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荷只是笑笑,低下了眼眸,美眸只瞧着桌案上的各種草藥,卻沒說什麼。
畢竟相處了不短的時間,她那個反應,林青妍便心裡有幾分數了。
哎,靜荷這孩子吧,從不會說謊,大概是作爲暗衛,她習慣了絕對的服從和絕對的忠誠。林青妍相信肯定是出了什麼事,但是一時又無從打探。想要從靜荷嘴裡聽到什麼,是不可能了,林青妍亦不再強求。
林青妍看了一眼靜荷,從前沒細細看過,如今看,才發現靜荷其實是個大美人。她一身勁衣窄袖顯得很乾練,腳踏長靴,又長又黑的青絲只一根髮帶束着,未戴任何的釵環首飾。
只是即使是這樣簡易的打扮,卻還是掩不住她身上那種女子的俏麗與嫵媚,嬌俏若遠山芙蓉。她眉目底隱隱暗藏情意,仿若一枝紅豔悄無聲息地露凝香。
有的人,天生麗質,
“最近你身上總是一股藥香,”林青妍嗅了嗅,像是杜若清苦的香味,“你在研究什麼東西嗎?這種清苦的香味還挺特別的,是準備向調香發展了嗎?”
靜荷嘴角彎了彎,溫聲道:“不是香,是藥,整日與藥爲伍,總是難免會沾染上一些的。”
“哦哦。”
林青妍便也沒再問什麼,又有的沒的說了幾句後,起身告辭走了。
只是出來的時候,卻在半路碰到了蒙伝,蒙伝是林青裴的副將,想必是剛剛跟夏帝彙報過戰事。林青裴眼眸轉了一下,便笑吟吟地走了過去。
蒙副將看到林青妍先是愣了下,然後纔有些踟躕地請安,卻不知道該喚什麼,便有些尷尬地只默然行了一個大禮。
“許久不見,蒙副將近來可好?”林青妍有一下沒一下搖着手裡湖青色的紈扇,笑吟吟地問道。
“嗯!”蒙副將木訥地應了一聲,久經沙場的男子素來不慣同女子應酬。
林青妍搖了搖手裡的紈扇,帶出一點風,吹動衣袖翩翩輕舞,她
拿扇子指了指遠處的荷塘,眉目間都是和善的笑意,“蒙副將識得那是什麼品種的荷花嗎?”
“微臣愚鈍,不知。”蒙副將有些慚愧地回道。
“這樣啊,那真可惜了,我還得找個旁人來問問。”林青妍惋惜地道,又收回落在荷塘的目光,笑吟吟地看向他,“蒙副將來璧寧國也有些時日了,可知道這兒最負盛名的花是什麼嗎?我想帶一些回大夏種。”
蒙副將吃不準林青妍這麼問是要問什麼,只這些花花草草,哪裡是他一個常年征戰的粗漢子知道的,有些訕訕地答道:“微臣慚愧,不曾留意。”
他都沒留意到,眼前這個女子纔是在璧寧國呆了很久的,只她這麼問的時候,他卻一絲不苟地回答,一點也沒察覺到她的不良動機。
欺負這麼個老實人,真是作孽作孽好作孽好作孽哦!哦哦!
但是吧,爲了目的,有時候難免要用一點點手段,誰叫孔夫子都說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所以她倒也不用擔心會玷污了女子的名聲,再說林青妍在心裡自覺自己這也是不得已。
林青妍便幽幽嘆息了一聲,那一聲嘆息,更是叫蒙副將心情一下子就沉重了很多。
作爲一個副將,他一向都是隻要林青裴問什麼地形戰況,什麼敵軍將領,什麼敵我優劣,都是能如數家珍地說來的。他的準則是無論上面的人問什麼,他都應該瞭如指掌纔對。
這還是第一次人家問什麼他卻什麼都不知曉,整個一問三不知,這人還是自己最敬佩的大將軍的妹妹,本能地就將她代入大將軍的位置,立時覺得自己很是失職,一張老實的臉漲得通紅。
林青妍瞥了他一眼,覺得差不多了,便又問道:“我哥哥還好吧?有半個多月沒看到他了,是不是很忙啊?”
蒙副將見問到自己擅長知情的領域,鬆了一口氣,立時侃侃道:“大將軍最近有些苦惱,現在兩國戰況不是很樂觀。大將軍正在想辦法解決,只
是情況太複雜了。”
“哦?”林青妍慢條斯理地道,那手裡的紈扇依舊慢慢搖着。
“如今大夏和璧寧兩軍對峙,進退不得。璧寧南門城牆上,懸了無數無辜的百姓,”蒙副將說着面上現出憤慨的神色,緊緊握緊了拳頭,“只要我軍一進攻,立時璧寧國軍就射殺這些百姓!簡直荒謬!他們竟拿自己的百姓威脅敵軍!”
林青妍那搖着的扇子一滯,面色有一瞬間的僵硬一閃而過,只是很快就又笑了,很是同情地道:“這麼說,只怕有不少無辜的百姓枉死了?”
蒙副將一拳重重擊打在廊柱上,怒氣填膺地道:“我們只進攻了一次,他們就射殺了三百人!大將軍仁慈,自是見不得這麼多人枉死的,可是如此久攻不下,也不是辦法。那些百姓被抓來,現在還懸在城牆上,死掉一個便又補上一個,您是沒看到,實在太慘無人道了!”
“我哥是怎麼說的?就不能從別的城門進攻嗎?”林青妍緊緊握緊扇柄,語聲也變得凝重了,“百姓終究是無辜的。”
“微臣也這麼提議過,”蒙副憤怒得眸子裡都能噴出火來了,熱血的漢子怒不可遏地道:“但大將軍說,璧寧國軍必然會故技重施,那樣只會死更多的百姓!雖然是璧寧國的百姓,但是也是人命!雖然說璧寧國新君殘暴,但是,也實在太過分了!”
只是那些璧寧國的官吏竟然都由着奚桓之胡來!只是林青妍想了下,便也明瞭了。
奚桓之這是豁出去了,全然不管了,有羽十三幫着他,逼得那些將士不得不聽他的。只要有人反抗就將人給殺了,這麼殺雞儆猴來上幾回,只怕人人都只能自保了。
林青妍擰眉,“有璧寧國皇帝的消息嗎?”
蒙副將望着肅然的林青妍,她這麼一問,才叫他想起眼前這個女子,其實是璧寧國的皇后,他猶豫了下,才道:“自從那日後,便沒再見過了。只是如此下去,必然官逼民反,只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