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兒,去準備馬車,我要去臨福寺。”眼見白虎已快將木盆裡的羊肉吃完,羽菲便起身去將綁着它的四個腳鏈給解了開來。
“是,小姐,你可小心點啊。”本在羽菲身後鬱悶自己不得白虎心的音兒在聽見吩咐後,諾諾地應了聲就打算去找侍衛,可在瞧見羽菲給白虎鬆綁後,即使再忠心也不得不害怕地往後退了數步。
當羽菲坐上馬車,帶着因重獲自由而活躍非常的白虎出了都城,重新踏上去臨福寺的道路時,剛回府邸不久的葉陽墨奇在勿勿換洗後,便親自前去拜訪了往來不多的文尚書。
一個時辰後,小悅在倚舞樓裡收到一小盒據說使用後能使受傷肌膚不留疤痕的白理膠。
羽菲之所以還會去臨福寺,原因有三,一是爲雅王妃祈福之事只差幾日便完成,沒道理堅持了那麼久卻在此時放棄。二則是爲了白虎,當真正將它囚困在倚舞樓時,羽菲才發覺自己的自私,於是便想將它放回臨福山。但對於羽菲的這翻好心,白虎卻是不領情的。
“蘇施主,看來這大虎也是與你有緣,它既不願走,你便隨了它吧。”
沒想到羽菲放生白虎這情景卻讓偶爾出山的住持給瞧了見,通靈性的動物他倒是見過不少,只是像白虎這樣,只願意與羽菲親近,對旁人一概凶神惡煞的卻無見過。
“蘇施主,它既願意聽你話,你且好生看待纔是,莫要令它背上傷生之罪,阿彌陀佛。”住持收回想撫摸白虎的手,見羽菲喝斥着它纔不攻擊自己,絲毫不見氣惱地雙掌合十,語態和善地告誡着。
“多謝大師提點。”對這位臨福寺的面目溫和的住持大師,羽菲倒不像對其他人般冷漠。
只因在來祈福的這段時間裡,她偶爾也會與住持交談,在交談時羽菲感受到這位被南雀國皇上封爲國師的住持,確實有着一顆爲着天下蒼生考慮的善心。
每月的十五更是領着寺內衆僧去國都內接濟窮人,爲其看病,宣揚佛法,絲毫不因國師的身份而看輕平民百姓。在與他的交談中,羽菲那顆有時還會浮躁的心,也能得到慢慢的平復。
在與住持大師告別後,羽菲便又帶着白虎下了山,此時在她的手裡則拿着一袋石頭。這便是她來臨福寺的第三個原因,這個袋子裡裝的不是別物,而是熒光石。
說來也巧,在那個石洞裡,竟有一大塊的熒光石。本來在那個不見天日的石洞裡,這熒光石是不會發光的,但偏偏羽菲在洞內休息時燃起了火堆,因此羽菲纔會發現這塊熒光石。
羽菲之所以要找來熒光石,爲的無非便是後日赫王妃的壽宴。虧得她來自現代,見識還不算太淺薄,要不然想在短短三日內想出個聞所未聞,令人耳目一新的節目來,那可真是難如登天了。
不過有了熒光石這也只是完成了其中的一個環節,要想真獲得衆席驚豔,可不僅僅如此。
“音兒一回樓裡,你就吩咐侍衛去給我抓個百來只蝴蝶來。”
“啊?”同樣與羽菲坐在馬車內,一直觀望那袋石頭,不知小姐爲何要大費周張弄來此物的音兒,在聽見羽菲的命令後頓時有點懵了,這可是冬天啊,哪來的蝴蝶啊?
“小姐,這冬天去哪裡找蝴蝶啊?”
對這個任務,羽菲也知是有點爲難人了,但蝴蝶確是必需有的,“音兒,附近有沒有溫泉之類的地方,只要溫度稍暖些就應該會有蝴蝶。”
“是。”音兒雖不知羽菲在這種季節找蝴蝶有何用,但奉葉陽墨奇之命聽命於她的音兒在接到任務後,便只能竭盡全力地去完成。
所需之物皆令人去準備後,剩下的便是琴舞了,“小悅,把伶雅叫來。”
一回到倚舞樓,將白虎安頓好後,羽菲便開始爲後日晚上的節目做準備。這幾道命令下去後,倚舞樓內忙得頓時是人仰馬翻。
說起這伶雅,她是羽菲在倚舞樓裡重點培養起來的琴師,雖然她的舞姿也屬上乘,但相比之下羽菲倒是更願意讓她只負責琴音這塊。
伶雅是塊璞玉,是羽菲藏於倚舞樓裡的一枚精雕細琢的暗棋,赫王妃的壽宴便是讓這步棋大放光彩的最佳時機。
“五爺,你叫我?”羽菲在倚舞樓裡女子的身份衆人已知曉,但因着大家已習慣喊她五爺,這稱呼便也沒改了去。
“伶雅,到我兌現承諾的時候了,後日你隨我一同去赫王府吧。”至於你的願望能不能達成,便與我無關了。
關於去赫王府祝壽這件事,羽菲一回來便在倚舞樓宣佈了,伶雅曾想過羽菲會叫她前去,但聽這口氣,又不似以琴師的身份前去,爲此伶雅不得不小聲提問道:“五爺,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擺擺手,羽菲已不想多言。而確定了她意思的伶雅則是一臉感激,就差沒跪下對羽菲地示心意了。
“多謝五爺,多謝王爺!”
“你去準備準備吧,別浪費了這次機會。”
小悅見伶雅感恩戴德地離開房間後,不禁好奇了,“小姐,你爲什麼要這樣幫伶雅姐姐啊?”
幫嗎?
羽菲聽着小悅說出的話,再看她一臉好奇地盯着自己,眼睛裡甚至流露出崇拜的眼神,心裡暗暗好笑。她還沒有好心到無私爲人的那個地步,她這不是在幫伶雅,而是在幫她自己。
想當初會同伶雅定下約定,她考慮最多的還是倚舞樓,還是自己。只是她的作法在伶雅看來,好像是幫了她,是給了她選擇的餘地。
伶雅是在羽菲接手倚舞樓的前幾日被原先的老鴇買進來的,那時的她正因自己悲慘的命運而惶恐,但不久後羽菲來了,羽菲願意將賣身契還給她們的舉動觸動了她的心絃。
於是私下裡,伶雅主動找到羽菲,並向她表示自己不想成爲賣身女子,只要羽菲答應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對伶雅的請求,羽菲很是不解。如果她真不想在紅坊賣身,那拿着賣身契離開便是了,又爲何要提出這樣的請求呢。
原來伶雅是一官家小姐自幼收養在身邊的貼身丫環,可無奈官家小姐因獲罪全家誅九族,府裡丫環則是皆被拿去販賣,而伶雅就是其中之一。
就算伶雅離開了倚舞樓,憑着她官家罪奴的身份,又長得稍有姿色,想要在外生活是很難的,於是便留了下來。
羽菲在細細詢問後,得知伶雅跟着官家小姐自幼學琴,詩詞書畫也精通不少,心裡便有了打算,願意成全她不賣身的心願,但同時又與伶雅定了一個約定。
她會給伶雅一個在倚舞樓大放異彩的時機,而在這個時機後的一年內,要是伶雅能如願找到好歸宿,羽菲便放她離開紅坊。但如果沒有,那麼在往後的數月裡,伶雅都將爲倚舞樓效力,終身不得離開。
這樣一個約定,在這裡於已簽了賣身契的女子而言,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就好像是天上掉餡餅一樣。伶雅又怎麼可能會不答應呢,也爲此在小悅的眼裡,羽菲簡直就成了活菩薩,不僅不逼迫樓裡的姑娘,還願意讓她尋找自己的歸宿。
其實羽菲願意這樣做,也是看出了伶雅的潛質,要換做是其他姑娘她可就未必願意了。
在和伶雅的交談,並看過她的舞姿,聽過她的琴音後,羽菲都有些詫異她竟然只是一個婢女。雖說有些官家小姐是會好好培養貼身侍女,但能培養成伶雅這樣的畢竟是少數。如果不提伶雅的真實身份,就她這樣往小姐堆裡一放,要說她是哪家小姐別人也是會信的。
也正是看中了這些,羽菲纔會下血本重點培養她,並提出這個約定,無論成敗與否,都能令伶雅對她心存感激。這樣無論她是成了哪家夫人,還是繼續留在倚舞樓,於羽菲而言都是利大於弊。
因此在《狐女》上演後,羽菲纔會讓伶雅退居簾後只撫琴便好,那些個會引起恩客注意的“狐女”,只命樓中其他姑娘去扮演。
雖說夜間伶雅在樓裡只撫琴,但平日裡羽菲除了去指導各出演狐女的姑娘外,私下裡也教導了伶雅一套名爲《天女下凡》的舞蹈,並督促她做好一些這裡從未用過的基本舞步,鍛鍊她身體的柔嫩度,以利於她更好的舞出《天女下凡》這曲舞蹈。
這樣下來後日壽宴上舞蹈有了,那接下來便是琴師與曲譜了。想到此處,羽菲便有了顧慮。
倚舞樓裡琴技最好的便是伶雅,本來與她相配之曲,羽菲是打算在樓裡找另一琴師彈奏的,但這回去的是赫王府,那琴師之音是搬不上臺面的,羽菲可不想因此而獲罪。
如此想來,樓裡能去赫王府撫琴的便只有自己了,可她真的要出這個風頭嗎?樹大可是要招風的,她只想隱居幕後。
但如果這次她不出實力,只怕赫王妃是更不會輕易放過倚舞樓。罷了,這風頭在《狐女》時便已出了,如今再加上《天女下凡》也未可知不是好事。