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九章 絕情茶
“你們說什麼呢?這麼開心?”一陣暖風吹過,花園裡杜若的香氣迎面而來,卻是柯瑩雪與常峰笑意盈盈的走在曲折的小徑上,溫和如水的問。
“常夫人,沒想到常將軍與常夫人也來了,我們在聊寧公子的終身大事。”陳懷清小心翼翼的落下一子,無視那臉色已經是越來越難看的寧遠,開心的笑道。
“哦,不知是不是寧公子請陳大人做主婚人,擇日迎娶我們家霏雨啊?最近的事情太多,也該有件喜事沖沖纔好,我這做嫂嫂的可是等不及了。”順手摺下一朵開得正豔的杜若,柯瑩雪亦是笑容滿面的問。
“霏雨,我就知道你在這裡,你的病還沒好,怎麼能跑出來?”只聽耳畔冷冷一喝,卻是常峰眼含怒意的望着下棋的冷玉兒,無奈的說道。
“二哥,我已經好了,再在屋子裡呆下去,我沒被毒死,也被悶死了。”輕咬紅脣,冷玉兒拉着常峰的衣袖,撒嬌的說道。
“看來常夫人還是要再等等,我說的是我家喜事,我這妹妹,一直以來可都是我的心病,不知寧公子意下如何?”眉宇深鎖的望着棋盤,陳懷清無奈的搖搖頭,慌忙起身,生怕寧遠被別人搶走了一般的急急問道。
“陳大人就莫要再打趣寧遠了,寧遠已心有所屬,而且此心不變。”緊緊的握着拳頭,寧遠鎮定而執着的說道。
“陳大人,你們這是又在搞什麼把戲?我怎麼越來越看不懂?”緩步走進涼亭,一抹溫柔的笑意在脣間慢慢勾勒,柯瑩雪望着無所謂的冷玉兒,略顯擔憂的笑着問。
“年輕人的事情我們本來就看不懂,但是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我可是知道的,看來我那可憐的妹妹又要傷心難過了。”眉宇深鎖的望着棋盤。好似生怕落入陷阱一般的落下一子,意味不明的一笑,陳懷清很是頭痛的笑道。
“陳大人這是要寧公子坐享齊人之福嗎?我們家霏雨可不會二女共侍一夫的。”擡眸靜靜的望了一眼站在冷玉兒身畔,被整盤棋勢所吸引的常峰,柯瑩雪莞爾一笑,帶着一股淡淡的氣勢說道。
“夫人就這麼肯定嗎?”棋盤上黑白雙子已成掎角之勢,各據一方,不分輸贏的佔據着半壁江山,陳懷清拈着白子,眉宇緊鎖的盯着棋盤。沒有擡頭的問。
“不是我肯定,是將軍一定不會同意,霏雨可是將軍的一塊心頭肉。找了這麼多年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的找到了,怎麼能讓她受半點委屈?再者說霏雨與寧公子的親事是皇后娘娘親自定下來的,怎麼能容陳大人說變就變?”溫和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寒冰的氣息,柯瑩雪站在一言不語,好似什麼都沒聽到的常峰身旁。笑着說道。
“皇后娘娘也只是說說,皇上還沒有金口玉言的下聖旨,這件親事也是成不了的,其實只要寧公子同意,我也可以現在就去找皇上要一道聖旨。”語氣中亦帶着一絲冰冷,陳懷清輕落下一子。又道。
“陳大人未免太不把我們家霏雨放在眼裡了,這女兒家被人退婚可是奇恥大辱,更何況是皇后娘娘賜的婚。將軍你倒是說句話啊?”柯瑩雪明白往往不起眼的兒女小小的婚事,也會牽扯着朝廷紛爭,現在將軍府勢孤,陳、寧兩家如那棋盤上的局勢一般,權傾朝野。卻是形成掎角之勢,各自爲政。若是再結爲兒女親家,可謂是左右天下,將軍府便是一枚棄子,更不會有出頭之日。
“霏雨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畢竟是她要嫁人,緣分的事情本就強求不得。”淡淡一笑,反手握住柯瑩雪的手,常峰不急不緩的說道。
“這盤棋不下了,陳大人快去找皇上去吧,解除了我這婚約,陳府與寧府兩家聯姻,皆大歡喜,我也能睡個安穩覺。”將手中的棋子一拋,冷玉兒彷彿鬆了一口氣,靜望了一眼臉色已經是難看至極,卻似乎依然在等待着什麼的寧遠,無所謂的輕鬆笑道。
“原來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也罷,霏雨既不喜歡我,我也不再強求,不過我的婚事絕不會是某些人的棋子。”寧遠重重的跺了跺腳,壓着滿腔的怒氣,恨恨的說道,轉身就想離去。
“茶來了,你們要喝茶嗎?不過真是對不起,剛剛這裡只有三個人,我也只泡了三杯茶。”彎彎曲曲的小徑上,陳子瑤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端着一個茶盤,踏着輕盈的腳步迎面走來,恰好擋在了寧遠身前。
“沒關係,我們略坐坐就走,子瑤今天打扮的太素淨了些,我看花園裡這朵花最配子瑤。”輕輕地將手中那朵杜若,別在一襲素衣的陳子瑤的發間,柯瑩雪笑着說道。
“多謝常夫人。”柔美一笑,陳子瑤將一杯茶放在冷玉兒面前,隨後又將另一杯茶放到陳懷清面前。
“寧公子,喝杯茶再走吧,免得辜負了佳人美意。”冷玉兒毫不介意的掀起茶蓋,輕輕端起的放在脣邊,卻是被劈手奪過。
“好,今天這杯茶就算是我們的絕情茶,喝完之後,你我再無關係。”無視陳子瑤遞到面前的香茗,寧遠卻奪過冷玉兒面前的那杯茶,冷冷一笑,不管那水燙與不燙,恨恨的飲下,摔在地上,轉身離去。
“寧公子,我們只是開玩笑,你又何必認真?”茶杯飛落在地,陳懷清無奈的對那個怒然的背影笑道,只是笑容還未在臉上延伸開來,便見還沒走兩步的寧遠踉蹌的跌倒在地。
“寧公子......”陳子瑤慌忙飛奔到寧遠的身邊,望着寧遠脣角那一縷觸目驚心的黑血,悽楚而悲傷的喊道。
“你下毒,你要害死她嗎?”天上的太陽白花花的耀眼,彷彿一股無聲無息的火焰在他的體內四處的遊走,侵魂蝕骨的疼痛,寧遠強撐着身子,用一種極其陌生而悲傷地目光望着急急趕來的陳子瑤,虛弱的問。
“生死兩重天,方雲纓,你玩夠了沒有?竟然下這麼陰狠的毒?”手把着寧遠紊亂的脈搏,冷玉兒怒然的說出一個藏在所有人心中的秘密。
想當年晴陽公子被人刺殺與渭國,慕容晴天,乃至漓楚整個國家都震驚到兵戎相見,然而渭國公主方雲纓病歿與漓楚,慕容晴天直接將屍體送了回來,而渭國並未作出任何的反應,這說明什麼問題?
這隻能說明那個公主是假的,他們纔會沒有理由開戰,而真正的公主也必定跟隨在送親的隊伍中,才能夠做到金蟬脫殼。陳懷清是送親大使,自然也會參與到裡面,那麼這無端冒出來的妹妹自然就是已經‘死去’的公主方雲纓。
這一點其實她早就懷疑了,這個女子身上就算是刻意的低調,也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在她以陳子瑤身份住進來的時候,常峰與柯瑩雪以及寧遠,對她有意無意露出的恭謹態度上,更加肯定了這一點。
“對,我是方雲纓,但是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要以爲只有你是最聰明的,把所有的人都玩弄於掌心之中,冷玉兒,你玩夠了沒有,誰跟你有仇,你玩誰就好了,你何必招惹他?你知不知道他爲了你,和他父親決裂,你又知不知道你和常峰的事情已經是滿城風雨,他走在大街上,又是被他們怎麼嘲笑他的?這些你們可以不在乎,假裝不知道,但是我不行!”一雙不斷溢出淚水的眼睛悲涼的望着痛苦的寧遠,陳子瑤,亦是方雲纓,不知所措的向後退去,執着而蒼涼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