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夫人陸瑞蘭和二夫人寧舒眉都忙笑着道:“盛姑娘是世外高人,不知我們這些俗人的俗禮也是有的,不用自謙過甚。”
盈袖心裡一動,笑着對盛青黛點了點頭,暗忖盛青黛確實是在藥王谷那個遠離人世的地方長大的,看她和盛家老祖的情形看,大概是從小受寵,所以就更加不通人情世故,而且她也用不着通曉人情世故。
在藥王谷就不用說了,她就是藥王谷的公主,誰會跟公主講究人情世故、禮尚往來?——捧着她還來不及呢……
等她出嫁之後,就更不用說了,哪一家娶了藥王谷盛家的寶貝女兒,不當活菩薩一樣供着啊?!
說實話,就算公主,也未必有盛家女兒的地位超然。
因爲沒人跟自己的命過不去。
人生於世,生老病死,誰會打保票說自己永遠不會有求助“活死人、肉白骨”的盛家的時候?!
盛家女兒雖然不會醫術,但是她的夫家有人要向盛家求醫,盛家難道會拒絕不成?
這樣一想,盈袖不由爲小磊嘆息了一聲。
她看得出來,小磊對盛青黛很是不同。
小磊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對姑娘家有不同的感覺。
但沒辦法,絕大部分人都沒有跟自己情竇初開的那個人在一起。
盈袖坐了下來,笑道:“正是呢。盛姑娘是世外高人,不用被我們這些俗禮拘束,您就看個熱鬧就好了。”說着就把話題轉到了要請的客人身上,“大嫂、二嫂,這請客的單子。我等下就命採芸跟您送來,廚房要準備的吃食,外院要準備的玩意兒,我都會列好單子,從我們五房走賬。”
這是表示這一次請客是他們五房買單。
陸瑞蘭和寧舒眉便知道盈袖這一次請客是有別的目的,而且知道他們家不缺這個銀子,但總是一家人。在謝家請客。他們作爲謝家人也不能置身事外,就笑着道:“你把請客單子送來就行了,既然是謝家請客。當然是走公賬。”
“真的不用。”盈袖忙擺手,“這一次……”她抿嘴笑了笑,“是爲了我孃家人擺的牡丹宴,當然不好走公賬。”
陸瑞蘭馬上明白過來。忙點頭道:“也好,到底是你們請客。就你們做主。家裡的人手儘管調派,生疏了就不好了。”
“那是自然,大嫂二嫂放心,我不會跟自家人客氣。”盈袖笑着起身。“看大嫂二嫂忙着,我就不打擾了。”
盈袖本來是過來向陸瑞蘭和寧舒眉說說給小磊挑的媳婦人選的,但是盛青黛在這裡。盈袖又覺得當着她的面說這些話不好,便臨時改了主意。
沒想到盛青黛像是看了出來。她笑嘻嘻地道:“哎喲,我家老祖說要吃青紅果發糕,我忘了給他做了!幾位夫人你們忙,我先告辭了!”說着起身團團福了一福,飛快地走了,臨出門的時候,還回頭對盈袖做了個鬼臉,才轉身去了。
盈袖看她風風火火地跑了,倒是不好跟在她後頭出門,只好回頭看着陸瑞蘭和寧舒眉苦笑,道:“沒想到盛姑娘還是挺靈醒的。”
“是啊。”陸瑞蘭的目光追着盛青黛的背影,“她在藥王谷長大,肯定是不通人情世故,要懂纔有鬼了。不過雖然不通,但是人聰明,甚至不用點撥,天生就會察言觀色。如果有人調教調教,更是不得了。”
盈袖就坐了下來,對陸瑞蘭和寧舒眉道:“那我就把話說完,我今天來,是想向兩位掃掃地打聽兩個人。”
“誰?”寧舒眉吃了一口茶,覺得有些澀,道:“換柚子茶過來。我就不愛喝清茶。”
清茶比較苦,但是苦中帶甘甜,喜歡的人特別喜歡,不喜歡的人總也不習慣。
丫鬟給寧舒眉上了酸甜的柚子茶,寧舒眉嚐了一口,立刻眉開眼笑。
盈袖看着眉梢一動,道:“二嫂,你近來好像很喜歡吃酸的啊,是不是……”
“啊?二弟妹,難道你又有了?”陸瑞蘭也又驚又喜,“哎呀這可是喜事!二弟知道嗎?”
寧舒眉被弄了個大紅臉,十分不好意思地道:“大嫂,五弟妹,看把你們伶俐的,沒有的事,我就是最近脾胃有些膩,所以吃點柚子茶。”
寧舒眉的大女兒早已出嫁,外孫都好幾歲,她雖然不到四十,但能再生一個孩子的機會實在太小了。
盈袖看寧舒眉有些尷尬,就不再說了,馬上將給小磊挑選的兩個姑娘說了出來。
“我聽說長興侯府最近過繼了一個女兒,你們見過嗎?認得她嗎?”盈袖先問的慕容紫的情況。
長興侯夫人陸瑞楓是謝大夫人陸瑞蘭的堂妹,陸瑞蘭對陸瑞楓實在是太瞭解了,而且對長興侯府最近過繼的這個女兒也早知道了。
她搖頭淡淡地道:“你說慕容紫?她是長興侯慕容辰叔伯兄弟的嫡女,今年十四歲,生得確實美貌,不過性子就難說了。”
“是什麼性子?”盈袖連忙問道,和容貌相比,盈袖更注重人品性格。
容貌差不多就行了,而只有人品性格合得來的兩個人,才能真正過到一起去。
“其實吧,慕容紫到底是什麼性子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我非常清楚她過繼的嫡母陸瑞楓的性子。”陸瑞蘭抿了抿嘴,將心底的話轉了又轉,才挑了個比較含蓄的說法,“陸瑞楓這個人最不喜歡掐尖冒頭性格大方爽利的姑娘,她最看得上的是唯唯諾諾,能忍耐勞,並且能拿捏住的那種女子。”
盈袖面上雖然在笑,心裡卻在唏噓。
唯唯諾諾、能忍耐勞,並且能拿捏的女子,這不是上一世的自己嗎?
可見上一世,並不是陸瑞楓攔着慕容長青不娶自己的吧?
盈袖搖了搖頭,算了,上一世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她大仇已報,至於慕容長青上一世爲何十年都不娶她,她已經不想知道真相了,因爲不關她事。
如果她真的想知道,上一世自己肯定會查,但是上一世,她選擇了放任自流,消極對待,因爲在她心裡,也沒想過一定要嫁給慕容長青……
“這姑娘真是可憐,這長興侯夫人到底是要做什麼呢?把人家從親爹孃那裡弄過來,又不好好疼惜。”寧舒眉撇了撇嘴,手裡捧着裝着蜜黃色柚子茶的黃玉杯晃了晃,“就算有長興侯嫡女的身份,可是誰都知道她是過繼的,又能討什麼好?”
盈袖接了話茬,道:“那就是說,這姑娘性子比較懦弱了?”
“這也不一定,也許能忍呢?你想想,十四歲了還做長興侯府的嫡女,沒有手腕,只憑唯唯諾諾就能天上掉餡餅嗎?有這樣的好事?”陸瑞蘭嗤笑一聲,斜睨寧舒眉一眼,“二弟妹,我看你真的想有喜的樣子。”
“啊?怎麼還說?”寧舒眉臉都紅了,“哪裡像有喜?”
“一孕傻三年,你又快開始了。”陸瑞蘭打趣着說道。
盈袖噗的一聲,差一點把剛吃的茶噴出來,她忙拿帕子擦了擦嘴,又問了第二個人,“那戰素月呢?這姑娘聽說美得很呢。”
“是挺美,不過沒有五弟妹你美……”陸瑞蘭哈哈一笑,又開始逗盈袖,“這姑娘挺有意思,心比天高就是說她了,可惜啊……”
心比天高的後一句話就是命比紙薄。
不過盈袖覺得戰家嫡女,怎麼也跟命比紙薄挨不上邊。
“如果生得那麼美,以戰家的家勢,她就算傲一些,也是應該的。”盈袖不以爲然地點了點桌子上的字條,“那人品性子如何呢?”
陸瑞蘭見自己這樣說了,盈袖完全無動於衷,還在繼續追問戰素月的情形,好像真的是爲了別的事,不由愕然道:“五弟妹,你不是不知道吧?”
“知道什麼?”盈袖一心在爲小磊擇媳上面,沒有留神陸瑞蘭有些怪異的語氣。
“……她當初,也是對五弟很傾慕呢。”寧舒眉咳嗽一聲,朝盈袖擠眉弄眼。
盈袖:“……”
這就是戰素月如此美貌,卻到十六歲還沒有定親的原因?
盈袖忍不住想到上一世的時候,唯一的一次跟戰素月見面的情形。
那時候本來是他們司徒家的鋪子進了一批時新的衣料和首飾,當然要給老主顧先挑。
沒想到當送到戰家的時候,戰家的大小姐戰素月指名讓盈袖親自送過去,不然就取消戰家在司徒家所有的生意。
盈袖沒辦法,才帶着首飾和衣料走了一趟戰家。
戰素月卻只出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就哼了一聲,說了一句“不過如此”的話,便進去了。
盈袖當時莫名其妙,但是因此也對戰素月的印象比較深刻。
所以過了兩輩子,當提起這個名字,她還能記得她當時不屑的模樣,和隱忍的神情。
可是上一世的時候,盈袖跟謝東籬完全定過親,更沒有成親啊!
好吧,謝東籬也曾經是她師父,但是自始至終,只待了半年,後來再也沒有出現過,盈袖也不知道師父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
所以他們兩個人完全可以算是陌生人,連私下裡說話都沒有過。
那上一世的時候,戰素月到底是爲了什麼對盈袖一個商家女這種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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