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只是在那裡偷笑,偏着頭悄悄去與蔭氏說:“小王爺對咱們小姐可真好,這纔剛剛分開,就想她了。”
這丫頭恨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小王爺對她家小姐要多上心有多上心,最好能一字不落地傳到大房那些人的耳朵裡,一股作氣把那些壞人全部氣死纔好!
蔭氏早就聽小喜說了,她是打心眼裡替趙莘高興,她們二房的日子就算有個盼着了,“那還用說,老爺早說過,咱們四小姐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誰娶了她那是誰的服氣。”
趙莘聞言卻是輕輕一怔,大概在每一對父母的眼裡,自己的孩子都是天底下最棒的吧。即使是他們再平凡再普通,但在父母眼裡都是最可愛的天使。可是爲什麼,有些人就那麼喜歡糟蹋人呢?
趙莘剛剛穿越到這個塵世裡的時候,她沒有弄明白這個問題。可是現在她明白了,不過是爲了利與勢。那些人霸了她的利,怕她有朝一日會奮起反抗,會來奪回本就屬於她的東西,所以他們就來削她的勢,要把她壓得一輩子不能翻身,這樣他們就可以安安穩穩地享受從她這裡霸去的利了!
把人性外面那層美麗的面紗剝掉,原就是這樣的醜惡可憎!
“別說了,人來了。”蔭氏急忙提醒小喜。有些話私底下說說可以,要是叫人家當面聽了去,可就要鬧笑話了。
聽音辯味,那人站到趙莘面前的時候,趙莘就知道他是燕雲澈的近身隨侍。她與燕雲澈約定好的,若有事情便叫此人跑腿,如果是其他的人前去,一概不要相信。
那人見了趙莘便把一封信交給了她,“主人說您接到了信就明白了。”
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就起身告辭了。
小喜不解,“這就走了,就爲了送這一封信,難不成是……”是傳說中的情書嗎?要不然怎麼會專程遣個人跑來相贈呢?
蔭氏忙道:“四小姐,我來爲你拆吧。”
她的心裡是有些不快的,這小王爺也是個糊塗的,明知道趙莘看不見,還特的寫封信來給她?萬一信裡有什麼你儂我儂的話語,讓旁人念給趙莘聽,多不好意思啊?
卻聽趙莘輕輕說了一聲,“不必了。”
方纔那隨侍不是已經提醒過了嗎?接到了信就明白了,而不是看到。說明那信上並無一字!
趙莘把信一拿出來,展開,蔭氏與小喜就都面面相覷了,“一張白紙?這是什麼意思?”
大老遠專程派人送封信來,難道就是爲了送一張白紙嗎?小喜還不敢置信地聞了聞,什麼特殊的味道都沒有嘛,就是一張最普通不過的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莘的嘴角卻慢慢地泛起了一個笑容,他想說的話,她都已經收到了!
多虧他寫信來提醒,她是真沒想到她的大伯父竟然連這麼歹毒的辦法,都想得出來呢!趙莘將蔭氏小喜以及飛錦飛琳叫到跟前,跟她們吩咐了幾句,幾個人立即點頭,分頭行動去了。
這一日白天倒也平安無事,但是到了夜裡,萬簌寂靜的時候,有一羣不速之客悄悄潛入了趙莘的殘荷軒。
它們靈活地扭動着光滑柔軟的身子,吐着鮮紅的信子,朝着目標不斷前行。
它們是不會找錯地方的,今天白日那些所謂大師在趙莘的房間裡留下了足以讓它們瘋狂的氣味。這個氣味只要跟趙莘房中燃着的安神香一揉合,就是千米之外,它們也能感知得到。
以爲把那些大師們撒過的藥粉沖掉,把他們掛上的咒符丟掉,那些氣味就會消失了嗎?不會的,只要沾上了一點,就足以三五日不散!
而此時,趙莘的房中一點兒聲響也沒有了,榻上的人正在酣睡!她彷彿根本不知道,這些不速之客已經從門縫窗邊,以及任何一個可以鑽進屋子裡的角落,悄無聲息地鑽了進去。
它們聞到了肉的味道,發現了一個鮮美的大目標!
這些不速之客已經無法忍耐了,越是接近目標它們就越是瘋狂!它們要將那份美味咬碎,吞入腹中!
它們瘋狂地抽動着身軀,像漫天的急雨一樣衝向了趙莘的牀鋪,鑽進了她的被子!
嘶咬,抽搐,被子裡面發出了瘋狂的響動!可是這些毒蛇並沒有感到滿足,它們就像着了魔一般,不停地往趙莘的被子裡鑽着!
不知過了多久,被子終於安靜了下來,被子也鼓成了原來的兩倍大,不知裡面是怎樣的情形!
“好……好像沒有動靜了。”一向膽子極大的飛錦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這場面,實在太刺激人了!
“膽肥的過去看看!”趙莘一聲令下,所有人齊齊地看向了飛錦。
“爲什麼是我?”飛錦慘嚎,四小姐你這是公報私仇啊。
“嗯?原來飛錦是個膽小鬼啊?”趙莘站起身,做出要率先過去一觀的模樣。
“哼!去就去!”飛錦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嘲笑,不就是去瞧上一眼嗎?又不會死?
於是,衆人就看見飛錦一點一點向牀鋪的方向挪着,速度之慢,估計連蝸牛都有資格笑話她了!
“我去!”一個纖瘦的身影一閃而過,原來是飛琳按捺不住了。她急速過去,抓起被子的一角,就是一掀!
“啊——!”一聲慘叫,飛錦急速矇住了自己的眼睛。扶着趙莘過來的小喜,更是嚇得一抽,一下子暈了過去,幸是趙莘扶着她,纔沒有摔倒。飛琳也急忙放下了被子,別過頭去,太可怕了!
她們跟着魏珣也算是見了不少世面,可還是第一次見到羣蛇攻擊人的場面!若是今天趙莘真的毫無防備,又沒有半點武功的話,那麼現在的她應該已經被這羣毒蛇吸乾了血,吃乾了肉,啃完了骨頭碴,只剩一副空皮囊了!
現在這些蛇咬了趙莘用藥草以及碎肉製成的假人,已經暫時失去了知覺。
“蛇都不動了吧?”趙莘雖然看不見,但從她們的反應裡已經知道現在的情形了。
這就是醫書上說的,劇毒無比的五步蛇。只要被它的毒液噴到,五步之內必定亡命。而且這種蛇還有個怪脾氣,嗜血吃肉啃骨頭,卻偏偏不喜歡皮。所以被它們用過的美餐到最後都能剩下一副完整的皮囊。
“不……不動了。”飛錦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回話了,飛琳比她稍鎮定一些。
“用長鉗子把蛇夾起來,全部裝進豬皮袋子裡。”趙莘說道。
“四小姐要用它們來做什麼?”飛琳問。
“大房給了我一個這麼大的大禮,我怎麼能不去還呢?三姐不是病了嗎?難道作爲妹妹,我不該去看望一下?”趙莘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平靜,可是每一個字都透着徹骨的狠厲。
第二天一大早,大房裡的人就起來了,他們坐在廳堂裡,焦急地在等二房來報喪。弄來那些五步蛇可是很不容易,光一條蛇的價格就值好幾根金條,爲了確保趙莘必死無疑,他們可是整整買了上百條蛇!他們就不信了,被羣蛇圍攻,趙莘還能死裡逃生!?
“大老爺,大小姐!”管家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聲音已經抖得不成樣子,“四……四……四小姐來了!”
“終於來了。”趙明遠趙芷萱這對狗父女顯然還沒完全弄清事實,他們還以爲是蔭氏擡着趙莘的屍體來了,當然,如果趙莘被蛇吃得還剩得下屍體的話。
“讓她們進來!”趙明遠感覺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了,也不枉他特意起了個大早在這裡等消息。
“大老爺!四小姐……四小姐沒死!”管家急忙叫了起來。
“你說什麼!?”趙明遠一下子揪住了管家的脖子,雙目怒瞪,額上的青筋隱隱暴出。趙莘沒死,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你再說一遍!趙莘怎麼可能沒死!”趙芷萱也尖叫了起來,她不敢相信,趙莘的命怎麼可能硬成這樣?這一定不是真的!
“四小姐真的沒死!她就……就站在院外等着,說是,說是要看望三小姐!”管家的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趙明遠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居然沒死!?這孽障!她居然沒死……”趙明遠的眼底全是失望與恐懼,一個手無縛雞的小女孩能從毒蛇的圍攻中活下來,這是一件多可怕的事?她是怎麼做到的!?
“爹爹……?”趙芷萱擔心地看着趙明遠。
“讓她滾!滾得越遠越好!”趙明遠突然朝管家吼道。把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管家,又嚇得摔倒在地上。
“老爺,您息怒啊!”關鍵時刻還是章氏保留住了一分理智。
爲着虐待趙莘的事情,皇家對他們的懲罰還少嗎?這要真是的把趙莘給趕出去府去,恐怕燕世子就第一個不答應,再一封奏摺告到御前,他們可就真的麻煩了!那丫頭巴不得他們趕她走呢,他們怎麼能上當!
章氏好勸歹勸,總算讓趙明遠消了點火氣,理智也慢慢回籠了。是啊,趙莘找上門來,就是來示威的,他們一定要謹慎處之,不能再出現差錯了!
“去叫她進來!”趙明遠恨恨地朝門外一指,他倒想看看,趙莘是怎麼樣的三頭六臂,能從羣蛇的口下逃生!
“等等!”趙芷萱叫住了管家,然後柔聲向趙明遠道,“就憑她趙莘還勞不着爹爹煩神,爹爹還是快去公幹吧,耽誤了朝廷的事情可不好。這府裡的事,就交給女兒跟章姨娘了。”
章氏接到趙芷萱的暗示,也跟着勸了幾句。趙明遠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最終同意了。還是替皇上做事要緊,只要差事辦好了,他還是皇帝最寵信的臣子。
趙明遠一走,趙芷萱就向管家道:“直接帶趙莘去我房裡,我倒要看看她想怎麼‘看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