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月兒也在用過早點之後出了門,今天她要去看九丫!這幾天總是有事困擾着自己,差點忘了那個討人喜歡的小姑娘了!從離人居到城南的踏燕橋還是有一段距離的,李管家聽說冉月兒要去踏燕橋,趕緊吩咐下人給備了馬車,四大金剛當然還是跟着!
想到那個瘦小的孩子,冉月兒先到京城最有名的糕點坊——雲香齋買了兩盒糕點,之後纔出發去往踏燕橋!
不知道今天去能不能看到九丫,不知道這段時間她有沒有吃的?瞎婆婆的病有沒有好一些?想到那個懂事卻可憐的孩子,冉月兒就一陣心疼。紫琳見自家夫人臉上表情複雜,一會兒心疼的皺眉、一會兒安慰的微笑,於是問道:“夫人,我們去踏燕橋是幹什麼啊?”
“我去看一位小姑娘。”
“小姑娘?”
“嗯。”冉月兒臉上染上淡淡的笑意,“那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小姑娘,不過,也很可憐!”
見冉月兒又陷入了沉思,紫琳也不再說話。
很快,踏燕橋到了。
這是一座石拱橋,橋不大,所以既不宏偉,也不壯觀。除了紫琳,誰也不知道這羽夫人到這裡來幹什麼!
吩咐四大金剛守着馬車,紫琳帶着糕點隨冉月兒下到橋下,橋洞下面光線不是很好,地上也有點潮溼!還沒有走近,就聽到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是九丫回來了嗎?”
冉月兒又走近一些,纔看到一位頭髮花白、滿臉皺紋的老人縮在一堆破被爛衣當中!雙眼沒有焦距,這應該就是九丫所說的瞎婆婆吧!冉月兒蹲在瞎婆婆跟前,輕聲的說:“瞎婆婆,我是來看九丫和您的!”
聽着這好聽的聲音,瞎婆婆疑惑道:“姑娘,您是?”
“我和九丫有過一面之緣,說好要來看她的。”
“哦,姑娘就是九丫說的那位漂亮姐姐吧!”老人蒼老的臉上笑出一朵菊花,“前幾天,九丫帶了好些吃的回來,第二天還給我抓了藥,她說是一位很好看的姐姐給了她一支簪子,還說會來看她!”
“九丫不在嗎?”冉月兒環顧四周,沒有看到那個瘦小的身影!
“這孩子一早就出去要吃的了,雖然您那支簪子當了不少銀子,不過,這孩子說要把銀子放起來,實在要不到東西吃的時候才能用那銀子!”
冉月兒心下欣慰,真是一個聰明的姑娘,小小年紀就知道未雨綢繆!冉月兒環視周圍,陰暗的橋洞,照不到一絲春日的陽光,風卻是穿洞而過,混合着微微溼潤的泥土和青草的氣息!除了老人所在的那堆破被爛衣,離老人不遠的地方有一個石頭砌成的簡單火塘,三截樹枝吊架着一隻破爛的陶罐,裡面依稀還能看到一些顏色灰沉的湯水!火塘邊上兩隻缺口的碗,卻是乾乾淨淨,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冉月兒心下難過,這就是那個孩子和眼前老人的棲身之地!不能擋風,勉強能避雨,冬日的嚴寒她們一老一小是怎麼熬過去的啊!
冉月兒看着看着眼淚就下來了,邊上的紫琳見狀趕緊安慰道:“夫人,您不要難過了。”卻不知自己的聲音也是哽咽的!
“兩位姑娘,你們不必如此!老婆子已經習慣了,只是可憐九丫
那孩子了,小小年紀,無家可歸,跟着我流落至此,現在還要照顧我這不中用的瞎婆子,唉!那孩子,唉,命苦啊!”老人說着,空洞的盲眼中居然也落下淚來!
一時,橋洞下悲慼蔓延!
“婆婆,婆婆,我回來了!”三人正悲傷着,忽然一個快樂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是九丫回來了,那丫頭看到姑娘您來看她一定很高興的!”瞎婆婆擦乾眼淚,滿臉欣慰!
“婆婆,婆婆,你看我......”九丫正興奮的嚷着,忽然看到兩位身穿華服的女子站在瞎婆婆身旁,定睛一看,其中一位不就是上次給自己簪子的那位漂亮姐姐嗎?本來疑惑的孩子忽然開心起來,笑臉上綻放着興奮的光芒,快步跑到冉月兒面前,“漂亮姐姐,你是來看九丫的嗎?”內心的喜悅溢於言表。
冉月兒蹲下身來,望着這個滿臉喜悅的孩子,微笑着說:“姐姐說了來看你,就不會失約的!”
“婆婆,你看,我說過的啊,姐姐說了會來看我的,她現在真的來了!”九丫笑臉發光,“姐姐,你幾時來的?”說着小心翼翼的放下手中的紙包,想要讓冉月兒坐下,可是看看她身上那華美的衣服,最後爲難的說:“姐姐,不好意思,你來看我,可是這個地方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九丫,姐姐不坐,姐姐就是來看看九丫!姐姐給你帶了糕點了!”邊上的紫琳趕緊上前把手中的糕點盒子遞給九丫!
九丫看着那漂亮的盒子,雙眼放出光芒來,捧着盒子走到瞎婆婆身邊,激動的說:“婆婆,你看,你看,是雲香齋的糕點呢!這可是京城最好的糕點坊啊!”說完,四處看看,卻不知道該把盒子放在什麼地方!
“九丫,爲什麼不打開吃啊?”
“姐姐,我捨不得吃!”說着珍惜的把盒子擁在懷裡,當珍寶一般!
冉月兒心裡一酸,笑道:“傻孩子,姐姐就是買給你吃的,快吃吧!以後姐姐還給你買!”
九丫小心的把盒子放在瞎婆婆身邊,又拿起剛纔的紙包說:“姐姐,今天我幫着珍味軒的田大嬸洗盤子,這個是她給我的雞腿,兩隻呢,我和婆婆可以一人吃一隻!”說着把紙包又放到瞎婆婆的手上,說:“婆婆,田大嬸是好人,她說她給掌櫃的說一說,看能不能讓我在珍味軒幫忙洗碗,不用付工錢,只給吃的就行,如果掌櫃的答應了,婆婆,以後我們就不用餓肚子了!婆婆。”
冉月兒看着眼前興奮的九丫,滿心的感動,多堅強的一個孩子啊!
“九丫,真是好樣的,現在就能養活婆婆了,九丫比姐姐還能幹!”冉月兒由衷的讚許!
“不,姐姐,是九丫的命好,所以總是遇到好心人!”九丫樂天的說道!“先是遇到姐姐,現在又遇到這位周大嬸!”
冉月兒覺得自己快要在這個地方呆不下去了,這個孩子太讓人心酸了,她怎麼就能那麼的樂觀、豁達呢?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也沒有絲毫的埋怨、絲毫的憤恨,更沒有染上一絲一毫不良的習性,她依然那麼的善良、那麼的懂事,這樣的她讓冉月兒動容、更讓冉月兒想哭!
“九丫,姐姐還有事要走了,過幾天再來看你,好不好?”冉月兒覺得自己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
緒了!
“姐姐,你有事就去忙吧,九丫很高興姐姐能來看我!謝謝你,姐姐!”九丫揚起笑臉,黑白分明的眼中是感激的光芒,是感激自己來這裡看她嗎?
遠處河岸邊上,一名男子長身玉立在柳樹旁邊,橋下的一幕幕都落在了他眼中,男子眼中是溫和的笑意,這個女人有意思,那傷感落淚的樣子,還挺勾人的,邊想手指邊無意識的轉動着拇指上的翠綠玉扳指!
忽然身後跳出個清秀明亮的少年,一拍男子的肩膀,“皇兄,你看什麼呢?”聲音若出谷黃鶯般動聽,原來是名女子!
“告訴你多少次了,在外面要叫大哥!怎麼老是不長記性!”男子寵溺的對着身旁女扮男裝的少女頭上敲了一記!
“下次記住了!”少女嬉笑着回答,“剛纔看什麼呢,笑得那麼......嗯嗯”少女還沒忘記打破沙鍋問到底!
“沒什麼,走吧!”說完轉身離開。
“誒,大哥,你等等我呀!”少女蹦蹦跳跳的追了上去!
離開踏燕橋,冉月兒去了趙家的商號,在商號裡見了趙廷玉,說了九丫的事情,希望趙廷玉可以幫助九丫,讓九丫去私塾唸書!
趙廷玉當然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回離人居的馬車上,冉月兒問紫琳:“易陽送給我的那些東西,我可以隨意處置嗎?”
“回夫人,爺送給您的,當然您可以隨意處置,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嗯,很好,我知道了!”說完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
回到望疏苑之後,冉月兒就讓紫琳叫來了清雪三人,吩咐她們將庫房中易陽送的東西取出幾樣值錢一點的,然後拿去典當!紫琳似有所悟,問道:“夫人是想幫助那個小姑娘和瞎婆婆是嗎?”
冉月兒點點頭。
“那爲什麼夫人不把她們接到離人居來呢?這樣不是更能照顧她們嗎?”
冉月兒搖搖頭道:“這離人居是易陽的別院,要接人進來肯定要問他的意思,我不想去麻煩他!”其實是不想欠他人情吧!“況且她們住進這裡來也不太合適,到時候再惹別的夫人閒話就不好了!”反正自己以後也要離開這裡,如果她們再來,以後還得帶她們離開,不是更麻煩!
“夫人說的是,那紫琳這就去辦!”
“嗯,你去吧,把東西當了之後順便看一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那個橋洞實在不是人住的地方!”
“夫人真是菩薩心腸!”
“好了,去吧!”哪裡是什麼菩薩心腸,只是被九丫感動了而已!
接下來幾天,冉月兒都忙着安置九丫和瞎婆婆,可是讓自己鬱悶的是自己走到哪裡四大金剛就跟到哪裡,一步也不離,這陣勢實在太惹眼了,九丫住的那個普通巷子所有的人都好奇的看着冉月兒一行六人,議論紛紛,猜測着她的身份!安排好九丫和瞎婆婆之後,冉月兒再不敢隨意的去往九丫住的地方,不過,九丫卻沒有去念書,在趙家的商鋪裡幫忙了!這讓冉月兒有點遺憾,但是這是九丫自己的選擇,冉月兒也只好尊重她的選擇,加上是在趙家,她也比較放心!雖然心疼她小小年紀就要面對生活的壓力,但是她樂觀的笑容總是讓冉月兒覺得她能面對所有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