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的眸光落在溫意的小腹上,最後,略微嘆氣地搖頭,“你們都坐吧,別站着了。”
溫意聞言,一時想不起應該先謝恩,便徑直走到椅子前打算一屁股坐下去,卻看到洛凡對着太后福福身子,依舊臉色柔婉地道:“妾身謝太后娘娘體恤!”
太后滿意地點點頭,對宋雲謙道:“三兒啊,侯爺家兩位千金,如今一個是你的王妃,一個是你的側妃,你千萬不能厚此薄彼,喜歡這位,便冷落了另一位啊,所謂家和萬事興,小家要處理和睦,你這個做夫君的,可得拿捏得當了。”
宋雲謙笑道:“皇祖母所言極是,孫兒定必遵從皇祖母的教誨。”
那洛凡聽完太后的教誨,這才輕移蓮步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她擡頭瞧了溫意一眼,見溫意低頭看椅子扶手上的軟墊,不由得輕蔑一笑,爛泥扶不上壁。
宋雲謙是必須坐在正妃旁邊的,他見溫意在撫摸軟墊上的刺繡,不由得錯愕,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啊?在皇祖母跟前,也這麼不當回事嗎?他正欲蹙眉說她,便聽到皇太后出言問道:“洛衣,你對刺繡很有興趣麼?”
溫意一時不知道是在喚她,她還沒習慣洛衣這個名字,或者說她已經忘記了洛衣就是她的名字。因爲在府中,嬤嬤與小菊都是叫她郡主,其他的下人也喊她王妃,根本不會有人直呼洛衣這個名字。
衆人都愣住了,這三王妃往日裡也十分機靈,怎地今日一坐下就發呆,連太后叫喚了兩聲都聽不到?莫非,小夫妻出了什麼事?
唯獨洛凡嘴角微微揚起,好,就是要她出糗。
宋雲謙臉色陡然沉了下去,輕輕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壓低聲音怒道:“皇祖母喊你。”
溫意擡起頭,這纔想起方纔太后喊洛衣,而洛衣,正是自己。
她連忙站起來,福福身子請罪,“皇祖母恕罪,孫媳婦一時貪看刺繡,實在不是有意冒犯皇祖母。”
貪看刺繡?這樣的藉口都說得出來?太后神色開始不悅,之前聽聞說楊洛衣爲了三兒娶側妃一事鬧得不可開交,甚至還以自盡來威脅三兒,當時她覺得消息摻雜水分,但是如今看來,倒不是沒有可能的。方纔三兒下意識地扶着柔側妃,而把自己的正妃丟一旁,當時她注意到楊洛衣很快就走到一邊,甚至忘記了該有的禮數。若一個人不是心亂如麻,豈會在她跟前也會如此失禮?
太后的不悅來自於溫意的吃醋小氣,也來自於宋雲謙不知分寸,遂當場便沉下臉道:“三兒,你如今已經是親王了,行事也該有個度,你父皇這十幾個皇子中,唯獨你與你大皇兄被封爲親王,其他人都擔着皇子的名分,往日裡哀家最不擔心你,你雖有些傲慢,至少有你母后在管教着,也管教得很好,因何你母后去了祈福,你便像換了個人似的?娶側妃這麼大的事情,不跟哀家與你父皇商量也就罷了,哀家疼愛你,爲你出頭,說服了你父皇認可你的側妃,可你不要忘記,你親王的正妃,始終是洛衣,你休要大小不分,厚此薄彼。”
宋雲謙平白無故被教訓一頓,卻沒有動怒,只垂頭應道:“皇祖母的教誨,孫兒銘記在心。”
太后又轉眸看着溫意,語氣更重了些,道:“你也是,你如今是王妃,走出去代表的是寧安王府,民間的男人尚且三妻四妾,你如何能要求你夫君只守着你一人?更何況,嫁給三兒的是你的親妹妹,都是自己人,姐妹倆總是比外人貼心些,日後有什麼事,也能互相幫襯着。聽聞你還爲了三兒娶側妃的事情鬧自盡,真是說出去都覺得丟人,荒謬至極,如此這般一鬧,外人如何看待你這個王妃?如何看待寧安王爺?皇家的尊嚴又被你置於何地?這一次哀家小懲大誡,你回去抄五十遍《女則》,抄完之後送入宮中給哀家過目。”
衆人見太后動怒,大氣不敢喘,衆妃們或同情或取笑地看着溫意,這皇后的兒媳婦,看來也不怎麼出色啊。
溫意眉目不動,神色未變,恭謹地道:“孫媳婦謹記老佛爺的教誨!”
老佛爺這詞,在現代基本成了古代後宮劇太后的代名詞,但是,溫意一時沒有想起,老佛爺這一個詞,起源於慈禧太后,歷史上代指的也是慈禧,之前所有的皇太后,都不曾用過老佛爺這個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