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卻往昔試新意
看我反應異常的激烈,臉上只有驚訝沒有欣喜,夏醫生的神色一怔,靜靜的看着我溫和的說着:“可以嗎?”
一句卑微的“可以嗎”讓我的心顫了一下,我認真的打量着眼前這個男人,良好的家教修養,爽朗溫和的性格,雖然心裡之前有那麼一點障礙,但是已經是多少女孩子的良配,卻能對我卑微至此,如果說沒一點震動是不可能的。但是,偏偏趙以敬帶給我的是排山倒海,驚濤駭浪的感覺。我真的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從上天入地的趙以敬轉到潤物無聲的夏醫生。
猶豫了一下,我看着夏醫生認真的說着:“至瑾,我希望你能站在自己事業發展的角度去考慮,南京的發展空間與北京比哪個更好,纔是應該放在首位的。而不是我和暖暖。”夏醫生眼裡的光黯了一些,我淡淡的笑笑:“我承受不起太多的執着。”
夏醫生點點頭,脣際揚起:“我知道。南京的空間也很大。”轉而看着我笑笑:“你的理智,真是讓人--”他在琢磨着措辭。
我的理智很讓人討厭,顧鈞就這麼說過,我的理智讓他覺得沒溫度。片刻,夏醫生繼續着:“讓人心裡很疼。越是怕被辜負,才越會把期望值降到最低,看着冷靜,實則是脆弱的極致。”
夏醫生的這幾句話說到了我的心坎裡,我的心酸痠麻麻,從沒有被人這麼剖析過,不禁自嘲的笑着解着尷尬:“果然是心理醫生,厲害。”
“這不是用職業技能看出來的,這是用心。”夏醫生淺笑着,拿起筷子開始吃飯。我的心卻被他說的七上八下,亂了章法,也沒在好意思勸他別來南京。
晚上夏醫生走後,我又給肖彬打了電話,讓他幫着問問趙以敬身體好些沒。肖彬問了後給我回着:“沒事了,他說下午可能太着急。”說着對我開玩笑道,“別再讓我問了,問的太勤,別人會懷疑我的取向的。”
我哭笑不得:“你自己明白你取向正常不就好了。”說着掛了電話,心裡終於踏實。
夏醫生最終還是選擇了來南京,也再三的告訴我他只是爲了自己的事業更好發展而做的決定,讓我心中不要有壓力。對於他的關心照顧,我說不上喜歡,卻也不忍拒絕,爲了自己漂泊的心有個依靠,爲了女兒臉上可以有更多的歡愉。
可我的心中有一架天平,左邊是暖暖和夏醫生,右邊是眉間緊蹙的趙以敬,按理,天平應該偏向左邊,但是每偏一分,我的心都要撕扯的疼一分。
而趙以敬和姚清蓮的婚期一直在拖延着,我也不明白是爲什麼,肖彬說在等一個時機,我的心說不上的忐忑,很怕哪一天突然聽到個消息,他們終於結婚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是不是直到聽到他們結婚的消息,我才能徹底的把我的心偏到夏醫生的一側?
六一兒童節的時候,暖暖幼兒園有活動。許多小朋友穿的花枝招展表演舞蹈,我特意帶了相機過去給她來回的拍着。夏醫生那天一早有個會,我便勸他不用趕回來了。
現在的孩子都是家裡的寶貝,不比不知道,我覺得我已經對暖暖很上心了,結果發現小朋友都是至少父母兩個左右護法,甚至還有爺爺奶奶一起來助陣的,拿衣服的,拿吃的的,還有專職拍照的,這麼一比較,暖暖只有我一個守在身邊倒顯得孤單些。
暖暖表演結束後,我和老師聊了一會兒,老師表揚了暖暖聰明聽話,和小朋友很合得來。忽然問道:“暖暖的爸爸今天怎麼沒來?”
我愣了一下,上次的誤會還沒有和老師糾正,我正要開口澄清,暖暖忽然張嘴:“我爸爸去開會了。”
我呆在了那裡,看着女兒認真的樣子,我的眼圈溼了,一剎那竟然不忍心說那不是她的爸爸。五歲的女兒,已經是和小朋友整天聚在一起嘰嘰咕咕的年紀,我不知道當她和其它小朋友談論爸爸的時候,是怎麼說的,是不是已經把夏醫生當做爸爸一樣的談論着。我沒有吭聲。
老師看着幼兒園門口,笑了開來:“正說着呢,就過來了,爸爸還是放心不下。”我扭頭一看,一臉陽光的夏醫生走了過來。暖暖早就撲了上去。
我有些驚訝的問着夏醫生:“怎麼這麼快?”
夏醫生把暖暖高高的舉到肩上:“走了半路,恰好電話找到個同事可以代我去開會,我就趕回來了。孩子一年也就一次這樣的活動。”
“已經表演完了。”我有幾分動容,“不過你趕上了合影。”
我和夏醫生帶着暖暖,和其他小朋友的父母照了一張合影。一個看起來和暖暖很熟的小朋友嘻嘻笑道:“這就是你爸爸?”暖暖怯怯的看了我一眼,看我沒什麼表情,用力的點了點頭。
夏醫生怔了一下,揉了揉暖暖的小腦袋,把她緊緊的抱在了懷裡。我的心裡,真的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幼兒園的活動結束後,夏醫生提議去吃頓好的給暖暖過個節,我同意了。選了一家吃傳統淮揚菜的飯店,一邊吃一邊聊着。吃到半酣,暖暖已經坐不住,跑到屋子的一角去逗魚缸裡的魚。
夏醫生看了看我,忽然開口:“我家裡昨天給我打了個電話。”頓了一下,我擡眸看着他,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家裡給我介紹了一個女孩子,在北京上班,也是個醫生。兒科的。”
我的心顫了一下,說不上的感覺,在失落中卻也有幾絲釋然,這麼好的夏醫生的確應該配更好的女孩子,如果說自己在看到暖暖臉上幸福的笑容時,有那麼一剎的怔忡,也屬不應該。我勾脣笑笑:“那很好啊。你應該回去見見。”
“你真的這麼想?”夏醫生看着我的眸子幾分吃痛。有失望有迷茫。
我別過了頭,竭力保持着平和笑容,這是不是才該是一個在婚姻市場已經大甩賣都無人問津婦女該有的優雅?“是啊,父母也是爲你好。你應該,去找一位和你一樣工作穩定,家境優越的女孩子,才門當戶對。”說這些話的時候,雖然惆悵,卻並不痛苦。因爲這是現實。
夏醫生看着我的目光幾分固執的堅定:“但我告訴他們,我有女朋友了。”我一怔。
夏醫生坐到我的旁邊,從衣兜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是一個白金的素圈戒指,我看着心裡就是一抖,表情有些生硬的問着他:“這是?”
“我這麼做是有點魯莽,我也知道你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來考驗我,我只是希望你給我這個考驗的機會,戴上這個,我心裡踏實點。”夏醫生說的很快,聲音由於緊張有些乾澀。
我沒有吭聲,暖暖懵懂的看着我和他,我不知道該怎麼選擇。如果現實點,我是不是該接過這個戒指,嘗試着和夏醫生交往?
我拿過那個盒子,腦子裡是上次趙以敬給我的那個戒指。不禁幾分失笑,給我戒指的人不少,只可惜,個個都辜負了我。
夏醫生牽過了我的手,把戒指套了上去,有點大,很容易就進去了:“不管怎樣,先試試,好嗎?”
我的心中百轉糾結,點了點頭,卻把戒指還給了夏醫生:“不需要這個。”夏醫生頓了一下,明白了我的意思,把我的手緊緊握住,我木然的衝他笑了笑。
公司的運轉蒸蒸日上,又招了三個新人,終於從三個人的公司,擴充到了六個人,加上老鄧派來的眼線,算是七個人了。最早陪着我創業的張帆,小諾,工資也漲了不少,小諾笑道:“宋姐許諾我的包包,終於背上了。”這個時候,我竟然生出不少自豪,我可以靠自己,養活自己和孩子,還能養活好幾個人。這不是錢能簡單滿足的成就感。
爲了方便,我想買輛車,但預算並不打算太高,畢竟公司剛起步,還沒到了驕奢淫逸的地步。
“帕薩特是不是就行了?”我提議着。卻遭到了大家的一直反對,小諾搖搖頭:“宋姐,這車代表的可不是你自己,是公司的臉面和實力,人家一看老總就開輛帕薩特,誰和你做生意啊。”
“問題是咱們公司也不值一輛豪車的錢啊,怎麼買?”我堅持着,“是什麼實力就開什麼車嘛,打腫臉充胖子有什麼必要?”
張帆一拍胸脯:“宋姐,小諾說的對,雖然有實力,但也要裝門面,車的事包在我身上,找朋友買輛二手的,面子有了,錢也花的不多。”
“二手的聽說很多是改裝過的。”一個新來的女孩子說着。
“所以得找朋友嘛,掌握內部消息。”看張帆神情篤定,想了想也是這麼個理,人終究不能脫離了世俗的眼光而存在,何況我還要靠着世俗賺錢。
越來越覺得,在這個社會中,你鑽的越深,你的底線越受衝擊,清高、原則這些品格越變成了奢侈品。
張帆沒用兩天就搞定了一輛車,果然低調奢華,錢還花的不多,用一輛帕薩特的錢,買了個精貴的門面。這下出去辦事也方便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