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纔想說什麼?」
許步壓下心裡的想再問的話,貌似漫不經心地隨口一問。
周時雖然小心眼,但是自己不跟他一般計較,也會給他說話的機會的。
「我說……」話到嘴邊打了轉,周時衝許步看了看,嚥了回去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哦,我剛纔想說,我發現,和何詩菱走在一起的伊凌飛看起來也不比剛遇到的那個高二(1)班的鄭毅凡差呀,雖然一個是年級第一,但是,伊凌飛也不錯,畢竟年級前三名呢……」
許步聞言不由得又怔了怔,和何詩菱走在一起的怎麼又變成伊凌飛了?居然不是鄭毅凡了?
周時這消息,還能不能再靠譜一點?
「走呀?」周時扭頭,後退了一步,「咋了?」
今天的許步真有些不正常,莫非,真是暗戀何詩菱了吧?
周時心裡一咯噔,莫非真讓他自己說了,剛纔是話趕話,隨口一說打趣許步的。
他以爲像許步這樣看起來就傲嬌又不願意同女生說話的人,應該是那種木頭般不開化的人,沒想到,真讓他說中了?
「哎,想什麼呢?」周時擡手在許步面前晃了晃,「能看見嘛?」
「無聊。」許步瞪了一眼周時,朝前方看了過去,「***室。」
切,周時搖頭,跟了過去,走出兩步又笑眯眯地開口:「其實,我倒是覺得吧,這兩個人走在一起也沒什麼?」
什麼沒什麼?許步朝左邊的周時瞟了一眼,看到他一張八卦的臉。
都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今天周時也很奇怪,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了!
雖然周時小心眼,但是,自己很大度,偶爾也會配合一下的,於是,慢慢吞吞地開口問了一句:「誰?」
「還能有誰呀,」周時若無其事的彈了一下手指,「自然是在餐廳裡遇到的兩個人了。」
許步沒好氣地說了一聲:「餐廳裡遇到的人多了去了。」
怎麼樣,他說對了吧,周時今天有些反常?!
一眼瞟到周時朝自己看了過來,許步假裝沒看到,朝雨霧的前方看了過去,還看他,看什麼看?明明有問題的是周時自己好嘛?
呵,周時定定地看了看許步兩眼,扭過頭來兀自笑了笑。
這小子的彆扭勁又來了,果然,有問題,以前只是傲嬌外加木納,現在又多了一條,小心眼,哦不,外加開竅了!
可以呀,居然眼光那麼高,難怪,不願意同班裡的女生說話!
原來如此?!
他今天算是明白了。
剛纔他還以爲許步心生愧疚,想對自己道歉,現在看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哦不,是自己想多了!
那小子壓根就沒有想到這一層!
好吧,他的錯!
那就錯到底吧!
「何詩菱和伊凌飛!」周時微微提高了些聲音,朝右偏了偏頭,「我覺得,其實,何詩菱和伊凌飛兩個人走在一起,還是蠻般配的,郎才女貌!」
誰?許步手裡的傘忽然間往左前方滑了過去,下一秒,右手也伸了過去,把傘穩住了。
郎才女貌?
這是什麼形容詞?怎麼可以此時用來形容他們呢?應該說是,應該說,許步頓住了,應該怎麼說呢?
餐廳裡那嫣然一笑後的尾隨,走道上微微向左偏過去的後腦勺,那撐開在雨中的傘。
他要如何說呢?
莫非,他們真是那些造謠的人所傳的那樣?
不不不,許步否定了這個剛涌出來的念頭,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自己,很久以前,無中生有的謠言。
「萬一是親戚關係呢?」許步朝周時看了過去,「說不定也只是湊巧了,像你一樣,沒有傘,借傘同行呢?」
聽着許步的忽然間有些冷漠的語氣,看着他沒有溫度朝自己看過來的目光,周時壓住了眼底的笑意,假裝思考的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也有道理,只是,我說的是他們兩個人走在一起,一眼看過去,感覺不錯,我也沒有說其它的,是不是在談戀愛?這個我沒有說。」
許步:??
他聽錯了?
他以爲是周時在重申這個謠言的呢?
他太瞭解這無中生有的謠言的壞處了,也深知身處謠言中的人的困擾,他不希望「她」,也那般爲難。
不是因爲周時說的他「喜歡」她,只是,看到「她」的那一眼,他直覺得那個女生,好像以前在哪裡看到過?
在哪裡看到過呢?
許步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忽然間心裡咯噔了一下。
初次遇到「她」的那天,午後的陽光透過林梢灑落了一地,那從容自若的迎面走來,臉上掛着淺淺的笑。
淺淺的笑?林間透過的陽光?
原來,原來,許步的心裡又不由得一緊,忽然間明白過來,原來,初次遇到「她」在無意中,和老早以前就藏在記憶深處的「那個人」重合了。
這似曾相識的相識,竟是如此?
他,居然,一直沒有記起,原來,如此?!
每次遇到「她」的時候,「她」都是那副淺笑安然從容自若的模樣,像極了,多年前的王婧。
只是,那場流言之後,確切地說,是初一下,他們再沒有交集後,偶然間遠遠的看到王婧迎面走過來,他要麼繞道而行,要麼偏過頭去假裝和同行人說話,更多的時候,他會翻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背單詞。
原因無它,之前的流言是因他而起,他不想再因爲自己而讓王婧再陷入流言中。
最好的方式,便是沒有交集!
再後來,初二開學的時候,他無意中一擡頭,看到王婧迎面走過來,臉上掛着淺淺的笑,微微向左側着頭,偶爾點了點頭,聽着同行的女孩在說笑。
從遇見到擦肩而過,王婧都沒有看他一眼。
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忽然間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一下子跌落了下來,心裡有些堵得慌。
走到停車處的時候,他四處看了看,從南到北,都沒有再看到那輛他曾幫忙修過的藍綠色的自行車,在那輛車曾固定停放的位置,他看到那輛粉白色的自行車,嶄新的粉白色自行車。
王婧換車子?!!
也好,以後,也不會輕意再壞了,也不會有人再隨意的造謠言了!
他那樣想着,便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教室裡走去。
他那以後,他的記憶裡好像便沒了關於王婧的影像,初三雖然同班,但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記得的,只有那傍晚的夕陽,夕陽下恬然的笑,還有那午後擦身而過的微側的臉,臉上掛着淺淺的笑。
雨點敲在傘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許步握了握手中的傘,這一場連綿的雨呵,原來竟然是爲了給他一個「答案」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