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慶衝進柔儀宮中,見到的就是溫意皺眉坐在陳雨柔牀畔的樣子.
陳元慶以爲,來回將軍府這麼長的時間,溫意足以把毒解了。
“我還以爲溫意門主有多大的本事,原來連這毒都解不了嗎?之前你可是信誓旦旦能爲我妹妹解毒的。”
說完話後陳元慶都有些吃驚,好像每次面對溫意,他都控制不住自己心頭的惡意,比如說現在,他覺得溫意做出這幅樣子,就是等着自己過來,等着自己的千恩萬謝。
可是他偏偏不想讓溫意如願,所以說出的話語格外刻薄。
溫意只擡頭看了陳元慶一眼,就繼續低頭爲陳雨柔診脈,她的脈相變化太快,和之前中的毒有些不同,這才讓她不敢輕易下藥,畢竟陳雨柔身體柔弱,萬一下錯了藥,半條命沒了不說,陳元慶還不知道要怎樣不依不饒……
“怎麼,心虛了?當時你可是信誓旦旦可以給雨柔解毒的。”陳元慶見溫意不說話,更加篤定了溫意是在拿喬,說出的話語也就愈發刻薄。
陳元慶在知道溫意沒有給陳雨柔解毒之後,所有的心思都落到了自己妹妹的身上,自然沒有注意到溫意此刻已經是在強忍着身體的不適,千山卻是看得分明,所以在聽完陳元慶瘋子的話語之後,低聲說了一句:“我們門主不欠你們的。”
千山說完話就扶住了溫意的身體,一副要帶她離開的樣子
因爲剛纔思慮過多的,溫意頭有些暈,想要和千山說什麼,開口卻什麼都說不出,她只能擡頭示意千山不要離開。
“她不欠我們?她欠我妹妹一條命,當年雨竹的毒和太后中的毒一模一樣,她給太后解毒了,可是我的妹妹死了。”陳元慶說到陳雨竹的時候眼角都帶了淚意,雖然說現在雨竹回來了,可是她受了苦,他這個做哥哥的想想都心疼。
“所以這次,你最好好好診治雨柔,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也不會饒了皇上。”
陳元慶的話,擲地有聲,是威脅更是宣言,當年他沒能護住自己的妹妹,現在,他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害自己的妹妹。
“誰規定的大夫治病就要給人治好,當時我們門主確實醫治不了寧安王妃,現在門主救太后的解藥都是宋雲禮送來的,你愛信不信,我們門主問心無愧。”見溫意對陳元慶的話語恍若未聞,千山忍不住爲溫意辯駁。
其實在決定將解藥給太后的時候,溫意就知道,陳元慶對自己的懷疑和怨憤都會達到頂峰,只是沒想到,這壓抑於胸的怒火直到今天才發出來。
溫意很清楚,關於陳雨竹的事情,她沒有任何辦法爲自己辯解,這本就是宋雲禮在自己和陳元慶之間打下的死結,而陳元慶早就自主地忘記了那個下毒的罪魁禍首,卻始終盯着自己,覺得是爲了和皇上的感情見死不救。
所以溫意什麼都沒說,只是緩緩轉身拿出金針,在陳雨柔的曲池和三裡兩個穴位上下針,然後將針取出。
她擡頭對着看向自己的陳元慶點點頭,然後就扶着牀站起來,千山見溫意神色疲憊,趕緊俯身去扶,溫意終於找到支撐,心才放了下來,然後軟軟倚到了千山身上。
“晚上我把藥方給你送來,你找放心的人抓藥,煎煮,今天晚上一次,明早一次,明天上午我再過來,如果沒什麼問題,三天後柔妃身上的毒就可以解了。”溫意拼盡身體全部的力氣,將話說完之後連看陳元慶一眼都沒有就由千山扶着離開。^
陳元慶本以爲和溫意還有一番脣槍舌劍,卻沒想到溫意出了雨柔身上的毒什麼都沒說。
他習慣了和溫意針鋒相對,也見慣了溫意鋒芒畢露的樣子,今天的溫意,讓他覺得自己拼力出拳,卻像是打到了一團棉花上……
陳元慶覺得自己都沒辦法理解自己的行爲,分明討厭死了溫意,卻莫名的相信她,她說三天後會讓妹妹醒來,他就信了,連質疑都沒有。
溫意回到采薇宮的時候,宋雲謙已經下了早朝等在那裡了,見溫意虛弱的樣子,他的心都提了起來。
“怎麼回事?是不是陳元慶那個混人又刁難你了?臉色這樣白,我叫太醫過來。”宋雲謙一邊低聲說着一邊轉身,卻不想被溫意握住了手。
“我這只是孕期正常反應,有些噁心,別大驚小怪的,太醫院中的御醫們又有誰能比得過我?我說沒事就沒事,你放心。”溫意輕聲說話的時候已經閉上了眼睛。
這段時間她總覺得精力不濟,稍微做點事情就累得厲害,今天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就虛弱成這樣……
“你自己開點藥補補,這樣虛弱,要怎麼熬過以後的九個月,溫意,要不,這個孩子咱們不要了吧?”宋雲謙心底的擔憂越來越重,最終終於開口說道。
溫意本來已經快要陷入昏沉了,聽了宋雲謙的話,她猛地睜開眼睛,拼力坐了起來,看着宋雲謙,一字一句地問道:“你說什麼?”
剛纔宋雲謙說出那樣的話純粹是一時衝動,他只是看着溫意懷孕太辛苦,想着已經有了京默和重樓了,不要這個孩子也沒什麼的,只要溫意好好的。
現在,他也過了最衝動的時候,看着溫意盯着自己緊張的樣子,他突然覺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只是覺得這孩子讓你這樣的虛弱,我怕……”
宋雲謙所有的衝動都是因爲溫意,他怕溫意離開,他不敢告訴溫意,看着溫意虛弱地躺在那裡,連呼吸多變得微弱時,他心底的恐懼。
他怕溫意就這樣離開,如果不要這個孩子能讓溫意留在他的身邊,即使沒有重樓和京默,他同樣會選擇不要孩子。
“宋雲謙,以後不要說這樣的話,他是咱們的孩子,是咱們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我就是拼了命,也不會不要他。”溫意一字一句地說話,她看着宋雲謙,那眼神灼灼,讓宋雲謙突然心虛不已。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宋雲謙怎麼不知道溫意的意思,他也很寶貝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會彌補自己所有的遺憾,如果不是溫意,哪怕是要他的性命留下這個孩子,他也會毫不猶豫,可是事關溫意……
但是,如果是溫意堅持的,他也只能遵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