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 蝶(二)

鍾原這邊正在失魂落魄,他開始後悔聽了易平安的鬼話,去跟蹤蘇怡,如果不跟蹤,也許就不會看到那一幕。

火光中,蘇怡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望着喬致軒:“是你挖的?”

“剛剛花了一點時間,幸好身邊帶了一瓶酒,不然燒不起來了。”

蘇怡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兩人無言地看着那隻蝴蝶慢慢地燃燒,那表情是那樣的癡情與纏綿。

蘇怡並不知道不遠處有一雙傷神的眼睛正看着他們,正是跟蹤而來的鐘原,他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了火蝶的燃起,看到火光裡一張俏俏的笑臉,正深情地望着對面的那個男子。

鍾原的心劇烈地痛起來,像有人從後面捅進了一把刀,那個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女子怎麼會給自己這麼大的感觸,蘇怡與自己做了這麼多年的死黨,可是,今天爲什麼他會如此的心痛?

這樣的笑臉蘇怡是不是從來沒有給過自己,或者自己一直都在等她這樣笑,鍾原不敢問自己,也不想問,他承認在這樣的沙地裡畫出一隻火蝶不是自己能做出來的事情,也許自己是一個不浪漫的人,所以,才得不到想要的愛情。

鍾原黯然神傷地離開,獨自人一回家,他知道,從今往後,蘇怡再也不會和自己一起同路回家,她已經有了護花使者,不會再需要自己了。

鍾原打開家門,第一眼就看到那一盆曇花已經恢復了生機,像是在歡迎自己回家,善解人意的花在失意者眼中,像是一個溫柔的女子。鍾原拿出一塊紗布,小心地給花擦葉子,一邊擦一邊說着自己的心事,那一層層鬱悶的心事,就這樣完全地傾訴給這盆植物聽,他想到七婆那個爲情自殺的女兒,也許她當年也是這樣把心事說給這盆花聽的。

那花似乎也能聽懂他的心事,他說着說着竟恍惚起來。

恍惚中有一個女人的手在輕輕地撫摸着自己的眉心,那指尖是那樣的冷涼,但很溫柔,溫柔得直透心底,他呆住了,這是夢嗎?不要動,不要醒,這樣的手指,是不是像蘇怡的脣。

爲何,自己會這樣的傷心,爲什麼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從來不知道珍惜,爲什麼我只是習慣有你的日子,卻不知道愛的是你?

鍾原的情況,被易平安看在眼裡,她發揮了記者八卦的天分,開始扯着明朗要說這場情愛風波。

“看,才一個晚上,鍾原就已經成這個樣子,真是,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明朗一邊看着電視裡的美女,一邊說:“施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勸你不要太執著於色相。”

易平安把酒吧的電視一關,然後說:“和尚,到底現在是誰在執著於色?”

“我不過是看看那些色相們都準備幹一些什麼事情,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

“哇,你還真是想渡衆生,不過你渡人之前,還是先擦擦你的口水,都成黃果樹瀑布了,你看你的哥們都已經被失戀打擊成白癡了。”平安指了指正在那裡發呆的鐘原。

明朗把目光一轉,忽然臉色大變,衝過去,把還在發呆的鐘原從暗處裡擰出來,衝着他喊:“你昨天看到誰了,遇到誰了?怎麼會這樣?”

“臭和尚,你幹什麼,抓得我很痛呢。”鍾原從發呆的情況下回過神來。

“真的,我前幾天就看到你不對勁,可是,你現在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的渾身鬼氣,再這樣下去,你就會大病,然後就掛掉了。”明朗這一次異常認真,他的臉上出現了從來沒有過的緊張。

“瞎喊什麼,什麼鬼氣?什麼人氣?我哪裡有事,只是有一點困。”鍾原去拍他的手。

“不行,你一定要和我說清楚。”明朗堅持,“我可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死。”

“誰要死啊,哪裡有這麼誇張,你有病吧!”

眼看着兩人要吵起來了,易平安很小心地在邊上問一句:“你確定你們不是同性戀?現在這麼緊張做什麼,這不是沒有事嘛!”

明朗倒是有一些生氣:“我和你說,你真的是撞鬼了,你不相信就等死吧!”

“你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嗎?”鍾原氣道。

“我是沒有什麼大本事,但是,我還是有一點點小道行的,你以爲我是白做了這麼些日子的和尚?”明朗有一點不屑。

“別說這麼多了,你說鍾原撞鬼了,應該怎麼辦?”

鍾原和易平安都很認真地看着明朗,眼裡都充滿了希望之光,和希望工程裡那些等着上學的孩子一樣,眼神真誠,一閃一閃地等着最有實質性的答案。

“這……這個嘛……這件事情……是這樣的……不如我們先坐下來喝杯可樂,吃個漢堡再談如何?”明朗忽然做無辜狀,攤開雙手。

“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怎麼辦?”鍾原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

“和你待了這麼久,就這句話說得最有內容,顯得你最有深度,把你的思想智慧全都閃出來了。”明朗點點頭。

鍾原立馬腦門青煙直冒,明朗一看不好,立馬就往店外跑,邊跑邊說:“不要這樣,還有的商量,我不會解,有人會解,我還有師兄,除了那個當警察的,還有大把師兄,比我有本事的多着呢?”

鍾原搖搖頭,往後一退,然後說:“切,我纔不相信這種事情呢!我哪裡見什麼鬼,懶得理你。”

這時蘇怡從外面進來,也湊熱鬧地問:“什麼事?”

明朗一看蘇怡的狀況,也是大吃一驚:“你們倆是怎麼了?”

易平安白了他一眼,真是一個遲鈍兒,人家倆人正在情變,怎麼就是瞎了眼看不出來呢?

“你們怎麼臉色都這麼差,都招了什麼回來,你們倆怎麼會這麼倒黴,叫你們爲倒黴二人組真的一點也不誇張。”

蘇怡本來心情很好,喬致軒又給她打電話了,一聽這話,立馬就翻臉:“和尚,有吃有喝,你還待着皮癢是不是,本姑娘今天心情很好,不要敗我興致,什麼撞什麼不撞什麼的,你以爲我天天都有幻覺?”

“可是,可是,你們真的不對勁啊!”

大家都丟下已經完全沒有信譽的除魔大師明朗,各忙各的去了,完全不理他。

他想了想,最後一拍手說:“看來,不出最後一招是不行了。”

不過他的表情很難看,難看到了極點,看來他是一點都不想使出這一招,何止是不想,只要一想到這招的用法,他都恨不得自己可以馬上跳樓,不要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然後說:“對不起,只能犧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