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安王府熱鬧的很,除了九皇叔這位貴客之外,還有一位‘稀客’造訪。
因爲今年的四國朝聖會,西陵太子江天磊提前兩個多月就來到了東城國。江天磊沒有向東城皇室發拜訪貼,而是私下前來,到了東城後,第一件事則是拜訪安王府。
自安王和檸馨成親之後,則達成了共識,有夫妻之名而無夫妻之實,所以,兩人除了在外人面前做做戲以外,一直是分房而居,這件事則是安王府上下人盡皆知的小秘密,在外人看來,這位西陵七公主是奉旨嫁入安王府的,安王對七公主是沒有半分情誼的。
安王的寢室和書房都在東邊,而檸馨則居住在西面的雅意居,平日裡,沒有什麼大事情,兩人也沒什麼往來,就連用膳都是分開的。
清早,雅意居內,檸馨在貼身丫鬟青兒的伺候下更衣打扮。這幾天,因爲九皇叔回到京城查辦商道起火的案子,總讓檸馨神經緊繃,所以這幾日都起的特別早,今天也不例外。
“青兒,安王今日出府了嗎。”檸馨邊整理着頭上的珠釵,一邊詢問着青兒。
青兒是檸馨進了鎏香閣後,花姨特別安排給她的侍奉丫鬟,檸馨覺得青兒貼心安分,又不生事,但卻不失聰明機警,所以不論進宮還是嫁到安王府,都把這個丫頭帶在身邊,畢竟,除了凌風之外,檸馨並沒有從西陵帶來任何侍從。
“回公主,安王剛下了朝回到府上。”在外人面前,所有人都稱檸馨爲安王妃,但是檸馨格外討厭這個稱呼,所以私底下,青兒都喚她爲公主。
正當檸馨和青兒說着話,閨房的房門被人從外面大力的打開,隨之則有一陣沉重而有力的腳步聲靠近了過來。
聽到這陣聲響,檸馨不悅的皺起眉頭,還未轉過身就不悅的斥責道,“你我早有約定,我這雅意居不是你安王想來就能來的,若安王不能遵守約定,那別怪馨兒不給面子了。”
當檸馨帶着滿面的怒意轉過頭去,看到的卻不是高大威猛的安王,而是有四五年未曾見面的同胞哥哥,西陵太子江天磊,也正是這個親哥哥的一個良策,將檸馨一步一步逼到至今的田地。
江天磊和江檸馨乃是同胞兄妹,長相自然有幾分相似,所以這江天磊也長得較爲斯文,不熟悉的人還以爲眼前的是一位翩翩才子,而檸馨卻深知,這位親哥哥哪裡是文弱之人,而是一個頗有心機的陰險之人。
但這些厭惡之情一點都不影響檸馨對江天磊的懼怕之心,比起心機和手段,檸馨比不上他的萬分之一,這次忤逆他的意思,擅自決定與安王和親已經讓江天磊十分的不高興了,轉過頭看到面前之人的時候,檸馨止不住的渾身顫抖了起來。
江天磊徑自走到桌前坐了下來,打量着房間裡的擺設,平淡的說道,“這麼多年沒見,馨兒的脾氣倒是愈發的漸長了,這安王妃的居所也不過如此嘛,我還以爲是什麼樣的優渥的條件,才讓我們這西陵第一公主委身下嫁呢。”
“青兒,你先出去。”
檸馨努力抑制住顫抖的身軀,待青兒走出房間後,才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低着頭輕聲說道,“哥,你怎麼來了。”
江天磊擡手爲自己斟了一杯茶,從頭至尾沒有正眼瞧過檸馨一眼,聽到檸馨這麼問,又云淡風輕的回答道,“怎麼,馨兒是不想我來呢,還是不敢見我。”淡淡的說完這句話,江天磊端起茶杯,輕輕的吹去了浮在上面的茶葉片,自顧自的品起茶來。
檸馨太瞭解自己的哥哥,這位太子一向笑裡藏刀,表面上看上去溫文爾雅,內心則是狡詐至極,手段殘忍,絕不會因爲檸馨是他的妹妹而心慈手軟。先前檸馨擅自做主與大皇子和親一事就已經違了他的意,還沒有給江天磊一個滿意的答覆,如今這位太子不請自來,檸馨怎麼可能不驚慌。
江天磊放下茶杯,緩緩站起身,走至檸馨面前,蹲下身,看到檸馨驚慌失措的樣子,忍不住輕笑起來,“馨兒怎麼如此驚慌,當日你私下決定與安王同氣連枝之時,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的情形呢。”
聽到江天磊的這番話,檸馨更是害怕的癱軟在了地上,用手肘勉強支撐着柔軟無力的身軀,顫抖的回答道,“哥,馨兒也是迫於無奈啊,我在東城潛伏了那麼久都不能得到九皇叔的信任,就算得到了花魁之名也入不了他的眼,還被當衆羞辱,馨兒實在是不甘心啊。”
江天磊好像聽到了一個十分好笑的笑話一般,大聲笑出了聲,“哈哈哈,不甘心,你也配嗎。”
一改之前的神色,江天磊怒目圓睜,眼中堆滿了怒火,伸手用力的捏住檸馨的下顎,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大聲呵斥道,“你以爲你有權利選擇嗎,你在鎏香閣潛伏了那麼久都沒取得九皇叔的信任,如今還選了這麼個廢柴王爺,你毀了我這麼多年來的部署,連個交代都沒有,我還留你何用。”
說完這句話,江天磊鬆開了鉗制住檸馨下顎的手,轉而用力的掐住了她的脖頸,使得檸馨漲紅了臉,無法喘氣,眼中噙滿了淚水,但又不敢反抗,只好抓住江天磊的手,楚楚可憐的看着這個自己無法反抗的親哥哥。
眼看檸馨的氣息越來越弱,眼神開始有些迷離,江天磊才憤憤的鬆開了手。好不容易可以呼吸到空氣,檸馨止不住的劇烈咳嗽起來,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頗爲可憐。
江天磊站起身,負手站立着,背對檸馨,陰沉的開口說道,“要不是看在你還有一點利用價值的份上,我一定親手送你歸西。”
好不容易緩過來,卻聽到江天磊的這番話,讓檸馨在這初暖的季節裡不免驚起了一身冷汗。努力撐起身體,端正好跪姿,怯生生的說道,“一切但憑哥哥安排,馨兒必當遵從。”說着這番話時,檸馨藏在袖子下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指甲生生掐進了肉裡。
看到檸馨這般順從的樣子,江天磊才掩去狠辣的神情,換上一副鎮定自若的神情,走至桌前,柔聲說道,“別跪着了,過來坐吧。”
江天磊這打一下就給塊糖吃的本事也真是讓人看不透,但是檸馨哪裡敢不從,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走至桌前,爲江天磊添了一杯茶,才小心翼翼的在對面坐下。
看着檸馨這般順從的樣子,江天磊咧開嘴極爲得意的笑了笑,開口問道,“商道起火的事情,是你從中唆使的吧。”
聽到這番話,檸馨才稍稍有底氣的回答起來,“是的,那木炭不易起火,但一旦起火就很難撲滅,馨兒命人在商車的底下鋪滿了油紙,還偷偷在那些木炭上澆了些食油,只要一點火星就能讓商車整個燒起來,到時候就算查起來也找不到一丁點的痕跡。”
江天磊嗤笑着,放下茶杯,斜眼睨着檸馨,不屑的說道,“你以爲就憑你那些小伎倆能瞞得住宇文城的眼嗎,你算計了東城,南昭,北郡,唯獨卻撇清了西陵,越是查不到一丁點的線索越是惹人懷疑。”
不顧檸馨驚訝的神情,江天磊依然淡然的說道,“若是宇文城那麼好對付,我何必要這麼大費周章的把你安插在鎏香閣中,怕是你這安王府早就佈滿了他的眼線。”
檸馨一驚,硬生生的嚇出了一身冷汗,哆哆嗦嗦的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自己那點小伎倆哪裡敢和江天磊比,怕是真的如同江天磊說的,這安王府早就已經遍佈了九皇叔的眼線了。況且安王封王纔沒多久,朝中的勢力還不穩固,新賜封的府邸也沒多久,要在安王府設些眼線,真的不是難事。
“不過,這把火燒的也算合時宜,分散了宇文城的注意力,也好讓我有機會行事。”
檸馨擡起頭,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哥哥有什麼好主意。”
瞥了檸馨一眼,江天磊認真的說道,“還有兩個多月就是四國的朝聖會了,那時纔是動手的大好時機。”
“馨兒不明白,還請哥哥明示。”
抿了口茶水,江天磊站起身,“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說完便出了雅意居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