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陵小姐,咱們到底是要去哪裡?”按着帖子上寫的地址,秦峰出了宮後便馬不停蹄的一路飛奔到了白玉樓對面的茶樓門口。
一下馬,他便看到了已不知等了自己有多久的陵瑞。
第一件事,自然是先要道歉的。
畢竟,讓一個姑娘家等自己,這面子上多少有點過不去。
最重要的是,陵瑞身後可是有陵閣老這座大山,他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陵瑞並未爲難秦峰,只是讓他陪着自己沿街隨便走走。
可是,誰曾想到,這一隨便走走,竟來來回回的走了七八遍。
況且,陵瑞一言不發,這實在是讓秦峰憋不住了,只能開口詢問。
陵瑞身子一停,轉頭緩緩道:“怎麼,累了?”
“不,不累。”見陵瑞臉上表情陰晴不定,秦峰連連擺擺手,賠笑道:“我是想說,街上冷,要不然陵小姐您去茶樓裡面坐會?”
即便是腳都酸了,可他也不敢說累呀!
大概是秦峰笑得太僵硬,讓人一眼便可以看出是心口不一。
陵瑞美眸暗了暗,冷笑道:“陪本小姐逛街,真的就這麼委屈?”
“不委屈,不委屈!”秦峰一聽,急忙道:“能陪陵小姐逛街,這是秦峰的福氣。”
藏在袖子裡的手狠狠的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他在心裡將自己狠狠的罵了一遍。
出息呢?出息呢!
就這麼點出息,也怪不得於正和杜江都被提拔了,而他如今還只是個小侍衛!
小侍衛就罷了,還得對女人強顏歡笑?
嗚呼,爲什麼受傷的總是他!
陵瑞輕哼一聲,繼續往前走。
秦峰望着陵瑞的背影片刻,頓時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她的背影,還有她的眼睛,真的好像醜丫頭……
見身後的人沒跟上來,陵瑞疑惑的轉身,“怎麼不走了?”
秦峰趕緊回神,緊跟了上前,“沒事,沒事。”
察覺到了秦峰的心不在焉,陵瑞放慢了步子,“你在想什麼?”
秦峰看看陵瑞,又撓撓腦袋,糾結道:“陵小姐,你說,如果一個人突然消失了,會是什麼原因呢?”
京城這地雖大,可要是想遇見一個人,也不是什麼難事。
他似乎許久沒有見到醜丫頭了,那個時不時出現在他夢裡的驚悚女子,該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
陵瑞聽出秦峰話中流露出來的一絲緊張,幽幽道:“那人對你很重要?”
“呃……”秦峰皺了皺眉,悶聲道:“也不是很重要,就……就一個朋友吧。”
“哦。”陵瑞點點頭,臉色眼底劃過一抹陰鬱,“只要人活着,就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興許……那人已經死了。”
這世上,最讓人抓狂的事情,想必便是對秦峰這種如茅廁裡的石頭一樣不解風.情的男人動了心。
她多次明裡暗裡的對他表明心意,可他除了裝傻充愣就是驚慌失措,這哪裡還算個男人!
直覺告訴陵瑞,秦峰口中這人是一個女子。
因此她忍無可忍,便直接由着小性子說了那樣一句話。
“你胡說,醜丫頭是不會死的!”秦峰聽罷,兩眼怒瞪着陵瑞,攥着拳頭的樣子有些嚇人。
陵瑞一怔,不知道是被秦峰身上散發出來的凌厲氣勢給嚇住了,還是被他那“醜丫頭”三個字給震住了,總之呆呆的看着秦峰,臉略微發白。
秦峰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心裡一驚,剛想道歉,可想着陵瑞說醜丫頭可能死了的話,便別過臉,冷聲道:“陵小姐,秦峰身爲皇上的貼身侍衛,平日裡要保護皇上的安全。若是今後沒事,請陵小姐不要再約我出來了。”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陵小姐,陪您逛街,真的是很無聊。”
這樣態度冷漠的秦峰,好像又變成了那個在寧王府門口,推搡着要擺脫醜丫頭的秦峰。
陵瑞張了張嘴,“你……”
“秦峰先回宮了,告辭。”說罷,秦峰便頭也不回的將陵瑞一個人丟到了大街上。
陵瑞目送着秦峰遠去,喃喃道:“醜丫頭……醜丫頭……”
扯了扯脣角,她仰頭將眼淚憋了回去。
晚上,於正與李慧龍交接班完畢後,見秦峰一直呆坐在屋子裡不出聲,便進來道,“哎,從回來到現在,你就一動沒動過,怎麼回事?”
秦峰給自己倒了杯茶,煩躁道:“沒什麼。”
於正與聽琴的婚事差不多已經定了下來,故而開起了玩笑:“你現在,活生生的一副怨婦的樣子。要不要我拿個鏡子,給你看看?”
“別鬧。”秦峰瞪了於正一眼,半晌才慢吞吞道:“我今日把陵瑞給兇了。”
“什麼?你把陵瑞兇了?”於正以爲自己聽錯了,又重複了一遍。
秦峰點頭,語氣抱怨道:“她拉着我在街上像個傻子一樣來回走了個七八遍也就罷了,可她……她不能詛咒醜丫頭死了。”
“醜丫頭?”於正費勁的想了想,終於恍然大悟道:“你說的醜丫頭,該不會是當初在王府門口要你娶她的那個吧?”
秦峰將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無奈道:“就是她。”
說來也巧,在與陵瑞分開後,他竟在人羣中看到了醜丫頭的身影。
他從來沒有一刻像那時急切的想看到她,因此追了上去。
然而,等那姑娘回頭,卻不是醜丫頭那張臉……
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有點失望,還有那麼丁點難受。
他害怕,真如陵瑞所說,醜丫頭是出現了什麼不測,所以纔像人間蒸發一般……
於正摸着下巴,聳聳肩:“現在先別管什麼醜丫頭,你最好先想想,給陵瑞甩臉子會有什麼後果吧!”
秦峰聽到於正這話,心頭更是亂糟糟的,“愛怎樣怎樣吧!我就這一條命,大不了讓陵閣老拿去!”
於正拍了拍秦峰的肩膀,豎起了大拇指:“兄弟,你是條漢子!”
秦峰推開於正的手,惱道:“走開,我想靜靜!”
於正莫名的想笑,點頭道:“好,您靜靜,靜靜!”
說罷,他便關門去了自己的房間。
惱怒的捶了一下桌子,秦峰仰天大吼:“好煩啊啊啊啊!”
這冷不丁的,嚇得於正剛踏出去的身子抖了抖。
可能秦峰的聲音太有穿透力了,洛雪嫣窩在君臨墨的懷裡,擡了擡剛闔上的眼皮,問道:“什麼聲音?”
君臨墨揚了揚脣角,給她掖好被角,輕笑道:“秦峰犯病了,不用管他。”
“哦。”洛雪嫣嘟了嘟嘴,繼續將臉埋進了君臨墨的懷裡,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