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明天就是朝會。
朝會之後,千夜就要面聖,公開自己的身份,把琴瑟、馨妃那些人的惡行揭發出來。
朝會之後,璟臨就會集中火力去挖出歃血盟這個組織,將其一網打盡。
朝會之後,許多事情都會告一段落,也有很多事會重新開始。
她淡淡笑了笑,不再皺眉。
馬車走過一條條街,紅蕊看到很多店面都歇業未開,不禁疑惑。
本以爲晚上會比白天更熱鬧,沒想到這麼冷清。
一問小福子,才知道原來這是因爲懲治貪官而帶來的連鎖反應。
“這算怎麼回事兒,難道說當個官,連正常交際應酬都不能有?身正不怕影子斜,莫非都是做賊心虛?”
紅蕊道。
“都不乾淨唄……”小福子開玩笑地解釋。
兩人正說着話,千夜忽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梨花臺。
儘管她只來過梨花臺一次,還是走的後巷後門,但是梨花臺的建築和裝潢風格和別處很不一樣,所以哪怕是沒有從正門正街走過,她還是遠遠就一眼看見了這個三層的高大建築。
“主子,你在看什麼呀?這麼入神……”紅蕊好奇地趴到車窗上往前看去。
只見前面的街口被堵得嚴嚴實實,一座燈火輝煌的三層高樓外,停着數輛馬車,還有身穿着異族戎裝的侍衛護衛在旁。
別處都那麼安靜,只有那裡喧鬧無比,這當然引起了百姓的注意,已經有很多人圍觀。
“糟糕,前面路很堵,咱們要掉頭,請沈司藥坐穩。”
車前的侍衛回頭提醒千夜,千夜卻忙道:“先不要調頭,靠近看看前面發生了什麼事。”
千夜心想,梨花臺是蘇離殤的生意,今日北燕皇子使團到京,他或許忙於接待自家兄弟,以致於梨花臺有人鬧事也無暇顧及了。
蘇離殤對她前有仗義解圍的恩情,後有盡心指導舞蹈的道義,現在眼看梨花臺出事,千夜豈能繞道而行,不聞不問。
馬車沒有調頭,走到擁擠不能前行之處,千夜便讓紅蕊留在車裡,和小福子一起走到了人羣之中。
人羣把兩輛馬車圍攏在中央,那梨花臺寬闊氣派正門前的漢白玉臺階下,正站着幾個身穿北燕華服的男子,看那服制、配飾,絕對是貴族無疑。
梨花臺的大掌櫃和幾名護院壯漢擋在門前,似乎已經僵持了不短的時間。
那北燕貴族男子也不着急,直接讓人從隔壁的店鋪裡買了個太師椅,就坐在梨花臺的門口正中央,拿着個小銼刀,悠哉悠哉地磨指甲。
一邊磨,一邊對周圍的百姓說道:“你們堂堂一個龍鉞國皇都,枉稱不夜之城,都是吹的吧!怎麼本王千里迢迢來了,連一個像樣的玩樂之處都找不到?這好不容易有個不錯的去處,卻告訴本王,歇業修葺。嘖嘖,本王就不信,一個剛開業不到五個月的樂坊會需要修葺?”
梨花臺大掌櫃上前陪着笑解釋:“玄王您今日來的突然,要不這樣,容我們準備一天,通知樂師舞姬銷假回來,明晚您再來,絕對不會失望……”
“別逗了!”那北燕貴族男子冷笑,“本王來,是衝着你們的臺柱子來的,誰要看什麼樂師舞姬!”
此言一出,不但太掌櫃愣住,就連千夜都始料未及。
北燕玄王,那應該是北燕二皇子蘇克。
他長得倒是個北方大漢的模樣,身材高大魁梧,比起一般人,略有些健碩,雖算不上胖,可是肚子卻是明顯凸了出來。所以五官雖然也算端正,終究極其不像蘇離殤的胞弟。
在他附近站着的一個瘦一些的男子,看上去和千夜差不多大,也就是十七歲左右,容貌上跟蘇離殤更爲相近,但沒有蘇離殤的樣子看着舒服。
他臉上帶着一絲懶洋洋的微笑,眸光卻帶着一股子冰渣子的寒冷,彷彿是個沒有感情的雪人一樣。
這應該就是北燕四皇子蘇旌展了。
千夜側目看看四周,卻沒有看到蘇離殤。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人明明應該被安排在皇家園林裡住下
了,按照國賓禮儀,晚上怎麼也有一個豪華而盛大的宴會,這些皇子和近臣不該出現在大街上吧。
大掌櫃聽了蘇克的話,笑容就掛不住了。
“玄王這是存心刁難我們了,我家公子如今不是和二位王爺一樣,下榻皇家園林,準備參加明天的壽宴麼?怎麼可能來梨花臺客串……都是自家人,何必大庭廣衆之下鬧成這樣。傳揚開來,傷了兄弟和氣,也讓人笑話不是?”
千夜這才知道玄王蘇克說的“臺柱子”是誰,原來,他在這裡爲難梨花臺的人,就是爲了逼蘇離殤上臺表演……
就算不在一處長大,沒有什麼感情可言,也不至於一到帝都,就來爲難一個爲了國家安寧、忍辱負重的質子兄長吧!
這算哪門子兄弟啊?
千夜不由一怒,握緊了雙拳。
玄王聽了大掌櫃的話,嘴巴不屑地一撇:“什麼兄弟不兄弟,本王的兄弟在這裡站着呢,你別扯那些有的沒的。本王只知道,梨花臺的臺柱子,人稱‘凌波公子’,舞藝非凡,到了龍鉞國皇都,不到梨花臺賞舞聽曲等於白來,這才紆尊降貴來捧他的場。怎麼,給臉不要臉是不是?”
剛說到這兒,他的僕從就不早不晚地給了大掌櫃一個耳光,打得掌櫃眼花耳鳴,險些跌倒。
“混蛋!”千夜見北燕玄王如此欺人太甚,眼見沒有人敢爲梨花臺出頭,她暗暗罵了一句,就要撥開人羣衝出去。
小福子急忙拉住了千夜的手:“大人,回宮的時辰就要到了,你可去不得啊!你上次宮外遇襲,都忘了嗎?這裡人這麼多,容易招來危險……再說,這是北燕皇族之間的事,立場不同,你也不好管。”
千夜氣得跺了跺腳,無奈之下,只好收住了腳步。
不過經小福子一提醒,她也知道,自己在朝會上還要露臉,如果現在得罪了玄王,始終是留下隱患了。
她看了看周圍,看見一個成衣鋪子,就讓小福子去替她買一條紗巾來,裹住了頭和臉,只露出一雙眼睛,這才撥開人羣走向了北燕玄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