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意一路出宮心頭還是憋得要緊,見千山也一言不發,知道是被自己的怒氣嚇着了,緩了一口氣,她掀開簾子說:“我剛纔不是衝你,別在意。”
千山回頭看她,“其實我不明白主子生氣什麼?”
溫意輕輕嘆息,“千山,我和宋雲謙已經分開了,除了是雙胞胎的父母之外,我們並無其他關係,明白嗎?”
千山不明白,“您就真的可以忘記皇上嗎?”
又是這個問題!
溫意覺得頭痛無比,雖然回京之前就預料到很多人都會拿這個事情來說道,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回京不到兩天,她的防線便似乎要崩潰了。
忘記又如何?不忘記又如何?
世上的事情,不會因主觀意識而改變,她可以爭取什麼呢?
他一天是這個皇帝,他們便沒有未來。
要他放棄帝位?他們的愛情有這麼偉大嗎?江山怎麼辦?隨便把大權旁落朝廷會如何震動?一旦江山易主,周邊虎視眈眈的國家會不會趁亂入侵?
溫意雖然在南山城隱居多年,但是對周邊國家的動向還是很瞭解的。
樑國這些年發展很好,無論是農業還是經濟,都有一個質的飛躍,對周邊國家的貿易也空前的繁榮開放,經濟繁榮,便會引來蠻夷的覬覦,這些蠻夷小國地處偏僻,卻異常的驍勇善戰,爲了得到良田美人,總是不惜冒着生命的危險來犯,南山城雖說和平,但是在南山城五年,總有遊牧民族前來犯境,掠奪糧食和女人。
而她能要求宋雲謙做什麼?廢掉後宮娶她這個先帝的貴妃?只怕朝廷文武百官的口水都能把她淹沒了。
可若不廢掉後宮,她可願意與這麼多女人分享一個男人?
不,她溫意還是有骨氣的,寧可不要。
不是她不肯爲了愛情委曲求全,但是,一旦這樣的委曲求全,便是侮辱了愛情。
她開始感覺到,回來或許是一個錯誤了。
千山覺得溫意這一次回來,多了幾分決絕,更爲利落了一些。
不過,她是飛龍門的人,溫意是飛龍門的主人,她只會聽溫意的話,溫意既然說不想再提,她也不會再提了。
馬車來到鎮國王府停下來。
昨晚諸葛明出宮的時候,深夜來訪,告知了宋雲罡說溫意今日會來,所以,王府一大早就忙活了起來。
馬車遠遠地駛來,見到千山,門房便進去通報了。
所以,溫意剛下馬車,便見宋雲罡領着安然站在門口迎接了。
“王爺!”溫意揹着藥箱走上王府門口的石階。
“終於等到你回來了。”宋雲罡深深地看着她,一別五年,她還是往日的模樣。
他拉着安然的手,俯身道:“安然,叫義母!”
安然瞪大眼睛看着溫意,他雖然五年沒有見過溫意,但是三歲時候的記憶還在,就是眼前的這個人,帶着他逃出惡人的掌心。
“義母!”安然一點都怕生,上前彬彬有禮地喊了一聲。
“跪下!”宋雲罡下令道。
安然便跪下來,對着溫意磕頭再喊:“安然拜見義母!”
溫意笑着拉起安然,埋怨地對宋雲罡道:“弄這些虛文做什麼?嚇着孩子。”
“他也是你的兒子,理當用最高的禮儀拜見你。”宋雲罡說。
“既然是我的兒子,那麼母子之間便不必這麼多的繁文縟節,”她扶着安然的肩膀,認真地端詳着他,見他天庭飽滿,英氣不凡,心中着實欣喜,“安然長得真好看。”
安然臉上露出一個羞赧的笑容,“謝謝義母誇獎。”
他往溫意身後探頭,“父王說義母今天會帶安然的弟弟和妹妹來的,在哪裡?”
溫意笑道:“回頭你跟義母入宮見他們,他們留在宮中伺候祖母。”
“那我一會兒要入宮的。”安然一本正經地跟宋雲罡說。
宋雲罡含笑道:“好,入宮住兩天,跟弟弟妹妹玩一下,也好陪陪皇祖母。”
“好!”安然雖然努力剋制自己像個小紳士,但是,聽得可以入宮玩兩天,還是忍不住雀躍起來。
溫意見狀,便知道是宋雲罡夫婦對他要求過於嚴格,活生生把一個活潑的孩子扭曲成這樣老成持重。
“聽聞王爺喜得愛女,能否領我去看看?也好順便拜見一下王妃。”溫意道。
“收起你的拜見,讓葉兒聽到,肯定難過死了。”宋雲罡露出了笑臉,“走吧,等你許久了,葉兒本也想出來迎接你,但是她剛出了月子不久,本王不許她出來。”
宋雲罡還是一如既往地愛妻,溫意笑道:“剛見面,就大撒狗糧,真是夠了。”
“狗糧?”宋雲罡一邊走一邊回頭,不解地看向溫意。
溫意聳肩,“說你們秀恩愛呢。”
宋雲罡得意地道:“有恩愛,怕秀嗎?”
溫意做受不了狀,“夠了,也不怕虐死千山這種單身狗。”
“我不是狗,我也不單身,馬上要成親了。”千山瞪眼道。
溫意無語了,好,都秀上了。
就她一人單身吧,幸好還有老豬陪着。
只是呢,老豬娶媳婦的事情,也得提上日程了,總不能這樣孤孤單單一輩子,她好歹還有一雙兒女呢。
葉兒見到溫意很激動,一把抱住溫意,眼淚就刷刷刷地落下來。
宋雲罡心疼無比,拉開葉兒道:“別這樣,正規來算,你還沒出月子的。”
溫意也笑道:“可不是?回頭落下什麼毛病,只怕王爺要怪罪我了。”
葉兒擦拭了眼淚,哽咽道:“這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是把你給盼回來了。”
溫意笑道:“我是不知道大家都這麼想念我,否則我是早就回來了。”
“這不廢話嗎?誰能不念着你的好呢?好歹你在,有個傷風感冒的,還能免費治療。”宋雲罡笑道。
“我就這點用處了?”溫意裝出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從回京到現在,現在的心情是最放鬆,最沒有思想包袱的。
葉兒笑罵道:“你別聽他胡說,一年裡,他得念你十幾次,連我這個做妻子的都得吃醋。”
“難怪我一年裡總有十幾次莫名地打噴嚏,原來竟是有人念着我。”
宋雲罡沒好氣地道:“就十幾次?那絕不是本王,本王一天都得念你十幾次的。”
葉兒轉涕爲笑,笑得打跌,“好,我這一次該吃醋了。”
宋雲罡含情脈脈地看着葉兒,“你可別吃醋,本王雖一日念她十幾次,卻是咒罵她丟下我們跑了。”
溫意也笑了起來,“哎,我這真是裡外不是人了。”
千山白了她一眼,“本來就是嘛,五年了,孩子都生下來了,連可口信都沒給我們帶。”
千山的怨氣也被引發了出來,這五年,她是真的沒一日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