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瀰漫,彈藥散發出來的硫磺氣味直讓人聞之慾嘔,看着他們下了車,後面立時衝來幾個身着黑色西裝的男子,葉雪妍勉強認出其中一人正是先前在李公館門前所見的那高大男子,不由得略微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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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你們快走!屬下留在這裡掩護!”高大男子面不改色,只沉聲說道。一滴滴的鮮血順着他的肩膀直往下流,他卻是連眉頭都未曾皺過一下。
鄭北辰卻未曾出聲,一手依然攬着葉雪妍的纖腰,另一手卻是緊握着槍,例無虛發。
“啊——”葉雪妍再也忍不住一聲驚呼,原本站在她身前的一個男子,竟是被一槍擊中了頭顱,一言未發,便那樣倒了下去。
瞬時,地上便流滿了紅白之物。
長到如今,她第一次看到原本一個好端端的人,便這樣倒在了自己眼前,她的面孔,已是變得慘白。
鄭北辰立時便向着方纔那男子倒下的方向連開了數槍,他未曾再看葉雪妍一眼,只血紅着眼睛,衝着懷中的女子道了一句;“怕就把眼睛閉上!”
葉雪妍的確是害怕,她將眼圈裡的淚水壓下,立時便照着鄭北辰所說,聽話的閉上了眼睛。
她只覺自己就如同那脆弱的一片樹葉,在這狂風驟雨中隨波逐流,她不知道自己要被帶到哪去,一顆心跳的仿似要從胸腔裡蹦出來一般。只有身邊這個男人,放佛只有他纔可以帶給自己一絲絲安定的感覺。
不時有槍聲從她的耳邊呼嘯而過,直讓她的身子不住的顫抖。
鄭北辰臨危不亂,帶着手下一面反擊,一面伺機離去。感覺到懷中的人兒因着恐懼而瑟瑟發抖的身子,他略一低眸,便看到懷中的那張小臉落滿了驚恐之色。長長的睫毛就就如同那蝴蝶的翅膀一般輕顫着,直晃得那晶瑩的淚珠一閃一閃,似是要閃進他的心裡去。
而自己的腰際,便被她的小手緊緊的攥着,放佛這一刻,自己便是她唯一的依靠。鄭北辰一向不是什麼憐香惜玉之人,可不知爲何,心裡卻劃過了一絲不忍。眼底,也是浮起了一抹憐惜。
他俯身,低聲說了一句;“別怕,你不會有事。”
葉雪妍聽到他的聲音,便立時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眸,柔軟似夢,明亮似星。她看着鄭北辰的眼睛,搖了搖頭,語氣輕柔卻十分的堅定,她說。
“我沒事,我不怕。”
鄭北辰心裡莫名的一動,懷中的女子明明怕的要命,他甚至都能看到她眼底的淚水。可是她告訴自己,她沒事,她不怕。
他淡淡的笑了,道了句;“不怕就好。”
話音剛落,他的面容復又是一片的森然之氣,向着身後的隨從吩咐了一句;“將手榴彈取出來。”
片刻,衆人皆是從懷中取出了手榴彈,鄭北辰眼眸微眯,尋準了時機,一聲令下,濃煙四起,鄭北辰將葉雪妍攬緊了些,護着她迅速的從濃煙中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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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東來遲,讓鄭司令受驚了。”當先的男子神色焦急,語氣卻甚是恭謹。
葉雪妍循聲望去,透過這朦朧的月色,認出這說話的人正是當日在學生遊行的街頭,爲鄭北辰打傘的男子。
“金秘書消息倒是靈通的很。”鄭北辰望着前來接應的衆人,淡淡言道。
金培東訕訕一笑,自是不能說自己是奉了命令,暗自監視着鄭北辰的一舉一動。當下只略微躬着身子,言道;“總理千叮萬囑,讓培東務必要確保鄭司令的安全。如今幸得司令無事,不然,培東可真是百身莫贖了。”
金培棟看鄭北辰未在說話,又接着說道;“還請司令上車,即刻去醫院診治一番。”
鄭北辰搖了搖頭,只言了一句;“不必了。金秘書只需將鄭某一行送回官邸即可。”
金培棟一驚,望了一眼鄭北辰,只見他雖是受了傷,卻依然是器宇軒昂,不怒自威。
“依培東愚見,司令還是去醫院看下較好。”
鄭北辰一雙銳目盯着眼前的男子,只看着金培棟心裡發憷。
“金秘書的好意鄭某心領了,鄭某有一句話還要告知金秘書,今夜鄭某遇刺之事,還請金秘書不要透露出去,以免亂我前線軍心。”
少頃,男人的聲音極清晰的傳進耳膜,金培棟一震,立時明白了鄭北辰的意思。
“依司令所言,莫非這次的行刺之人正是扶桑派來的?”
鄭北辰微微一哂道;“想要鄭某性命的人自是大有人在,可這次必是扶桑人無疑。”
倆軍交戰,若得一方士兵聽聞主帥被刺,無論事成與否,對軍心,無論如何都將是場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