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密道里,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他一手舉着火摺子,一手緊緊牽着她,在前方爲她開路。
“爺是否早已知曉皇上寢宮裡有密道通往這裡?”所以沈離醉才故意將他囚禁在皇帝的寢宮刀。
所以,他才能那麼及時地趕來救她。
“百餘年前,南凌曾出現過一家精銳的煉藥人,專爲皇家秘密煉藥,後來到了某一代,因被發現私煉禁藥,故而,整個家族遭滅,宮中永不得再設立煉藥師一職。但,當年煉藥的那一家並未死絕,他們改名換姓,不再煉藥,而是成了大學士,暗地裡,煉藥的功夫依然是一代傳一代,其後人還嫁入宮中爲妃,也即是二十一年前,旭和帝納的第一任妃子。”
他沒停下腳步,陰柔的嗓音娓娓道來一段久遠的歷史,響在靜謐的密道里,愈發悅耳恍。
風挽裳仔細一想,忽然驚呼,“爺是說那個煉顏就是旭和帝失蹤前納的那個妃子?”
可是,她已經死了。
他停下腳步,微側過身,低頭看她,“剛巧,旭和帝納的那一個不會煉藥,就連旭和帝都不知曉她祖上是煉藥的。”
“那她是誰?”
他輕輕搖頭,“爺就是藉此機會來弄清楚,順便搗毀這個地方。”
“但是,爺遲了一步。都是我害的。”她慚愧地低下頭,是因爲她的參與,才讓他原本計劃好的事變得一團糟。
“相反,你幫了爺的忙。”頭頂上響起他的聲音。
她詫異地擡頭,就看到他的的鳳眸裡有着叫人沉溺的溫柔,尤其,在他舉着火摺子靠近,映得那片溫柔更加炫目。
“這地宮有人把守,有人來的時候纔會撤離。”
難怪她進來的時候沒看到。
“太后派人來射殺那個女人,她當真不管你的死活。”真的好無情,替她背下一切天理不容的事,她竟還如此對他。
若不是他的毒剛好解了的話,豈不是會因沒有最後階段的解藥,而被活活毒死?
“養這麼個煉藥人不容易,太后說射殺就射殺,顯然是不想她透漏些什麼。”
風挽裳忽然想起,“她死之前正在跟我說孩子的事!”
“孩子?”
“嗯,太后就是用孩子來威脅她在此煉藥的,有二十年了,而且,她說孩子不是她的。可惜,沒能問出更多的話,她就被殺死了。不過,那個煉顏死之前曾那麼肯定地說,我是太后派來博取她的信任,好知曉她想要傳遞什麼消息出去。那就意味着太后原本還想利用她來做些什麼的,怎會輕易滅口。”
“估計太后也沒料到她會有此一舉,所以當機立斷地選擇滅口。你莫不是以爲太后派人來殺那個女人是爲了救你吧?”
風挽裳搖頭,“若是爺沒有出現,我也一併被滅口了吧,因爲唯恐我聽到了不該聽到的。”
“還不算太蠢。”他將那個小木盒交給她,“煉藥的人死了,太后不知曉爺的心碎毒已解,你將這解藥拿出去交給她,且看她如何。至於你爲何還能活着,需要爺教你嗎?”他笑問,一臉拭目以待的樣子。
“我想,我知曉該如何做。”她低頭,淺笑。
口口聲聲罵她‘蠢’,卻又總是任由她發揮小聰明。
微光下的淺笑,就像靜靜綻放的幽蘭,不爭芳鬥豔,卻是最美,最入心的那一株。
他伸手摟上她的纖腰,沉聲命令,“抱緊,爺送你羊入虎口。”
聞言,她輕笑開。
羊入虎口,她是羊,太后是虎。
他這般說,好似想罵她這隻羊主動入虎口,又不捨得,所以只能無奈地這般說。
如此想着,她嘴角的笑弧越發深了,聽話地伸手抱上他結實的腰腹。
因爲出了第一道門後,那座獅子門就在頭頂上面,沒有梯子和臺階,得靠他抱她飛上去。
鳳眸低垂,撇了眼懷中嫣然淺笑的人兒,俯首,親吻了下她的發頂,收緊臂膀,火摺子往旁邊某處凹塊擲去,待火摺子嵌入,頂上的出口立即打開,他攬着她飛身一躍,身輕如燕地出了密道,落在上邊的地宮裡。
地宮裡已是一片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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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要擡頭,又被一隻大掌用力按回懷裡,“閉氣。”
說罷,他又抱着她迅速掠過寬敞的地宮,翩然落在通往鳳鸞宮的出口,也就是那扇石門前。
他放下她,以身子爲她擋去那些在空中瀰漫的毒氣,低頭看她。
她從他懷裡擡頭,四目交接,都帶着對彼此的擔憂。
“好好的等着爺出去。”他柔聲說。
她柔順地點頭,“好。”
與他冰釋前嫌後,已沒有疏離和冰冷,完全回到過去那個溫順乖巧的風挽裳。
顧玦放開她,閃到石門的旁邊,替她按下石門的機關。
石門開啓,她扭頭眷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他的目光中,給了他一個放心的微笑,勇敢無畏地走出去。
石門關上,顧玦收斂溫柔,拂袖,站在高高的臺階之上,冷冷睥睨着地宮裡的一切,漫天瀰漫的毒氣似乎傷不了他。
轉身,面對石門,猜測她已差不多走到外邊了,修長的五指緩緩張開,將強大的內力凝聚在掌中,然後,鳳眸一凜,狠狠擊向石門。
轟隆!
巨響響起的時候,風挽裳捂着胸口,扶着石壁跌跌撞撞地跑出出口,跌倒在地,跌倒在一雙金繡鞋面前。
她知曉,站在她面前的是太后無疑。
她驚悸地往回看,彷彿還能感受得到來自身後的震動。
“還不快將風女官扶起!”頭頂上響起太后凌厲的命令。
然後,她被兩個宮女左右扶起。
她略顯吃力地擡頭,臉色蒼白地看向太后,額上也滲出一層細細的薄汗。
太后站在無法站穩的她面前,就像是居高臨下地睥睨。
“太后,這是第二階段的解藥,第三階段的解藥藥方……挽裳無能,未能取到。”她將一直緊緊捏在手裡的小木盒顫抖地遞上,身子有些站不穩。
太后對旁邊的宮女使眼色讓人去接過來,打開來給她看,看到裡邊的藥丸後,擺手讓宮女收起,而後,丹鳳眼犀利地看向風挽裳,“挽裳,裡邊發生了何事?”
“回太后,太后派進去救挽裳的侍衛雖然及時射殺了那個女人,但是,煉丹爐裡煉的是毒,她臨死前,打開口子,全都是毒氣,那個侍衛就被她毒殺了,挽裳險險才逃過一,費了好一番勁才逃出來,裡邊不知道是何物炸開了。”
太后對她的解釋顯然很滿意,尤其是她以爲派去的侍衛是爲救她那一句,眼中的凌厲柔化些許,再看她痛苦的樣子,顯然是吸入毒氣導致的,也就不再懷疑她的說法,“也虧得你命大。”
“是太后及時派人來救,挽裳才能活着出來。挽裳想着,既然解藥拿到手了,總得拿出來交給太后,纔不辜負太后的信任。可惜,那第三階段解藥的藥方燒燬了。”
“哀家本就只是讓你取第二階段的解藥,也算是完成交代你做的事了。”太后說着,上前一步,“哀家也未曾想過她會突然做出如此之舉來,倒是讓你受驚了。”
“太后言重了,這是始料未及的事。”她有氣無力地說。
“來人,宣太醫給風女官看看。”太后忽然出聲吩咐。
風挽裳捂着心口的手更加用力,是真的疼。
也許是她的心病發作了,不過,也虧得這心病,她不用裝,看起來都像是中毒的樣子。
只是,太后叫來太醫會不會是想要查出她是否中毒?好確認她那番話的可信度?
若是拒絕,太后會更加懷疑。若是接受,太醫診不出她體內有中毒跡象,那也糟糕。
最終,她選擇坦然接受,“挽裳多謝太后恩賜。
“來人,扶風女官回鳳鸞宮偏殿歇着。”太后下令。
很快,太醫在太監的引領下,踏入偏殿。
風挽裳得以躺在那張貴妃椅上,臉色蒼白,心口的疼痛已一點點消失。
旁邊站着的是鳳鸞宮的宮女,同樣緊盯着給她把脈的太醫,確定太醫的診脈無誤,好將結果告訴太后。
她看着爲她認真把脈的太醫,提心吊膽地等待診脈結果
,心裡在想着應對之策。
然而,就在她苦思冥想時,太醫收手,說出診脈結果,“風女官確實中了毒沒錯,好在不深,毒性不強,待下官開貼清毒的藥方即可。”
她怔住。
中毒?
莫非他給她吃的那顆藥是清毒丸,也是毒?
料準太后不會這般輕易信她,會叫太醫來給她診脈確認,然後太醫就會順勢替她解毒。
不得不說,他當真將太后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揣摩透徹,所以才費心爲她鋪墊好一切。
她尚且有他這般護着,可想而知,這些年來,他一個人是如何熬過來的。
何止是如履薄冰,根本就是走在刀尖上。
太醫開了藥後,便走了,旁邊的宮女也忙不迭出去稟報太后。
宮裡的人向來動作利索,太醫纔剛完藥方沒多久,藥就送來了。
她正喝藥的時候,太后緩緩而至,所有人都悄然屈膝行禮。
見此,風挽裳鎮定自若地放下手上的藥碗,打算起身行禮。
太后出聲,“無需多禮。哀家聽說了,還好這毒中得不深。”
“太醫給開了解毒的藥方。”雖不用行禮,風挽裳還是起身站在一邊,躬身頷首。
太后由人虛扶坐下後,輕輕擺手,揮退所有,而後看向她,“哀家問你,煉顏臨死前可有留下什麼話?”
風挽裳心下警惕,遂,神情自若地低頭道,“回太后,沒有。她掐着挽裳的脖子時,就只說九千歲爲非作歹,作惡多端,不會讓他活着。之後,挽裳也試圖說服她將解藥交出來,但她已聽不進去,沒一會兒,她就被侍衛射殺了。”
說着,她跪地謝恩,“挽裳多謝太后救命之恩。”
的確,她派進去的侍衛,在風挽裳看來,只會是去救她,而非滅口。
太后滿意地點點頭,“起來吧,是哀家考慮不周,總不能白白犧牲了你,否則,有人會同哀家拼命的。”
有人?
指的是蕭璟棠還是顧玦?
從她半帶戲謔的口吻來看,似乎是說顧玦多一些。因爲她斷是萬萬不會用‘拼命’這倆字來形容蕭璟棠的。
如此,太后豈不是認定她與顧玦之間還好好的?
莫非是這幾日走得太近,太后察覺出來了?
“太后說笑了,挽裳與駙馬爺並非那樣的關係,況且,駙馬爺也不是不分輕重之人。”她淡定地應付,故作只聽出是指蕭璟棠。
“怎不會,上次聽到哀家要你入宮,就急眼地質問哀家要你來所爲何事了。”太后冷哼。
她乾笑着低下頭,聰明地不說話。
“太后,駙馬爺到了。”宮女站在那裡,福身稟報。
“說人人就到了。走吧,隨哀家一塊出去。”太后由宮女扶起,邁着雍容的步伐,往外邊的大殿走去。
風挽裳皺起一雙秀眉,緊跟其後。
雖然五日之限延期了,但是蕭璟棠一日也不敢鬆懈,延後的只是景家的案子,關於旭和帝的尚未有眉目,他不可能不着急。
所以,這幾日他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到了大殿外,她得到恩准,站在太后身邊。
很快,蕭璟棠被人擡進來,然後划着輪椅來到跟前,黑眸帶着擔心瞧了她一眼,對太后拱手,低頭,“微臣參見太后。”
“免禮。”
蕭璟棠擡頭,看了眼太后旁邊的女子,她的臉色很是蒼白,衣裳也有些髒亂,可是發生何事了?
太后從茶蓋後將他的目光收入眼底,輕輕將茶盞遞給風挽裳,看向他,“旭和帝的事可有進展?”
風挽裳不慌不忙地接過,放回一旁宮女平端的漆盤上。
“回太后,微臣已將整個天都都查遍了,在各處都派了人暗中盯着,一有可疑就進行抓捕。”
“也就是說還未有實質進展!!”太后聲音突兀擡高,盛氣逼人。
“太后
息怒!請太后先聽微臣道來。”蕭璟棠拱手,瞧見太后的臉色緩和了些,又看了眼安靜低頭的女子,道,“微臣覺得近日來發生的事情有些詭異,總覺得這一切都有人在暗中精心策劃。”
“這還用你說!哀家這不是在讓你查!”太后更怒了。
“太后,微臣說的極有可能是外神通內鬼。”
蕭璟棠語氣故作懸疑。
太后詫異,臉色開始由憤怒轉爲深深的懷疑。
蕭璟棠說得沒錯,近日來,事情一件接一件地出,都是不利己的,損兵又折。
先是冒出兩大案子來攪亂她的大業,而後顧玦又因烏香癮發作讓高鬆落入裕親王他們手裡。
最重要的是,她辛苦得來的罌粟就這麼沒了!
薄晏舟派人去西涼查探究竟,自然只能將那些罌粟毀掉,在他的人趕到之前改種上茶葉。
真是可恨!那纔是她的法寶!
毒用在不畏死的人身上不管用,但若是烏香就不同了,那是會上癮,聽聞吸食後就像是到達極樂世界般舒服,暢快,令人無可自拔。
原本,那些是她用來鞏固自己的霸業千秋萬代的,可是,全都毀了!
而今,她手頭上雖然握有南凌大半兵權,可是隻要朝臣還有人未臣服於她,就還不能高枕無憂!
尤其,旭和帝沒死!
心裡燃了一團怒火,太后重新擡眸看向蕭璟棠,“那你可有懷疑的人選?”
蕭璟棠面露猶豫,悄悄瞥向風挽裳。
人選自然是顧玦無疑,只是,當初爲了取得她的信賴,他出面替幽府的那些下人保證其身份是純粹的天都人,並非異族。
而今若是直接說出來,且不說挽挽如何做想,在太后這更是已犯了欺君之罪。
“回太后,還沒有。微臣只是根據畫舫的那些紙上所寫的來推論。”
“根據什麼?”
“紙上寫旭和帝的生母來自異族,太后身邊的人會否藏着異族之人?”他不明顯地暗示,就是希望太后能懷疑到顧玦身上去。
太后又斂眉深思,思索着存在這種可能的人。
忽然,她眸色一凜,看向風挽裳,“挽裳,子冉死的時候,你可有親眼證實?”
風挽裳心頭一驚,冷靜地回答,“回太后,那會挽裳剛小產正養身子中,又已被趕出幽府,子冉之死也是從街上聽來的,並未親眼說見。”
太后忽然問起子冉,是不是開始在懷疑顧玦了?
因爲子冉曾那麼激憤地刺殺太后和大長公主,又證實了她與異族有關係。
子冉是他的妻子,在太后看來是最愛,怎可能不叫人懷疑到他頭上去?
“駙馬,當日是你親眼看到她死去的對吧?”太后又問蕭璟棠。
“是,微臣親眼所見。”蕭璟棠篤定地回答,眼底閃過陰險之色。
太后總算往顧玦身上懷疑了,不枉費他一番脣舌。
太后沒再說話,只是斂眉沉思。
風挽裳知道,她心裡對顧玦的懷疑會越來越大,越來越深,更何況,她本就多疑。
太后不說話,他們誰也不敢說,只是靜靜地待着,各懷心思。
“好了,退下吧,讓哀家靜一靜。”太后揉了揉額,頭疼地擺擺手,本來找蕭璟棠來有事要說的,這會怕是另有考慮了。
……
一出鳳鸞宮的宮門,蓮蓬還在宮門外忠心地等着她。
真的很容易就看到皎月的影子,她倒有些怨素娘將這丫頭教得太好了。
她推着蕭璟棠,烈日當空照,蓮蓬替他們撐着紙傘。
“挽挽,在我來之前,發生何事了?”蕭璟棠關心地問。
他早已發現她的左手上的傷已重新包紮過,那上邊包紮的絲絹倒像是顧玦平時用的,而且包紮得也極爲講究,利落。
“並無發生什麼,太后只是問我對於中秋夜宴打算以什麼舞來助興。”關於宮廷中秋辦夜宴的事,昨日旨意
就到達醉心坊了。
蕭璟棠沒有再繼續追問,她如此解釋,擺明了不願說。
但願不是他想的那樣,他不該讓她的醉心坊成爲皇家舞坊的,如此,她就不會每日入宮,就不會每日都見到顧玦了。
他更怕她的心,死灰復燃。
拳頭攥了攥,他試探地問,“挽挽,倘若九千歲要置我於死地,你……會如何做?”
腳步驟停,軲轆聲也戛然而止。
蕭璟棠心頭一慌,擡頭看她,就見她不冷不淡地說,“阿璟,你何不直接問我,你們二人之間我會選誰?”
“挽挽,我……”蕭璟棠默然,他這話確實是這意思沒錯,儘管知曉她已不悅,卻還是看着她,抱着一絲希望問,“那你會選誰?”
她看了他一眼,繼續推他往前走,沒有回答。
“你不知道,當初目送你坐在別的男人的花轎裡時,我就決定換我等你,等你回心轉意,可是,挽挽,你越來越讓我看不到希望。”他低頭,似是自語。
所以,爲了能夠等待到她,他就設計讓她自己流掉自己的孩子是嗎?
她早知道,最大的原因不是因爲覺得她殺了他奶奶,而是不擇手段地想要回到從前!
她選擇不說話,就當他是在自語,就當沒聽見。
遲遲等不到那個清柔的聲音響起,蕭璟棠失望地嘆息。
他都已經爲她做盡一切了,甚至於低聲下氣地哄她,她還要如何?
……
一回到蕭府,她母親立即跑上來,圍在身邊罵罵咧咧,她冷漠以對,並且勒令他們不許踏入她的晴暖閣半步。
她本以爲他們會很快接受事實離去,可是,蕭璟棠卻哄着他們住下來了,這一住便過了五日。
今日,蕭璟棠提早回府,卻剛好碰上她要回朱雀街,他執意要送,她沒法拒絕,只好與他同坐一輛馬車。
他問起蕭家生意之事,她便一一回答。
“聽聞你打算涉及其他的生意?”她問。
“嗯,我不想讓蕭家只侷限於藥材。”
“有擔着三國皇商的殷慕懷在,除了藥材,別的生意也未必好做。”藥材皇宮用度不大,所以在外頭比較好做。
“就是如此,我纔想讓蕭家把生意做全,你不覺得一人當三國的皇商太累了嗎?”
原來他還想取代殷慕懷做南凌的皇商!
看似被歲月沉澱的男人卻是如此的野心勃勃,她早該信了那一句,人不可貌相的。
“我聽聞你在與茶商洽談茶葉。”
“嗯,蕭家除了在天都四街,在天下有名的城鎮都設有分鋪,我覺得可以騰出來做別的生意。”
“你若放心的話,交給我來辦吧。”風挽裳淡淡地提議,彷彿只是隨口一說。
“挽挽,當今這世上若你我都不信,我還該信誰。我只是擔心你身子吃不消。”蕭璟棠笑道。
“那你專心忙太后交代你的事,我會看着來辦,不懂的地方就問你。”這個機會,她釘了很久了,她不會心軟的!
“我覺得再過些時日,你經商的能力都超過我了。”蕭璟棠欣然地笑了笑。
他的挽挽已經青出於藍了,想到她的經商能力是自己帶出來的,心裡就覺得驕傲。
風挽裳淡笑不語,扭頭撩起車簾往外邊看去,馬車剛好要拐彎進入朱雀街的牌樓。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少爺,前方有人擡棺擋着了。”外邊傳來車伕的聲音。
“那就等等吧。”蕭璟棠道。
風挽裳放下車窗簾,端坐好。
他輕笑,“可是怕瞧見沾了晦氣?”
“只是想尊重死者,不該當看戲來瞧。”風挽裳淡淡地回答。
蕭璟棠臉上笑意僵住,很是尷尬。
“對了,那日那個漁村裡因我而死的那些漁民,他們都葬在哪?我想找個日子,親自去拜祭他們一下。”她平靜地看
向他,忽而問起。
“怎會突然想起要去拜祭?”蕭璟棠神色如常,不慌不亂。
表現得如此坦然,風挽裳看得寒毛直豎。
她微微低下頭去,幽幽地說,“只是覺得應該要去拜祭一下,擔心他們死不瞑目。”
蕭璟棠心頭一冷,是他想多了嗎?總覺得她今日的話有些奇怪。
忽然,外邊傳來百姓的談論。
“這幾日死的人還真不少,而且都還是從青龍街過來的,這朱雀街的義莊再吃香也用不着吃香到這份上吧。”
“是啊,幾乎是隔日一口棺材過街,看來近日還是不要上街的好。”
“你說也奇怪,青龍街會不會出什麼病疫了,否則怎會接二連三的死人?”
“你別嚇我!那裡邊住的都是達官貴人,要真的出了什麼病,早就慌了,真可能還這般平靜。”
……
聞言,蕭璟棠拿起鐵柺撩起車簾,看着已經走遠的那口棺材,眼眸冷眯。
他擡頭,有些爲難地說,“挽挽,我有急事得趕回去處理,你先在這兒下車可行?”
“好。”風挽裳沒有一絲抱怨,起身下車。
“挽挽,你小心些。”蕭璟棠歉疚地叮嚀。
風挽裳點頭,帶着蓮蓬轉身離開。
聽到那些話,再看到蕭璟棠緊張查看的模樣,她心中起了警覺,努力思索這裡邊可能關聯到的事。
青龍街的死人送到朱雀義莊……朱雀義莊……
“啊!快閃開啊!”
身後忽然傳來陣陣驚喊。
風挽裳回頭看去,只見前頭一輛馬車直直衝撞過來,而蕭璟棠的馬車正在原地調轉車頭……---題外話---謝謝大家的荷包,鑽石、花花,月票。祝大家元旦快樂!(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