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挽裳看着那個站在布架前的男子,他修長好看的手指滑過每一匹布,微垂的臉,似乎透着一股憂鬱,以及隱而不露的怒氣。
剛開始,她想開口替那個掌櫃求情的,可自己又憑什麼?
況且,今日不抓走一個人,根本沒法終了。
唉!倘若自己沒撿那個荷包多好,一時的熱心反而害了一個人。
“是妾身的錯,又給爺惹麻煩了。”她主動彎腰認錯。
“過來看看這匹布。”他頭也不回地出聲。
風挽裳愣了下,擡步走到他身邊。
那是一匹上等綢緞,花紋素雅又不失華貴,只是顏色——
“回爺,妾身不懂織造的優劣,無法替爺挑出適合的布匹。”她低頭,恭敬。
“你不懂?”他抽出腰間骨扇,挑起她的臉,“這些年,駙馬沒少培養你吧?”
他可是在懷疑她?
倘若他殘暴不仁背後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樣的話……
風挽裳頓覺背脊發涼,慌忙屈膝,“當年駙馬的救命之恩,妾身已以三滴心頭血償還;而今,妾身是爺所救,亦是爺的妻,自是安安分分。”
良久,都沒有他的聲音,整個錦繡莊內,靜得叫人心裡發慌。
“……起來挑幾匹。”
終於,他出聲。
只是,就……這樣?
風挽裳懷疑地微微擡頭,就見他已走到一邊,輕倚櫃檯等着。
她沒覺得鬆口氣,反而更沉重了,諾諾起身,走到那一排上等綢緞前,目光認真地掠過每一匹布。
她懂的,因爲自她學會做衣裳起,那人的衣裳幾乎都是出自她的手,他的衣食住行都是她張羅,府裡的人都笑她是世上最賢惠的小妻子。
而今,她要替另一個男人挑布裁衣,這個男人是她的夫君,這一次,她算是名正言順。
“爺,妾身覺得那匹月白色的不錯,花色都挺襯爺的。”既接近於白色又接近於藍色,很適合這般清貴無雙的他。
顧玦淡掃了眼,似是不喜歡,上前,扇子輕點幾匹布,“這匹,這匹,以及這匹……”
風挽裳暗歎,果然不喜歡,之所以說不懂就是怕挑得不合他心意,惹他不快。
只是——
她看向他指過的每一匹布,粉綠色碎花,那好似是姑娘家的花色;另外一匹,布料質地輕盈柔軟,很飄逸,適合作爲女子衫裙。
最後一匹,靛藍色織錦,蝴蝶繡面,質地光滑,花色也是極好看,若穿在女子身上的話彰顯高貴,但若是一個男子……
“爺,請恕妾身直言,這些都不太適合爺您穿。”她大着膽子,怯怯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