被男人玩爛的感覺能一樣嗎?你能讓澤銘感覺愛情唯一,今生你只屬於我嗎?這種強烈而美好的期待,你不能給他的!”遲雲說着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笑的依然高深莫測。“所以,你們註定不會幸福!”
蘇墨瞳輕輕地嘆了口氣,看向遲雲,她不瞭解這個女人,不知道她心裡想些什麼,她沉默了良久說了一句話:“一輩子只住在一個地方,一輩子只做一項工作,一輩子只睡在一個男人的身邊,這是一種至高至純至美的境界。”
只是現實的多變性和選擇性早已扭轉了原本既定的軌道,感情或許也是如此。
遲雲眸色一變,似乎有點微怔的樣子,但是過了一秒,她笑了。“可是你,恰恰做不到你說的這種至高至純至美了!”
“的確!”蘇墨瞳點點頭。
遲雲倒也大方,“墨墨,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蘇墨瞳再度點點頭。“是的,我知道了!”
“那麼,你的意思呢?”遲雲笑着問她。
蘇墨瞳笑笑,“我只是不明白一點,既然您這麼不喜歡我,不想我跟曹澤銘在一起,又何必之前那樣遊說我跟曹澤銘在一起呢?”
“你覺得呢?”遲雲不答反問。
蘇墨瞳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很費解,所以纔會問您。”
“不得到,澤銘怎麼能甘心呢?”遲雲回答地很坦蕩。
蘇墨瞳低下頭去,良久擡頭:“您覺得現在,澤銘真的可以放手了是嗎?”
“得到了,放手是早晚的事!”
“所以,您現在迫不及待了!”
“那到沒有,坦白說,我就是不想你幸福!”遲雲回答的毫無掩蓋。
蘇墨瞳輕聲笑了起來。“我知道!”
她一直覺得遲雲對她不喜歡,甚至討厭。如今,這樣說出來,坦然說出來真的挺好。
“你可以告訴澤銘我這麼算計你們的!”遲雲說。
蘇墨瞳笑了笑,“您想要我挑撥你們母子的關係讓曹澤銘更加討厭我。您真是煞費苦心,我何德何能讓您如此對待呢?”
“你可以當我是閒的!”
“因爲樑青嗎?”蘇墨瞳覺得還是因爲自己是小三後代的原因,因爲樑青破壞了遲雲跟曹應之的婚姻,所以她恨樑青,連帶着恨自己。
遲雲笑,不回答。
蘇墨瞳輕聲地嘆息:“能讓您幾年來煞費苦心謀劃這樣一個局,刻意營造一種和諧大度賢良的氣氛,也真是苦了您一片心了!只是很抱歉,我答應過曹澤銘,不會跟他主動提出宸婚,您真想要我們宸婚的話,就在曹澤銘那裡遊說吧!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我個人就聽天由命!”
遲雲眸光一凝:“你就不怕昨晚那種事再繼續發生?”
蘇墨瞳望着她,“我覺得那種事發生的越多,曹澤銘對我的憐惜越多。您不要行動太多,最後讓澤銘失望跟您斷絕了關係,那就是我的罪過了!我很抱歉,說了這些大不敬的話,您慢用,我先走了!”
遲雲眸光一轉,凌厲起來:“想把你變成全雲海最破的破鞋,很簡單!你真要試試嗎?”
蘇墨瞳身子一哆嗦,輕聲反問:“我跟曹澤銘分手,您就會放過我嗎?”
遲雲一愣,笑了:“墨墨,你很聰明!”
“不是我聰明,是您已經撕破了臉,我又能說什麼呢?”蘇墨瞳無奈地笑了笑:“我知道以您的能力,想做什麼,都可以達到目的。但是,我只想勸您一句,我無足輕重,您在意的澤銘,你真的想要他很您嗎?”
遲雲眸色一沉。“我也沒有做什麼,不是嗎?”
“這世界,沒有不透風的牆,再完美的謀劃,也會有破綻的!”
“澤銘本來就知道我不喜歡你,你怎麼能做澤銘的妻子呢?你這種山雞,永遠不會是金鳳凰!”遲雲說的話很重。
蘇墨瞳垂下眸子,目光清淡,位置可否。
“火候差不多到了,你主動提出宸婚吧!”她又說。
蘇墨瞳眯起眸子,雙手握拳,“您真正的目的是要玩死我嗎?”
遲雲又是一笑:“丫頭,愛惜你的生命吧,說不準,真有這個可能!”
蘇墨瞳擡起無波的清眸,望着她,“即使那樣,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我不會提出宸婚,我只信生死天註定。”
遲雲抿脣微笑,那張人到中年還依舊美麗的臉龐,處處透着一股子冷瑟還有神秘,她說:“說的也是,生死天註定,死了簡單,活着才最辛苦!不想被我整,你就好好的變強吧!”
蘇墨瞳清淡的臉上露出一抹複雜,半晌,她說:“你可以不管我,但是傷我,必然傷的是澤銘!我們都好自爲之吧!”
蘇墨瞳說完,挺直脊樑走了出去。
出了雲海飯店,她站在外面馬路上,長吁了口氣,感到異常的疲憊。
她漫無目的地朝着馬路走去,路很長,卻不知道走哪條街。
她就像草原上疲於奔命的獵物,只有不停的走,一旦停下來,等待她的就是被吞裹入腹。
但是,總有跑不動的時候。
與其被別人撕咬成碎片,不如自己給自己一個痛快。
她想,如果真的死了,是不是一了百了?
死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死了,她就不會感到痛苦了。那樣,她的人生既是結束也是新的開始。
只是,當蘇墨瞳腦海中閃過曹澤銘的臉,可憐的曹澤銘,被他姑媽這樣算計,所謂親情,真的不過如此。
她忽然很想念曹澤銘,想要抱抱他。
她不能死的!
死是逃兵。
她不能做逃兵。
她打了個電話,給曹澤銘。
很快電話接通,那邊傳來曹澤銘的聲音:“墨墨?”
她聲音忽然有點哽咽,嘆息了口氣,說:“澤銘,我想你了,來接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