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桓之如同跟一個孩子說話一般輕柔地道:“我帶你回來,是因爲我知道,這個世界上,能給你幸福的人只有一個,而那個人,不是我,青妍,我知道,那個人不是我。那怕,我希望你能忘了他,你要是能忘了他,那麼多久我都願意等,可是,青妍,問問你自己的心,你能忘得了他嗎?”
林青妍無言以對,終是拿手覆住了了眼睛,手在不受控制地顫曳着。
“我不會說你回到他身邊去吧這樣的話,縱使我知道一切,”奚桓之一徑彎起嘴角笑了,那裡面透出的悲傷卻不知道是爲可憐自己,還是爲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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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她的手柔柔地掰下來,讓她看着他,“我還是貪心地想要再等一等,等一等或許你就能忘記他了。青妍,三日後,我將啓程離開大夏,我給你選擇的機會,我給你離開我的機會。這一生,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你可以好好考慮,是留在大夏,還是跟我走。”
然後奚桓之起身,大步走了,他的白衣飄飄飛揚如翻浪,青絲迎風亂了浮年。
林青妍起身快步追了上去,託在身後的披帛輕盈似蝶翩躚,只是一路追到門口,曳然而止,披帛跟着輕然落地。她輕輕依着門扉,呆呆地望着他越走越遠。
桓之,我要向上蒼借多少段時光,才能換回你我的初心?
才能回到我還沒愛上別人,你還沒被世人傷得太多的時候呢?那個時候,你一笑對我來說就是全世界都在笑,你一凝眉我便慌亂不已。
而人生從來不能如初見,往往是再回首,已百年身。
奚桓之之於林青妍,是親人,乃至是比林青裴更加親的人,奚桓之是林青妍最重要的人,但不是她愛的人。而,奚桓之,只要她的愛情,而,這是她唯一給不了他的東西。
夏帝在她生命裡留下太深的印記,那些愛,那些恨,鏤刻進骨髓裡,在那樣愛過一個人恨過一個人後,誰都無能爲力讓她藥到病除。
第二日,奚桓之和林青妍相攜,同林青裴,帶了奚煦棣,一道去祭拜了雙親。像所有平民一般,倒是沒帶多餘的
人,除了羽十三,本也不宜興師動衆。
奚桓之待林青妍依然如往昔,一絲都沒變,彷彿沒有昨日的那一場談話。
回來的路上,林青裴和奚桓之一道騎馬悠悠行走在前頭,後面是林青妍和奚煦棣坐於馬車內,羽十三稍微落後一些,跟在馬車後一些。
林青裴望着奚桓之,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閒閒地道:“聽說奚家最近好些人被逐出了族譜,還有幾個最近又是病死又是不小心落河的,刑部也沒查出什麼來。”
“是嗎?”奚桓之笑着,容色靜寧,“奚家最近這麼不太平,看來以後我要多關照關照他們纔好。”
“這裡是大夏,不是璧寧國,”林青裴忽地勒住馬繮,駿馬提踢後退了兩步,他英姿颯爽地坐在馬背上,瞧着奚桓之,“桓之,差不多就收手吧。雖然說是你家務事,但弄出人命,對兩國並沒有好處。皇上真要對你怎麼樣,你讓他們怎麼辦?你就算爲了不讓煦兒爲難好了。”
奚桓之也勒住馬繮,看向林青裴,眸中閃過刀鋒般的雪光,“他要你同我說的?”
“不是,”林青裴卻笑了,雙腳輕輕一蹬馬肚子,便又悠悠地前進了,“爲人臣民,最重要的是體察皇上的難處,在他沒有提出前,就應該先把事情解決了,這是我的本分。”
“到如今,你還這麼忠心於他?”奚桓之一揚馬鞭,驅馬上前與林青裴並駕齊驅,“我可不記得你是這樣忠君報國的人,莫不是做了一會大將軍便叫你脫胎換骨了?”
林青裴卻不介意他話裡有話,只神色有些肅然地道:“我忠於皇上,不是因爲他是皇上,而是因爲這個人讓我折服。他永遠知道自己要什麼,永遠知道怎樣做纔是最正確的。你若是在他手下做過事,便也會欽佩這樣的人。”
林青裴對大夏來說,近乎是一個神話,他的快速崛起和快速隕落,都是叫人始料未及的,他,讓天下都爲之驚豔。而在如今,當他這樣閒閒淡淡出入宮廷的時候,卻叫人更加茫然,人人都在傳說大將軍死而復活,卻也不見朝廷有什麼動靜。
只那一個記憶裡威震天下的年輕將軍,最敬佩的是那個居於深宮的年輕帝君。
奚桓之笑笑,沒有說話。
“聽青妍說,你們要回璧寧國了?”林青裴又問道。
“嗯。”
林青裴想了下,道:“我聽說你準備將你父母的棺槨遷到璧寧國去,這麼興師動衆,又何必呢?你若是怕無人祭拜打點,不如就交給我好了,反正我現在就是一個閒散人。”
林青裴側眸的時候,看到奚桓之深深地望着他,林青裴挑一挑眉,“不信?”他笑了,“我雖然從前不怎麼喜歡你,甚至有些討厭你,但是,這些年,青妍多虧你照顧,你便當是我們林家想要報恩好了。”
“那就多謝了。”
馬車內,林青妍依着軟靠坐着,神色有些恍惚。奚煦棣翹首看了看她,訥訥地問:“娘,就要回家了,你不開心嗎?”
林青妍回眸看奚煦棣,伸手穿過他背後將他攏住,溫聲道:“娘沒有不高興,要回家了,娘怎麼會不高興呢?”
“你就是有!”奚煦棣十分肯定地道,撅了撅嘴,低低地道:“爹也不高興,娘你也不高興,早知道我們就不要來大夏了。”
“煦兒不喜歡大夏嗎?”林青妍低眸看着奚煦棣,笑着問道:“可你來的時候不是很開心的嗎?說這兒的櫻花很好看,這兒的青山綠水也很好看,這兒也很熱鬧。”
奚煦棣打量了下林青妍略有期許的神色,扭捏了下,還是老老實實地道:“我喜歡璧寧國,不喜歡大夏。”
“爲什麼不喜歡這裡呢?”
“因爲這裡讓爹和娘都不開心呀!”奚煦棣理所當然地道,唉聲嘆氣的,“我們還是早點回璧寧國好了,回去就好了吧。”
林青妍沉默了下,像是在想什麼,因爲思索目光變得有些朦朧。
奚煦棣不安地扯扯她的衣袖,“娘,你在想什麼?”
林青妍摸了摸奚煦棣的頭,彎下身子和奚桓之平視,凝重地道:“如果娘說,希望你能留在大夏,你會不會願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