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這一日是馨月、肖毅,君一航、趙珊珊兩對新人的婚禮,婚禮地點在常設宮宴的大殿永和宮。
從宮門口一直到永和宮裡面,這一路上張燈結綵,大紅一片,好不喜慶。
正殿裡,老皇帝坐在中央,左手邊是太后和皇后,右手邊則是雲貴妃,下首兩側分別是君臨墨,君祁陽,平王,宣王,及朝中各位大臣與各家女眷們,滿滿在座的幾百人。
馨月原本就住在宮裡,所以便在宮中待嫁,君一航則是將趙珊珊敲鑼打鼓的從趙府裡迎進了宮。
兩位新娘子頭上蓋着喜帕,手裡挽着繫着花球的喜帶,身邊站着自家夫君。
君一航眉眼溫潤的牽着趙珊珊的手,脣間的笑意如春風一般,這般深情款款果真不再是當年莽撞胡鬧的肆意少年了;肖毅劍眉星目,大概在西北待了兩年多,所以身上不自覺的散發着一種將領的威嚴氣勢,引得下面未出閣的那些姑娘們不禁在心裡好一個勁的暗贊與羨慕。
俊男美女,甚是引人注目。
老皇帝對着賈公公點了點頭,示意他及時到了,該開始了。
賈公公會意,揚了一下手中的拂塵,對着面前的四位新人高聲道:“一拜天地!”
聲落,四人便進行行禮。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
薄如素望着馨月與君一航,心頭有些複雜。
她沒有錯過剛纔君一航看向這邊與君臨墨對望的眼神,似乎在詢問他的四嫂怎麼沒有來,君臨墨搖了搖頭,只是淡淡一笑。
那曾經喊着她“四嫂”的兩個人啊,如今已經成親了,可是她卻不能在今日這般喜慶的日子裡親口以洛雪嫣的身份來祝福他們一句,真是……心酸。
可是,不管如何,她還是可以親眼看到這婚禮現場,看着他們接受所有人的祝福,這就足夠了……
白羽曦坐在薄如素手邊,見薄如素從頭到尾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兩對新人的身上,冷笑道:“雪嫣沒來,王妃現在心情一定很不錯吧?”
薄如素聽罷,眸光一暗,抿了抿脣,轉頭深深的看着白羽曦,半晌才道:“若是真心的,祝福放心底就好,來不來這婚禮,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了,區別大着呢!”白羽曦冷哼一聲,反駁道:“在馨月和瑞王爺心裡可就只有這麼一個四嫂,原本雪嫣也該來的,她那麼在意他們,要不是你,又怎可能在如此重要的時刻缺席呢?”
頓了頓,又諷刺道:“倒是你,玩的一手好手段,一心想害馨月不說,還有臉坐在這裡?嘖嘖,果真是臉皮厚到了極點!”
在白羽曦的意識裡,一切都是薄如素搞得鬼。
不管是樂妍給馨月的那牀喜被,還是樂妍昨晚受了驚嚇,全部都是拜薄如素所賜,因此對她出席這場婚禮很是不滿和不甘。
君臨墨一直注意着薄如素這邊的動靜,也知道她此刻心裡自然不好受,皺了皺眉,於是壓低了聲音對白羽曦肅然道:“羽熙,這裡不是寧王府,你不要胡鬧。”
咬了咬脣,白羽曦狠狠的剜了薄如素一眼,然後便扭過頭不再言語。
隨着賈公公那高昂的“送入洞房!”禮畢,兩位新娘子由着喜婆領着一東一西往今晚暫住的偏殿去了,而新郎們則留下來接受衆人的恭賀祝酒。
同時,一羣舞姬翩翩起舞,絲竹管絃之聲響徹在了整個大殿上。
劉夢遙坐在薄如素的正對面,雖然聽不清白羽曦與薄如素說些什麼,可是從二人各自臉上的表情便也能猜出一定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美眸一轉,便施施然的起了身走過來,甚是親切的對薄如素道:“寧王妃,有日子沒見了,咱們一起去花園裡走走吧?”
薄如素沒料到劉夢遙會突然過來,先是一怔,然後看向君臨墨。
君臨墨把玩着酒杯,頭也不擡道:“早去早回。”
薄如素“嗯”了一聲,然後起身便與劉夢遙往大殿外面去了。
“王爺。”當年劉夢遙還是太子妃的時候,曾與雲寧三番兩次的爲難洛雪嫣,所以白羽曦對劉夢遙的印象也好不到哪裡去,見剛纔劉夢遙竟對薄如素這般熱情友好,便捏着手裡的帕子,忿恨道:“這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您爲什麼如此縱容她?看看,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她都跟些什麼人交好?!”
君臨墨自顧自的給自己倒着酒,擡眼望向對面與肖毅正聊的歡暢的君祁陽,不知道在想什麼。
另一邊,君一航也正被岳父趙將軍和藍翔等人圍着灌酒。
隨後,巡撫大人邱萬春也分別舉杯向肖毅和君一航祝酒……
“王爺!”見君臨墨不說話,白羽曦手輕輕的推了推君臨墨的胳膊,不悅道:“我剛纔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到。”
君臨墨收回視線,意味深長的看着白羽曦,緩緩道:“羽熙,你想讓本王怎麼樣?”
白羽曦冷聲道:“薄如素心狠手辣,她嫁入王府裡別有用心,所以王爺還是找個理由奏請皇上將她休掉逐出王府比較好。”
君臨墨微微嘆了口氣,腦海中忽然想到了一句話,便不由自主的經口中說了出來:“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要用心去感受。”
爲什麼如此縱容薄如素?因爲,她是嫣兒啊,是他的洛雪嫣,無論她做什麼,好的,壞的,對的,錯的,他都不會去幹涉。
即便是她在背後與旁人密謀要對付他,他也只能無條件的縱容她……
當然,當年對他說這句話的人前幾日在回齊國的路上經歷了一場刺殺,而刺殺他的人無外乎是齊國皇宮裡的皇后和大皇子。
白羽曦聽不懂君臨墨話中的深意,只當是君臨墨在有意維護薄如素,撇了撇嘴,嘟囔道:“男人果真是不可靠。”
雖然她的聲音很小,可還是聽入了君臨墨的耳中,他知道她這是在懷疑自己對薄如素動了心,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
“四哥。”這時候,終於擺脫了一羣敬酒的大臣後,君一航舉着酒杯走到了眼前,表情甚是認真道:“四哥,我有今日,一切多虧了四哥,所以我敬四哥一杯。”
君臨墨之於君一航,如兄如父,如師如友,在他心中連老皇帝都比不上君臨墨的一半。
如果不是自小君臨墨護着他平安長大,他在殺人不見血的深宮裡還不知道能活到幾歲……
不等君臨墨反應,君一航一杯酒灌了下去,又緊接着給自己滿上,眼睛有些溼潤:“四哥,謝謝你。”
君臨墨看着君一航那張沉穩的臉,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可是到了嘴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欣慰的拍了拍君一航的肩膀,碰了碰酒杯,仰頭將酒喝下。
重新將自己和君一航的酒杯滿上,君臨墨眼中閃過一抹不捨,緩緩道:“新婚後你便要隨趙將軍去駐守西北,杜威當年是本王借給肖毅的,此人可以放心任用。若是有事情,及時與本王聯繫。”
君一航點點頭,動容道:“四哥不要擔心,我已經長大了,會照顧好自己的。倒是你,要與四嫂好好的。”
“會的。”君臨墨眸光沉了沉,努力揚起了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