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的暗了下來。
秋天的風,不冷但帶着涼爽。
清雅瞅着剛纔於正送來的那隻芙蓉燒雞,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王妃,您真的要扔掉嗎?”
這燒雞還是冒着熱氣的,聞着可真香,扔掉豈不是太可惜了嗎?王妃可真是暴殄天物……
薄如素手裡捧着書,眼皮擡也沒擡,淡淡道:“想吃?”
“嗯嗯”。清雅嚥了一口唾沫,將懷裡嗷嗷亂動的小白又往下按了按。
小白這個小東西嘴巴早就被養刁了,自打於正還沒進門就聞着味道了,一個勁的亂竄。
薄如素輕哼一聲,“要吃別在我眼皮子底下,出去。”
察覺到薄如素語氣裡的不悅,清雅戀戀不捨的移開眼睛,違心道:“其實,這燒雞都一個樣,跟咱們在西域吃過的沒什麼不同。奴婢……奴婢也不是很想吃。”
薄如素當然知道清雅這小腦袋在想什麼,因此轉了轉身子,背對着這一大一小的饞貓,“不吃就扔掉!”
“嗖”的一下,面前的書被吹翻了幾頁,薄如素只覺得身邊一陣風颳過。
再回頭,哪裡還見桌子上的那盤燒雞?
瞧着清雅左手一盤子雞,右手抱着發福了的小白,薄如素本想翻個不屑的白眼,但還是笑了。
可臉上褪去了笑意過後,眼底卻是一片晦暗。
芙蓉燒雞啊,衛國菜的其中一道……
可是,君臨墨,你就算是爲我做的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我的國家,衛國,早已覆滅……
除了父皇和皇兄,死去的還有那麼多的無辜百姓,那幾十萬的衛國士兵……
“主子。”這時,蘇北出現了。
薄如素將書合上,問道:“查的怎麼樣了?”
蘇北道:“主子,王爺這兩日在軍營裡除了像往常一樣練兵外,其餘的什麼都沒做。”
“嗯?”薄如素一怔,皺眉道:“什麼都沒做?”
蘇北點頭,“嗯,今個下午王爺和成王爺一同進宮面聖,聽說老皇帝要讓王爺兩日後帶兵出戰。”
“兩日後麼?”薄如素握着書的手不由自主的緊了幾分,半晌才道:“成王爺那邊如何?”
蘇北回答道:“一開始成王爺也主動請纓,但被老皇帝給否了。不過,老皇帝倒是想給成王爺配一門婚事,可又被成王爺給拒絕了。”
薄如素挑了挑眉,好奇道:“是誰家的姑娘?”
蘇北道:“好像是陵閣老的孫女,老皇帝很生氣。”
薄如素對這個陵閣老不是很瞭解,但也聽說過此人剛正不阿,可脾氣也是個不好惹的。
想着君祁陽惹了一個元老級的人物,薄如素聳聳肩,“陵閣老家的姑娘他都不要,這是要娶天仙嗎?”
蘇北知道薄如素不知陵瑞詳況,又主動道:“主子,據說陵閣老的孫女陵瑞,長相奇醜無比,所以成王爺纔會推了這婚事吧。”
薄如素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齊國這次領兵打仗的人是誰?可是子譽?”
如果這次與君臨墨對戰的人是蕭子譽,那麼……
蘇北大概明白薄如素是在擔心蕭子譽,“主子放心,這次出戰的人是三皇子。”
薄如素聽罷,緊張的心略微放鬆下來,輕靠在軟塌上,淡淡道:“蕭良辰出戰,他不去尋紫桑了?”
蘇北又道:“回主子,紫桑公主前兩日在西域找到的,聽說是跟赫連公主玩在一起,被阿克蒙首領給重新抓回韃靼部落了。”
“呃……”薄如素沒想到紫桑竟會偷跑到西域去,也無法想象她高興起來會不會又“特立獨行”的給人送褻.衣褻.褲這等東西,哭笑不得道:“真是難爲雪兒了。”
想到西域,薄如素抿了抿脣,緩緩道:“西域王和師父一切都好嗎?”
蘇北道:“一切都好。”
“嗯,你也下去吧。”薄如素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然後揮手示意蘇北離開了。
視線落在那書封面上的“毒經”二字,薄如素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還有兩日,只有兩日了……
心裡煩悶的厲害,可眼前又出現今日樂妍那落荒而逃的狼狽樣子,心情又明朗了些。
與此同時,讓薄如素心情大好的樂妍,正在死死的咬着毛巾,任寶兒給自己上藥。
汗如豆大,浸溼了樂妍額前的碎髮,她的一雙手因爲彈奏了那一曲《梅花三弄》而扯裂了剛縫合的傷口,所以現在又恢復了血肉模糊。
寶兒還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畫面,所以害怕的不小心手一抖,那藥粉便倒的多了。
那藥是之前莫離留下來的,雖能在極短的時間裡使得傷口癒合,可是也因爲藥性太強而使得那股子痛意要比以往更明顯。
樂妍疼得悶哼一聲,瞪了寶兒一眼,口裡因咬着毛巾而含糊不清道:“死……死丫頭,仔細些!”
“主子恕罪,主子恕罪!”寶兒縮了縮脖子,接下來的動作甚是小心翼翼。
上完了藥粉後,寶兒又在樂妍的囑咐下,開始一點點的將裂開的皮肉仔細的縫合好。
直至一根紅燭快燃到了底,寶兒才完工。
給樂妍擦了擦額頭密密麻麻的冷汗,寶兒又拿着紗布將樂妍的雙手給包紮了起來。
這一系列工作完畢後,寶兒一邊收拾着藥箱,一邊小聲道:“主子,奴婢聽周管家說,王爺過兩日就要走了。”
兵符遲遲未得手,樂妍現在又是滿臉紅疹,自然不能在這個時候去主動勾.搭君臨墨,因此吃驚道:“你說什麼?王爺要去哪裡?”
寶兒道:“齊國挑釁,皇上讓王爺帶兵迎戰。”
“怎麼會這樣?”樂妍想着師叔那日臨走前丟下的狠話,便身子又是一陣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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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兒不知樂妍心中想法,見她哆嗦了一下,自以爲貼心的拿了件外衫上前道:“主子,您早些休息吧,這樣傷也好的快些。”
樂妍煩躁的一把推開寶兒的手,將衣服丟在地上,“你懂什麼?!”
只有短短兩日時間,她要怎麼樣才能將那兵符偷到手呢?
咒罵了一聲,樂妍便一腳踢掉鞋子,暴怒的赤着腳馬上了牀。
寶兒也不敢多說話,拾起地上的衣裳,然後就灰溜溜的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