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菲和蒼軒炎燁大婚的當日,在燁王府仍熱鬧着的此時,這兩個當事人,卻已經換了一身便服,來到雲亦塵事先備好馬匹的地方,看着不知何時便偷溜過來的蔣如牧、風威倫,及炎王閣的死士們。
“炎一和炎二,沒有活下來。”
在蒼軒炎燁的視線掃到炎三、炎四、炎五三人身上時,雲亦塵立即心知肚明地主動向他回報了之前去南雀國都城搜索的結果。
當日爲了斷後,阻攔賈將軍他們的追捕,炎一和炎二以死爲代價,以幾十人的性命生生擋下了南雀國數千精兵的追捕。
“嗯。”
輕應一聲,蒼軒炎燁沒有再多說什麼地就跨上了馬背,將不會騎馬的羽菲也給抱上了馬背,對此羽菲倒是沒什麼異議,只因如果不這樣,她一個確實是會拖累整個行程,而他們現在最爲缺少的便是時間!
就這樣,本應留在燁王府的兩位當事人,就這麼帶着雲亦塵等人,一行人悄無聲息地,悄悄秘密地出了東楚國的都城。
蒼軒炎燁他們此次一行人,總共十幾人,有男有女,有主子自然也有侍衛,從外表看來不過是普通的富家公子,帶着美眷出遊而已。
此時的蒼軒炎燁一改之前冷凜之風,變身爲了儒雅公子的裝扮,手裡拿着摺扇,看上去倒是有那麼些風度翩翩之態。
不過就算如此,蒼軒炎燁本就不凡的面容,仍是引起了路途中不少女子的側目,令被他強行摟在胸前做擋箭牌的羽菲,無故惹來了不少敵意。
這一路行來,由於時間過於緊迫,趕路的時候較多,爲此來路時,也不及欣賞什麼風景,而這行人就更談不上什麼說說笑笑了,只是快速而穩妥的走着。
幾日後,靠在蒼軒炎燁胸膛上的羽菲,發現他們已經越來越遠離人煙,行跡在一片連綿起伏,看上去根本無法攀登的一片天險處。
這裡的風景秀麗,厚厚的青岡岩石隨處可見,還帶着點山巒之地的硬氣,整體看去非常乾脆利落。
就在羽菲正欣賞着這景色時,就突然見一隊巡邏士兵縱馬殺氣氣騰騰而來,大聲喝道。
“來者何人?膽敢擅闖皇家陵墓。”
“叫你們將領出來。”
眼見這些巡邏士兵,蒼軒炎燁一改之前僞裝的文雅樣子,邊冷聲喝道,邊將臨行時蒼軒炎文交給他的令牌飛射到其中的一個士兵身上。
那個爲首的士兵一見胸口上的令牌,立刻面色一變,啪地就立正站好,態度無比恭敬地回道:“遵命。”
這不過片刻的功夫,這守衛的軍營裡便飛速跑出了他們的主將,對着從馬背上下來的蒼軒炎燁,下跪道。
“末將恭迎王爺!”
當蒼軒炎燁要回東楚的消息從雲亦塵那裡傳來之時,早就知道會有今日之行的蒼軒炎文,便在第一時間秘密命令蔣坤勇來過皇家陵墓,對守護在這裡的將領下過指令。
不出一月,他們東楚的王爺就會帶着和蔣坤勇一樣的令牌前來皇陵,其隨行之人,則是風丞相的公子和蔣家的大公子,而風威倫和蔣如牧,這位蔣坤勇的得意門生,是有見過的。
對這前來迎接的將領,蒼軒炎燁絲毫不拖泥帶水地講明他們之後的日程道。
“先行休息片刻,明日本王要進陵墓。”
傍晚夜色未降臨之際,羽菲隨着林鷹的行跡,登上一座不高的峰頂,從高處放眼望去,發現這裡確實是一個風水極好的地方。當年蒼軒族的祖先,選擇這裡,果然是有考量的。
這前方有一座相對矮小的山峰,面向着東楚國都城,縱向卻是綿綿的羣山,背更是依附着天地,而前則是臨着湖水,天地靈氣,可謂是盡收於此。
在營地遍尋不着羽菲,卻在空中發現林鷹蹤跡的蒼軒炎燁,順着林鷹所在的方向,不一會便看見了站在這裡,俯視下方的羽菲,不由好奇她究竟在看什麼地問道。
“在看什麼?”
“爲了建造這個陵墓,究竟要耗費多少的財力、物力、人力,最後又要多少人的殉葬呢?”
最初站在這裡,羽菲只覺得這裡似乎遍佈着悠然清晰的天地靈氣。
可隨着時間的流逝,羽菲卻愈是覺得整個人都被陰風籠罩着,且漸漸能聞到絲絲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重,彷彿浸泡在血池裡般,令人作惡……
“這是祖制。”
一言四字,講明瞭在這個陵墓裡,究竟暗藏了多少的殺戮。
純然好奇的,羽菲只是順着心底的好奇之心,就這麼不經大腦地開口而對着蒼軒炎燁問道。
“炎燁,如果有一天,有人要你如此殉葬,你會作何感想?”
蒼軒炎燁面色一沉,雖沒作聲,但眼底卻是閃過一抹殘忍的金光,這世上還沒有誰能有那個本事,讓他蒼軒炎燁爲其殉葬!
聽着羽菲這似無心,但卻暗含深意的話,蒼軒炎燁握着她的手,很是不屑地向着底下的靈氣之地看去,不以爲意地回了這麼一句大逆不道的話道。
“哼,一杯黃土,真正又能睡多大的地方!”
對在江湖上看慣了血腥殺戮,看多了那麼多屍骨埋首荒郊野外的蒼軒炎燁而言,早就把生死看得淡然許多,比起那些自小就生長在皇家,養尊處優的皇家之人來說,蒼軒炎燁對這些確實沒那麼講究。
只是這些畢竟是祖上留下的東西和規定,而現在東楚國的帝王又是蒼軒炎文。
動了動被蒼軒炎燁握在巨掌的手,羽菲那如清水一般乾淨的湛藍雙眼直盯着蒼軒炎燁,突然有感而發,清冷無比地說道。
“所謂的一統天下,是否應該要分清什麼人該死,什麼人該手下留情呢?”
“而想做到真正地一統天下,這是否要歸的是心,而不是以武力使人屈服,致使一有機會便反抗呢?”
“但這樣的一統天下,就算一時做到了,又能長久嗎?”
一連三個反問句,令講到最後的羽菲,眉眼中不禁都閃過一絲的沉痛和清婉。
這麼淺顯易懂的道理,卻是中華幾千年的歷史總結,可直到封建制度的完全終結,那些所謂的帝王,仍是參透不了這個道理。
所以最終,誰都沒有真正地一統天下,成爲流芳百世的英明君王……
眼見羽菲眼底的沉痛,蒼軒炎燁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怎麼了,竟然覺得有些沉悶,輕微地甩甩頭,蒼軒炎燁在未經大腦之前,便脫口而出地對着羽菲承諾道。
“如果有一天,我有那個能力改變這一切,我答應你,一定會讓你做主!”
話落的同時,感到震撼的不只羽菲一個人,同時還有蒼軒炎燁自己……
蒼軒炎燁,你知不知道,說出這樣的話,如果被有心人聽到,你這便是謀反之罪,可斬首示衆的!
而對我做出如斯承諾的你,究竟又是以着什麼樣的心態來訴說的呢?
蘇羽菲,爲了你,我竟然連祖宗的規矩都可以拋棄了嗎?而最後居然還說出對王兄如此不敬的話來……
蘇羽菲,你究竟有什麼魅力,令我沉迷至此?!
夜色漸沉,山風輕輕的吹蕩,來此尋找羽菲和蒼軒炎燁的雲亦塵,一人默默倚靠在樹枝上,閉眼,雙手緊握成拳地聽着前方那兩人的交談。
蘇羽菲,炎燁他根本就沒聽進你的那翻什麼一統天下的歸心之說,只是因爲是你提的,你說的,所以他才聽進了耳裡,放進了心扉,對着你做出那樣直覺,卻不經大腦的最本質最真實的承諾……
對蘇羽菲已經如此重視,甚至到這樣深入骨子,卻還不自知的炎燁,如果沒有她在身邊的話,究竟會做出什麼事來……
闔眼的雲亦塵,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閉上的眼便再不能淡定地倏然睜開,緊握成拳的手,也是鬆了又握,握了又鬆……
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讓它發生!
“咿呀——”
峰頂上,兩人握手相對,一人背倚樹杆,各懷心思之時,一直留戀在天空中的林鷹,卻突然叫喚了一聲,隨後就如同發現什麼獵物一般,如利箭般地猛一下扎進了山峰底下的一處密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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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哧——”
{主人孃親,底下有好吃的東西,好吃的東西……}
本來一直乖乖呆在羽菲手腕上不知是睡覺,還是在做什麼的竹青,在林鷹進入密林的瞬間,便扭動着身體,邊哧哧地叫喚着,隨後便噌地一聲便鬆開了纏着羽菲的手腕。
在羽菲還沒反應過來之時,一溜眼地消失在了羽菲的視線裡。
“那隻蠢鳥,和那條蠢蛇,想幹嘛?”
因爲蒼軒炎燁一直緊握着羽菲的雙手,所以就算他選擇忽視林鷹的聲音,也無法忽視在鬆開羽菲之時,卻“故意”大力甩了他手腕一下的竹青的行爲!
雖然蒼軒炎燁聽不懂竹青的話,和它沒法溝通,可在十日前的宴會上,蒼軒炎燁對竹青的不留情和威脅,卻是深深地留在了竹青的記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