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求皇上開恩,微臣有要事求見皇上......”一臉焦灼的花靜風跪在外面以額觸地,重重的咚咚之聲傳出很遠。
“花丞相,您這是做什麼?皇上、太后、陵南王都在裡面,擾了聖駕,這皇上怪罪下來,可是你我都擔當不起的......”承安小心翼翼的規勸道。
“承公公,還請承公公幫忙通報一聲,救命之恩,花靜風當感激不盡。”花靜風虎目隱隱淚光,面帶悲慼焦灼的再一次叩頭,青腫的額頭已然鮮血直流。
不錯,倘若他花靜風有什麼缺點的話,那麼三十年前的姜柔是他最致命的缺點,而如今,便是和姜柔留下的這個一模一樣女兒花解語。
“花丞相,您這不是爲難我嗎?您看這裡面什麼情況老奴也不知道,老奴怎敢貿貿然的替您傳話,萬一觸怒了龍顏......”承安有些爲難的說道。
“父親,父親不用着急,女兒已將大伯請來。”身後一個流鶯般平靜的聲音響起,他的心驟然劇烈的跳動着。
猛然回首,從遠處走來的正是二十年前與自己割袍斷義,口稱生死永不往來的大哥——花溪風。
二十年不見,終究是歲月不饒人,青絲已變成斑白白髮,那細細的皺紋也爬上了額頭眼角。兩人久久相望,從前的風流俊雅的青巾方士,如今的半百老頭,賭氣的話再也說不出,百般滋味涌上心頭,鼻端一酸,淚水盈滿眼眶。
“大哥,小弟知錯了,求大哥救救解語......”花靜風隨即如搗蒜般不斷地叩着頭,從不流淚的他留下兩行渾濁的老淚。
那淚中有急,有驚,有悲亦有喜,沒想到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刻,那個他以爲生死永會再不相見的哥哥會前來幫助他。人生,這就是人生嗎?
“二弟這是做什麼?救不救得了,也只有姑且一試。”一襲粗布葛衣的花溪風含着一絲平和的淡笑扶住花靜風,眸光清清亮亮宛如水浸。
二十多年過去了,縱有千般不是,萬般恩怨,他們兩個也是至親之人,打斷骨頭也依舊連着筋,況且孩子終究是無辜之人。
“草民花溪風求見皇上和太后娘娘。”花溪風一掀葛衣,拜倒在地,以額觸地發出咚咚的聲音,朗聲的喊道。
“承安,放他們進來。”隨即璇璣殿中,太后掩飾不住的驚喜道。
“微臣叩見皇上,太后娘娘。”
“草民、民女叩見皇上、太后娘娘。”三人魚貫而入,拜倒在地,行宮廷大禮。
“溪風,好久不見,今日又是什麼風把溪風你的大駕吹來?二十年了,這進宮的令牌都長鏽了吧?”太后眸光閃閃,帶着難得的笑意伸手扶起雖是粗布葛衣,卻是面色靜然如水的花溪風。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身邊的舊人一個個離去的離去,退隱的退隱,原以爲會再無相見之期。不曾想如今再一次見到這個彷彿從遠古走來的老友,怎能不令人驚喜萬分?
“哪裡有,這令牌溪風日日都是小心翼翼的擦拭,況且黃金不長鏽的吞龍。”花溪風亦是萬分喜悅的笑道。
“那就是你的腦袋長鏽了,都不記得來看看哀家?”太后笑意中含着一絲溫怒的笑道。
“溪風的腦袋可是沒有張鏽,否則溪風怎會對着這令牌日日提心吊膽,生怕哪一天溪風迷迷糊糊的換酒喝,想見太后娘娘,卻又見不到就不好了。”花溪風拿着那塊天下沒有幾塊的黃金令牌笑意盎然的說道。
一直跪在地上,沒有起來的冷玉兒望見那塊令牌卻是一驚,那塊令牌豈非在母親的妝裹中也曾見到過一次。
莫逆之交,他們是莫逆之交,所以她才能在這鳳凰城裡過着看似平靜的生活。
可是......不過是一切都只是看似而已。
“溪風喝酒的毛病還是沒改,好好,溪風今後就留在宮中,本宮與溪風不醉不歸......”太后眼睛中的笑意更加濃,更加深的拉着花溪風的衣袖說道。
“太后娘娘莫要忙着喝酒,今日溪風前來是有一件喜事想要告知太后娘娘。”花溪風亦是帶着濃濃的笑意說道。
“難怪溪風會來見我,原來是有喜事,可是阡陌回來了?”太后眸光一黯,卻是喜悅的問。
倘若二十幾年前,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那麼他們還是他們,可以一起划拳喝酒,一起狂笑江湖,現在也該含怡弄孫,得享天年。可是......如今,卻是晴陽客死異國,而一直在晴陽身邊照料他的花阡陌也不知所蹤。
說起來終究是慕容家有愧與花家。
“阡陌?沒有......”花溪風的眸光亦是黯淡下來,搖着頭淡淡的安慰道:“不過不用擔心那孩子,她會沒事的,這今天溪風所說的喜事是有關太后的。”
“我,我哪裡還有什麼喜事?不過整天對着這些煩心事。”太后幽幽一聲無奈的嘆息,深深的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衆人。
“看來溪風來得不巧,皇上這是在辦正事嗎?倒是讓溪風擾了聖駕,還請皇上贖罪。”花溪風一撩葛衣再一次拜倒行禮。
“溪風不必多禮,就算是灝在的時候,溪風來了,灝也會倒履相迎,這裡沒有什麼皇帝、王爺,都是一些愛胡鬧的晚輩。”太后輕輕地一託,將花溪風托起,眉宇微蹙的笑道。
“花叔叔來得正好,晴天正有一件事情爲難,還請花叔叔做個明斷纔好。”慕容晴天淡淡而笑,從容的微微施禮,極力做到一個帝王和一個晚輩應有的儀態。
摒棄身份,他們曾經與父皇母后是生死可託,刎頸之交,父皇、母后亦是千叮嚀萬囑咐見到他們時一定要以禮相待,不可以自己的身份壓勢欺人。
如今太后已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他焉能不知今日的事情,無論是好的結果,還是壞的結果都在這個花溪風身上。
“皇上這不是折殺草民嗎?草民只是一介平民,哪裡懂得明斷是非?這朝政是非什麼的事情還是皇上做主吧?”花溪風誠惶誠恐側身避過那微微的一禮,隨即恭恭敬敬的?律硌緣饋?p
“唉,溪風,今天的事情不過是小兒女爭風吃醋鬧出來的糊塗事......”太后笑着把方纔花解語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倒真是小兒女的糊塗事,解語?姜柔的小女兒嗎?草民倒是還沒有見過。”花溪風眸光掃向跪在地上的幾個人。
“解語,快點拜見大伯。”花千語輕輕地推着她低聲說道。
“解語,拜見大伯,解語這副樣子給大伯丟臉,給爹爹添憂,也對不起花家的列祖列宗......”花解語強忍着蝕骨的疼痛,眸光一片純明的重重叩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