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老奴查到了。”
沒多久,周管家手裡捧着賬本回來了,指着幾行小字給君臨墨道:“五天前,琉璃絹分給了迎春園,七霞錦分給了夏荷院,紫雲綾分給了秋棠院,碧水紗分給了冬梅院。”
頓了頓,周管家擡頭望了樂妍一眼,緩緩道:“而五色綢,分給了妍側妃。”
這最後一句話,讓衆人的視線頓時集聚在樂妍身上,周圍傳來一片竊竊私語的議論聲。
“哎,難道是妍側妃殺害了秀兒?”
“噓,妍側妃怎麼可能殺害一個婢女?”
“快別說了,讓王爺聽到饒不了你!”
如夫人見樂妍臉色難看極了,抿着嘴笑道:“妍側妃,這五色綢只有你那纔有,該不會秀兒真的是你殺害的吧?”
“如夫人,飯可以亂吃,但是話不要亂說。”樂妍死死掐着手心,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緩緩道:“秀兒區區一個小丫鬟,我有什麼理由害她?”
如夫人不以爲然道:“怎麼沒有理由?秀兒是王妃身邊的人,你心裡一直就對王妃心懷嫉妒,所以才殺了秀兒。”
樂妍面色一白,怒色道:“如夫人,我何時對王妃姐姐心懷嫉妒了?你莫要信口雌黃,挑撥離間!”
“夠了!”君臨墨眉宇間有些不耐煩,似乎對這種毫無意義的爭吵很是厭倦,冷冷瞥瞭如夫人一眼,然後轉頭對樂妍道:“妍兒,這五色綢既然分給了你,你可記得都送給了誰?或者賞給了府中的哪個下人?”
還未等樂妍開口,洛雪嫣忽然出聲道:“王爺,妍側妃並沒有將五色綢送給妾身。”然後又將視線落在如夫人和餘側妃二人身上,沉聲道:“如夫人,妍側妃呢?妍側妃有送過你們嗎?”
餘側妃眼中閃過一絲光芒,神色莫辨道:“王妃真是說笑了,這五色綢僅此一匹,妍側妃連王妃您都沒有送,怎麼可能送給妾身和如夫人呢?”
樂妍心裡一緊,動了動脣說不出話來。
事情發生的如此突然,她沒有絲毫準備。那五色綢顏色鮮亮,手感細膩,所以她讓流蘇給自己做了一身裙子,剩下的邊角料便做了個錢袋。可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隨手拿給流蘇的錢袋竟然會留下這麼重要的把柄!
如夫人點點頭,感慨道:“餘側妃姐姐說的是,這樣珍貴的綢緞妍側妃也斷然不會賞賜給下人了。”
“妍側妃,這五色綢整個王府裡只有你手裡纔有,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話要說?”洛雪嫣聽罷,清冷的眸子直視樂妍,聲音有些顫抖:“秀兒跟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害她?難不成真的跟如夫人所說,你因爲嫉妒我,所以纔要加害秀兒?”
雖然如夫人之前處處爲難洛雪嫣,可是若面對共同的敵人樂妍時,她們還是會選擇站在同一戰線,這就是女人之間的默契,不需要言語就可以一致對敵。
“我……我沒有……”樂妍此時大腦一片空白,她想不到任何藉口爲自己辯解,畢竟賬本上白紙黑字上寫着,只有她纔有五色綢,她也的確沒有將五色綢分給別人的理由。心裡涌現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慌張感,可是她又無法隨機應變的爲自己辯解,只能紅着眼睛委屈道:“王爺,我真的沒有害秀兒,真的沒有……你要相信我,我是冤枉的。”
君臨墨眸光微動,然後握着樂妍的手,緩緩道:“妍兒,你不要着急,慢慢說。”
這不是慢說還是快說的問題,而是她現在根本無話可說!因爲剛纔洛雪嫣和如夫人、餘側妃已經把她的後路給徹底堵死了,五色綢她不可能送給別人,所以那錢袋的主人只能是她……換一句話說,她就是加害秀兒的人……
洛雪嫣淡淡的望了樂妍一眼,然後將視線落在秀兒的屍體上,幽幽道:“自我入府至今,我自認爲從來沒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妍側妃的。哪怕是新婚之夜王爺爲了妍側妃取了我的‘處子之血’,我也沒有絲毫怨言。因爲既然我已經嫁給了王爺,那麼就要愛他的一切。王爺心裡有你,那麼我也只能愛屋及烏了。可是,妍側妃,秀兒礙不着你什麼,你又何苦對秀兒下手?”
新婚之夜如此狼狽的事情,即使王府中衆人皆知,可是她卻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毫不忌諱的說出來,衆人聽在耳中是那麼心酸,不禁看着洛雪嫣的眼神有些同情。
她剛纔說什麼?說她愛他,所以對樂妍也是愛屋及烏嗎?他曾經那般傷她,難道她不恨他嗎?望着洛雪嫣臉上淡淡的憂傷,君臨墨心口忽然一疼。
越是着急,心裡越亂,越亂就越不知所措。樂妍搖頭,咬着嘴脣惱羞成怒道:“王妃,我沒有理由對秀兒下手的,秀兒她有什麼值得我下手的?”
“呵呵,我這是來晚了嗎?”
衆人聽到白羽曦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於是便紛紛讓開一條路來。
白羽曦對着洛雪嫣點點頭,然後對君臨墨笑道:“王爺,羽曦剛纔在外面聽了那麼久,大概是知道了誰是殺害秀兒的兇手了。”
君臨墨“嗯”了一聲,掃了一眼衆人,道:“你且說說看。”
白羽曦緩緩走上前,確切的說走到樂妍和流蘇面前,勾了勾脣角,聲音清脆:“我可以先給大家打個比方,比如這錢袋就是妍側妃的。當然,這個比方已經成立了,畢竟妍側妃不能證明除了她還有誰手裡還有五色綢。”
“妍側妃的錢袋爲何在秀兒那裡?只有兩種可能,要不是秀兒偷的,要不就是妍側妃主動給的。”見樂妍一雙眼睛怒瞪着自己,白羽曦又道:“妍側妃住在主院裡,主院是整個王府看守最嚴密的地方,而秀兒平日裡幾乎很少踏出夏荷院,所以第一個假設不成立,秀兒是沒有機會偷到妍側妃的錢袋的。那麼就只剩下第二種可能了,這錢袋是妍側妃自己給秀兒的。”
白羽曦這一來倒是把她自己要說的話給搶了去,不過也無礙,她們倆誰說都一樣,因爲樂妍今日必定要輸。
剛纔樂妍一直強調自己是冤枉的,可是卻言語間閃爍其詞的迴避錢袋的問題,所以白羽曦這次直接將錢袋作爲了重點放到了大家的注意點上。
洛雪嫣接着白羽曦的話,故作疑問道:“可是,秀兒是我身邊的婢女,妍側妃爲何要給秀兒錢呢?”
不等白羽曦回答,如夫人又多嘴道:“哎呦,這還用說嗎?一定是妍側妃花錢買通了秀兒,然後指使秀兒做什麼對王妃不利的事情呢!”
不得不說,今日如夫人的每句話都是一針見血,直白的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在打樂妍的臉。雖然平日如夫人表現的潑辣又無知,可是她的腦袋有時候也是靈光的,尤其是在做這種落井下石、火上澆油的事情上。
“你……”樂妍臉色發青,一字一句道:“如夫人,你不要血口噴人!”
今日洛雪嫣和如夫人、餘側妃,再加上個白羽曦一同將槍口對準了自己,她們這是想聯手除掉她嗎?
“若是這樣說來,我倒是明白了一些。”白羽曦深深的望了樂妍一眼,若有所思道:“秀兒是昨個晚上死的,如果秀兒真的是被妍側妃收買了,那麼事成之後妍側妃殺人滅口也是很有可能的。亦或者是事情敗露了,妍側妃怕秀兒將秘密抖露出去,所以殺人滅口。”
樂妍後背沁出了一層薄汗,半晌才道:“雖然五色綢只有我有,可是這也不能代表我就是殺害秀兒的兇手。我……”
“妍側妃,你可別再說你把五色綢賞給了誰,也別說這綢子被人給偷了!”白羽曦冷笑道:“我可知道你用五色綢還做了件裙子呢!”
君臨墨在聽了這麼久後,眼底的神色如濃霧一般幽暗的駭人,握着樂妍的手也漸漸發涼:“妍兒,她們說的可是真的?”
若是站在樂妍的背後,便可清楚的看到她身後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溼緊緊的貼在了後背。
“流蘇,是不是你!”忽然樂妍轉身怒視着身旁的流蘇,厲聲道:“是不是你私自拿了我的錢袋給了秀兒!”
流蘇一驚,頓時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